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秘書生涯 第三十七章 政治生命

第二天一早,似乎一切和往日沒什麼不同,余占剛接了金楊,然後一起去省委大院接了彭放,到了省委機關大樓。

金楊一如既往地和姚一民先碰頭,綜合了彭放今天的日程去安排,然後向彭放彙報後退出辦公室。十五分鐘後,內部呼叫器響起。

「彭書記您找我?」金楊進來後第一眼看向牆壁的報刊架中間一排,原本擺放在位置上的《亞洲新聞周刊》卻空了。金楊頓時心中有數,知道彭放看到了這家香港媒體的報道。

彭放沒有在辦公桌前,而是坐在沙發上,他指了指茶几上一份報刊,話裡有話說:「我記得昨天這個位置上的是中央報紙,港澳新聞在最下層……」

金楊心中一緊,知道自己犯了個不大不小的錯誤,他太低估彭放的觀察力了。這份報紙是他替彭放清理辦公室之際調換的,目的是放在顯眼位置,以便彭放關注。

「我早上無意中看到這條新聞,心想程其雄的醜聞事件,涉及到省里的石油戰略基地,所以……」

「你是我的秘書,有什麼事情完全可以直接告訴我,不要搞這種小伎倆。」彭放的語氣顯得很嚴重。

「知道了,彭書記。」金楊微微低頭。雖然挨了批評,但結局卻無限美好。以後他再有什麼事情便可以直接進言或者提示。

彭放的手指在報紙上輕輕敲擊,「不講道德,知識就可能成為致命危險的起源,這樣的人越有知識危害性就越大。」

報紙上一行紅底黑字的醒目標題:國務院專家智囊團成員、國家石油戰略儲備基地課題組組長程其雄、武江某酒店涉嫌強姦人妻遭人報復!

「可恥啊!他程其雄出名了,武江也出名了……」彭放痛心疾首道。

金楊小心翼翼道:「不知道他的醜聞會不會對我省的石油基地布局產生影響?」

「什麼影響?一個人再厲害,他難道能提著自己頭髮把自己拎起來?一個工作組組長垮了,整個工作組也垮了?不會。」彭放搖搖頭,輕嘆道:「一種決策如果帶有交易的目的,也許開始就潛在風險……」

金楊心中一喜,心想,這大概算是把自己的事情轉化成彭放的事情了吧。

彭放倏然起身,道:「你馬上聯繫安家傑同志,看他什麼時間方面,我和他見個面。」

金楊點了點頭,「我馬上去辦。」

出了彭放的辦公室,他剛回到辦公桌前,桌子上的座機鈴鈴作響。他抓起話筒道:「你好……哦,是艾秘書啊!」

金楊笑了笑,知道這個敏感的時間段,艾慕國找他肯定是為了程其雄的事情。

果不其然,艾慕國開口問道:「看了今天的亞洲新聞周刊沒有?」

金楊嗯了一聲,「剛知道。」

「程其雄這個老淫蟲,有了宋採薇那樣的女人還他媽的不夠?搞人妻,變態……」

聽得出艾慕國的情緒不佳,畢竟這個交易是他一手從中協調的結果。如果成功,他的功勞簿上自然要書上大大的一筆,對於他未來外派很有裨益。

「彭書記怎麼說?」艾慕國繼續問。

「我正要聯繫你呢,你的電話就打來了,彭書記要和安省長談談,你安排個時間。」

「哦……剛才安省長也要我聯絡你,正好,安省長上午九點半有時間,你看彭書記那邊……」

金楊翻了翻工作日程安排時間表,點頭道:「那就上午九點半,彭書記只有十五分鐘時間。」

「夠了,能談好的問題,一分鐘就足夠,談不好的問題,談三個月也白談。」艾慕國忽然壓低聲音道:「金處什麼時間有空,咱倆一起坐坐?」

金楊不知道他葫蘆里賣得什麼葯,「最近幾天恐怕抽不出時間,我若有時間主動聯繫你如何。」

「好,咱們說定了。一會見。」艾慕國放下電話,鬱悶地出了口氣,整了整衣領和頭髮,敲響了安家傑的辦公門。

不一會,他灰頭灰臉出來,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拉開辦公桌抽屜,從中拿出一部手機,摁下開機鍵,等了半分鐘,撥出一個號碼,小聲道:「海總,我聽安省長的口氣,估計懸……」

不知道海昌青說了句什麼話,他稍稍鬆了口氣,「上次您送我的手錶,我什麼時間還您……不,事情沒辦成,無功不受祿嘛!海總……瞧您說的,對,對,您這個朋友我交定了。好,好的,多聯繫。」

放下電話,他的臉色才徹底恢複原狀。前天晚上海昌青託人送了塊卡地亞女士手錶給他,這款鑲鑽手錶國內至少五萬以上,剛好他省花樣游泳隊的女友昨天生日,他送了出去。真要他還,他還著實要為難一陣。

海昌青和他相反,掛了電話後臉色鐵青,他想了想,硬著頭皮給汪小山撥了個電話。

「汪少,西海省里有了初步定論,郭正海的缺口怕是從西海打不穿……抱歉,是我無能。」

「海兄,這事你無需自責。沒想到程其雄竟是個管不住自己幾八的人。這件事情到此為止,我們另找缺口。」

海昌青鬆了口氣,輕聲道:「程其雄委託我給汪少帶句話。他說請俱樂部看在他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保他一次,他以後會拿命來報答……」

「保他?怎麼保?他麻痹的,幾把痒痒了也不分個時候?國務院的那位今天已經拍了桌子,影響極度惡劣。要保他的代價十個他都換不回來。」

「這件事情很蹊蹺,程兄是上了別人的套子,那有那麼巧,剛好被亞洲新聞周刊的記者逮個正著?當晚我和程兄一晚沒睡,聯繫國內各級媒體的頭頭腦腦,各方都滿口答應,有類似消息一律槍斃,誰知最後捅出去的是港澳媒體……」

「恩格斯說過,人源於動物界這一事實註定人類怎麼進化都無法擺脫獸性,區別是擺脫得多與少,什麼時間擺脫,他選擇了一個錯誤的時間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他必須要為自己的錯誤買單。」汪少山話鋒一轉,「至於我們應該做的,就是找出布局設計他的人,予以懲罰。」

海昌青頓時知道,程其雄的政治生命在這一刻徹底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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