第五卷 遠古之路 第十二章 大叔是個笨蛋!

「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小鎮中的一家旅店中,杜蘭德認真看著薇薇安,微蹙著眉頭問,「這半年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薇薇安咬了咬嘴唇,搖頭不語。

杜蘭德失笑道:「搖頭是什麼意思?不願意告訴我?還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你的狀況顯然不對勁,傻子都能看得出來。」

女孩有些賭氣地別過頭故意不看杜蘭德:「我沒什麼好說的……大叔呢?你消失了整整半年的時間,不見蹤影,怎麼會突然來這裡?」

「我不是說了嗎?我是特地來找你的啊!」杜蘭德厚顏無恥地說道。

實際上他是為了塔夏山脈中的一樣東西而來,那件東西對他進一步突破到歸一境界的意義重大,所以他才會橫穿大陸,來到塔夏山脈外圍的這個小鎮,然後恰巧遇到薇薇安。

薇薇安嘟著小嘴,哼了一聲:「騙人……」

也不知道是識破了杜蘭德的瞎扯淡,還是純粹耍小性子。

「你真不打算告訴我你在鬧什麼彆扭?」杜蘭德肅然了些,目光灼灼地盯著女孩。

「真的沒什麼好說的。」

「哦,是嗎?」杜蘭德聳了聳肩,出乎意料地沒有繼續追問,反而話鋒一轉,「既然如此,那就先乖乖住下來不要亂跑,然後把之前那一戰輸掉的原因好好總結一下,然後報告給我聽。另外,這段期間沒有我的同意,哪裡也不準去,知道了嗎?」

杜蘭德故意擺出一副嚴厲的態度,一番安排之後,根本不給女孩發表抗議的時間,就自顧自轉身走到屋外的後花園,然後比比劃劃地開始修鍊起來!

「呃,那個……我其實……」女孩被杜蘭德這一手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心中自然是藏了事情的,不然也不會心情苦悶地跑到大陸東南的這個小鎮里,還未成年卻學會了喝酒,而且是成年壯漢都難以消受的塔夏之血。

薇薇安雖然早熟,但心智上其實還是個十足的孩子。

杜蘭德主動問她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她會因為叛逆而下意識地抗拒,但杜蘭德忽然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態度,反而讓她心中空蕩蕩的,繼而竟感到有些委屈。

再回想起這半年以來的種種經歷,不由眼眶微微一紅,氣哼哼地轉過頭去,不願讓杜蘭德看到她脆弱可憐的小模樣。

不過薇薇安到底是孩子心性,過了好一會兒,見杜蘭德始終在後花園中沒有回屋,又不禁好奇起來。

她推開小旅館的窗戶,就看到杜蘭德正站在院子里的一片草坪上,正比比劃劃地演練著什麼。

「大叔這是……在修鍊??」

美少女看著看著,小臉上漸漸浮現出困惑的表情。

她大致看出杜蘭德這是在以掌代刀,練習某種刀術,問題是那絕不是橘焰鬼斬的路子,又和琥珀之刃的刀術不太一樣,是薇薇安從來沒有見杜蘭德演練過的一種刀術。

雖然看不太懂,但薇薇安本能地意識到:杜蘭德如今演練著的刀術,也許比橘焰鬼斬和琥珀之刃更加強勁!

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

雨點打在杜蘭德的頭上臉上,身上掌上,表面看起來,他所演練的刀法沒有半點威力,就連阻隔雨滴這種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

不過他練習得無比專註,甚至暫時忘記了薇薇安的存在,因為這是他專門為雙刀合一之後的紫色戰刀而準備的刀術。

不是橘焰鬼斬的路子,也不是琥珀之刃的路子,而是一種全新的、專屬於杜蘭德的刀術!

杜蘭德這一練,就從白天練到了深夜。

雨早已經停了,南方的氣候溫暖又濕潤,到處充滿勃勃生機,無論白天黑夜,蟲鳴鳥叫聲都不絕於耳,杜蘭德十分享受這樣的修鍊環境。

當他停下手裡的動作,漸漸從修鍊環境中退出來時,薇薇安正站在一旁,臉色有些複雜地看著杜蘭德。

「怎麼,總結好了嗎?為什麼白天那一戰會輸?」杜蘭德問。

女孩低聲說:「……因為心境不穩,直接影響到了戰鬥。」

杜蘭德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還不錯,能意識到這一點說明還有救。」

他走到薇薇安面前,溫和地看著自己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徒弟,微微一笑:「那麼,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我認識的薇薇安,可不是這麼容易陷入糾結的女孩啊。」

薇薇安沉默好一會兒,臉色變幻了數次,最後終於做出決定,開始低聲訴說。

說起來其實並不複雜——半年前杜蘭德進攻中央聖城的那一戰中,薇薇安聽到了本森的聲音,然後瞬間就憑藉聲音認出了本森的身份。

那是她的爺爺。

本以為已經死於永輝十字審判的爺爺,當代大學者,本森·坎貝爾。

發現這一點的薇薇安陷入了深深的不解,她不明白既然爺爺沒有在那一場針對學者的清洗中死去,似乎反而加入了永輝,那他為什麼從未聯繫過她?

