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數風流人物 皇袍加身開太平

後周顯德七年(960年)正月,正當周恭帝和大臣們歡度新春佳節之時,忽然傳來北漢和契丹聯合犯邊的警報。周恭帝只好聽丞相建議將兵權交給殿前都檢點趙匡胤,命其出兵抗敵。所謂的警報實際上是趙匡胤親自策劃的。他使人謊報軍情,從而獲得軍權,並帶軍出京,來到陳橋驛。趙匡胤的弟弟和親信鼓動士兵聚集起來,大庭廣眾之下,將黃袍披於趙匡胤身上,並用刀脅迫他稱帝。趙匡胤順水推舟,對眾將士說:「我的話,你們能聽從嗎?」眾將士自然轟然響應。一出鬧劇中,趙匡胤就這樣獲得了軍隊的支持。接下來,他立即回師京城,逼迫恭帝禪位,建立了大宋王朝。

以兵變、政變奪取政權當上皇帝,在唐末五代之時就如家常便飯一般,早已是司空見慣了。但是,只有趙匡胤在建立了新的朝代以後,能夠穩定下來,子孫後代延續三百餘年之久。這就顯出趙匡胤的獨到之處了。

大凡皇帝都是猜忌心極重的人,他們稱孤道寡,自詡為真龍天子。當官吏們的才幹出眾、功勞顯赫時,皇帝往往會猜疑官吏懷有謀反之心;此時倘有人在皇帝耳邊煽風點火,就正好為皇帝製造了合理的借口,那些奮不顧身立下汗馬功勞的功臣就難逃一死了。正所謂伴君如伴虎,君王可與同貧賤而不可同富貴。深明此理的范蠡、張良功成身退,貪功愛爵的韓信則只有發出「狡兔盡,良弓藏」的哀嘆。

趙匡胤發動兵變登上帝位,內心卻是十分恐懼的。如果他的手下照此辦理,到時成為刀下之鬼的就是他了。因此,他採取果斷措施,在他當上皇帝的第三年就演了一出「杯酒釋兵權」的好戲。

一天晚上,皇帝與眾將飲酒,酒興正濃的時候,皇帝突然說:「如果沒有你們我就不會坐在現在這個位子上,可是我身為天子卻無法享受到你們這些節度使的歡樂,沒有一個晚上我能夠安然入睡的。」眾將連忙向皇帝叩頭,說道:「現在天命已定,誰還敢有異心,陛下為何說這些呢?」皇帝說:「哪個人不想富貴?一旦有人將黃袍加於你們身上,即使不願意也不得不謀反啊!」眾將請罪,說:「我們過於愚蠢,沒有想到這些,請陛下指一條明路。」皇帝說:「人生苦短如白駒過隙,你們不如多積金帛、廣買田宅,留給子孫,歌舞娛樂以度余年。如此,君臣之間互無猜疑,不是很好嗎?」眾將謝恩道:「陛下這樣想,對我們恩同再造,臣等不勝感謝。」第二天,眾將均稱病請辭,交出兵權。皇帝表示讚許,賜給他們豐富的財物、田宅和爵位。

觥籌交錯之間,趙匡胤解除了眾將的兵權,去掉了心腹大患。這一杯酒釋兵權與光武帝厚待雲台二十八將實有異曲同工之妙,五代十國大將篡國的故事也到此終結。此後數百年間,宋國基本上沒有出現武將擁兵自重、威脅中央的情況。所謂物極必反,趙匡胤為防武將謀反而奪其兵權,改以文臣掌管軍權,卻使宋國武治衰弱,不僅未能開疆拓土,反而積弱積貧、屢遭欺凌,影響深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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