戰後本森被關押,雖然他的所作所為一直作為機密消息被封鎖,但薇薇安身為杜蘭德的唯一徒弟,還是通過各種渠道知道了本森這些年來都做了些什麼。

老實說,她有些不敢相信這些聽上去令人髮指的事情,竟然都是自己最尊敬的那個爺爺親手所為。

但現實卻由不得她不相信。

她可是親眼看到了杜蘭德與本森戰鬥的一部分過程,本森在戰鬥中根本就是一個瘋子,與印象中那個和氣的學者爺爺簡直判若兩人。

曾經輝煌的永輝聖城一度變為蔓延著死亡氣息的絕域,也是本森一手造成的。

「我……打聽到了很多事情,安德麗雅姐姐也告訴了我一些秘密。」薇薇安緊緊咬著嘴唇,「我發現一下子知道太多並不是一件好事。我知道了爺爺沒死,按理來說我應該高興才對,但他好像已經不是我記憶中的那個爺爺了。」

她抬眼看著杜蘭德,繼續說著:「曾經最尊敬的爺爺和老師您生死搏殺,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知道爺爺輸了,也知道他現在正被關押著,我甚至曾經動過偷偷把他放出來的念頭,但不知為什麼,我最後沒有那樣做。最讓我不能接受的,其實還是爺爺明明沒有死,卻對我不聞不問……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杜蘭德聞言默然不語,有關薇薇安和本森的關係,其實他也猜到了。

早在本森說自己的姓氏是「坎貝爾」的時候,杜蘭德就應該想到的,因為薇薇安的姓氏也是「坎貝爾」,而且她也說過自己的爺爺是一位精通位面學說的學者。只是當時杜蘭德一心一意只想著探究九十九年戰爭的秘密,所以才忽略了這一節,直到前不久才反應過來。

「所以,你其實最接受不了的,還是你爺爺明明沒有死,卻沒有讓你知道,反而對你全然不管不顧,沒錯吧?」杜蘭德嘆道。

薇薇安點了點頭。

杜蘭德沒有接話,只是無可奈何地又嘆了一口氣。

像本森那種學術瘋子,已經鑽進了一條死胡同里,為了滿足過分強大的好奇心而走上歧途,為了支配過分強大的力量而把自己搞得一身腐臭。

那傢伙,恐怕早已沒有屬於人類的情感了,他滿腦子只有完成他的宏偉計畫和學者野心,怎麼還會想得起來薇薇安這個孫女?

這時薇薇安忽然想到了什麼,臉色掠過一絲蒼白,聲音微顫地問:「大叔你……打算怎麼處理我爺爺?」

杜蘭德眉頭一揚,然後以平靜而堅定的口吻說:「本森已經不是一個正常的人類了,抱歉我無法放他走,我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殺他,至少短期之內不會,但他絕不會有自由,這一點,無論你樂意或是不樂意,都不會改變。」

這番話說得平淡,卻是斬釘截鐵,容不得半點商榷的餘地。

一個瘋子並不可怕,但一個天才學者型的瘋子就讓人很頭疼了,杜蘭德不可能因為本森是薇薇安的爺爺就網開一面。

萬一真把本森放出來,還他自由,弄不好那老傢伙又會折騰出什麼可怕的大事!

聽了杜蘭德的話,薇薇安認真想了一下,不知為何心情沒有之前那麼沉重了。雖然杜蘭德不打算放了本森,但至少保證不會殺他。

其實薇薇安逃避了整整半年的一個重要理由,就是害怕自己的爺爺死在自己老師手裡,那樣的話,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面對。

既然爺爺性命無憂,薇薇安內心深處的一個重擔便悄然放了下來,一瞬間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杜蘭德將美少女的種種細微變化都看在眼裡,輕輕拍了拍小徒弟的肩膀說:「早點睡吧,過兩天跟我一起去一趟多恩家族,唔,我記得他們的家族城堡就在塔夏山脈的東麓吧。」

「大叔是要去找多恩家族的麻煩?」薇薇安回想起白天與米納斯的一戰,臉上閃過一絲冷意,在她看來,杜蘭德去多恩家族顯然是為了替她出頭。

沒想到杜蘭德緩緩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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