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重歸征途 第21章 傀儡軍團

初秋的烏克蘭平原本該是一片碩果累累的豐收景象,戰爭的傾軋讓這裡再度淪為焦土,經過盟軍進佔和蘇軍反擊,許多戰後剛剛開始重建的城鎮又一次淪為了瓦礫堆,像基輔這樣的大城市也沒能倖免。作為烏克蘭的經濟集中地和重工業生產區,這裡雖沒有爆發激烈的地面戰鬥,可實力雄厚的盟軍戰略轟炸機部隊輕而易舉地將這裡劃入作戰範圍,成百上千的重型轟炸機以半個月一次的頻率對城區及周邊設施進行夜間轟炸,無線電導航技術的發展使得蘇軍祭出的常規偽裝、誘導措施鮮有成效。雨點般的高爆炸彈和燃燒彈使得城區面目全非,居民大批逃離家園,留下來的人也是惶惶不可中日。即便如此,為了鼓舞軍民士氣,也為了證明統治力的堅挺,烏克蘭的政府機構仍駐守基輔,蘇軍烏克蘭方面軍的常設指揮機構和後勤部門也置於此地。要對抗盟軍的大規模轟炸,亦是站在軍事政治的立場上,蘇軍防空部隊決心保衛這座城市、驅走西方侵略者,這就需要大量的人力和裝備投入,並且建立起一個完備、牢固的防空體系。當烏克蘭當地居民在這秋高氣爽的天氣里盡情播撒汗水時,一支令他們多數人料想不到的「援軍」出現了。

「看啊,德國佬!」

當路旁眼尖的大叔認出行軍隊伍的身份時,口氣彷彿回到了1941年——烏克蘭人並不算是蘇維埃政權的死忠,從蘇俄到蘇聯,烏克蘭在當權者眼中最大的作用就是提供糧食,政治的需要使得他們災害時期也限定了苛刻的上繳數量,饑荒在這片富饒的土地上一而再的發生。既然敵視莫斯科的當權者及為他們效力的僕從,烏克蘭人對德軍的到來不僅沒有強烈的敵意,甚至是懷揣希望的,只是這種希望很快變成了失望乃至絕望。

「嘿,德國佬,真是德國佬,他們是從北邊來的!」婦女們下意識地推到路邊的山坡上,有的乾脆躲進樹叢,不過當她們意識到這支長長的行軍隊伍並不邁出路基一步,隊伍中的士兵神情隨和、毫無戾氣之時,便忍不住朝那些長相英俊的青年多看上幾眼。不過,戰爭留給雙方的教訓實在太深刻了,烏克蘭居民絕不敢有熱情友好的表現,隊伍中的德軍官兵因戰俘營生涯而對蘇聯人心存畏懼,在沿途皆有蘇軍官兵關注的情況下,他們只得壓抑著本能默默行軍,就連以往舒緩疲勞的軍歌也不能齊唱。

「要把這些德國佬送回德國去?」有人好奇地問山坡上持槍警戒的蘇軍騎兵,道路上的德軍官兵軍容還算齊整,但這一批只是背著行囊而沒有攜帶任何武器,這場景確實很容易讓人聯想起押送戰俘的隊伍。

「不,大叔,他們現在是我們的同志,來幫助我們打美英帝國主義的!」騎兵用不大的聲音回答說,好像這事兒高聲說出來會讓他感到難堪似的。

有個婦女掩著嘴巴問:「德國法西斯不是比美英帝國主義更加可怕嗎?」

「德國法西斯已經滅亡了!」騎兵答道,「這些都是經過了改造的德國軍人,他們也是受到希特勒及其黨羽蠱惑誘騙才投入戰爭的,大魔頭死了,他們也都看清形勢了!」

周圍的烏克蘭人有的作恍然大悟狀,有的仍對眼前這幅景象感到困惑和擔心,但他們沒有多說也不能多說什麼。

在前後相隔四天的時間裡,12個由獲得釋放的德軍戰俘組成的步兵團抵達5年前他們贏得史上最大殲滅戰勝利之地,只是此次前來不再是為了攻城略地,而是參與城防體系的建設。按照德國軍隊的訓練條例,每個合格的陸軍士兵都應該具備戰鬥工事的修築常識,這不僅僅是指揮動鏟子挖壕築壘,而是最大限度地利用地形抵禦敵人進攻,而二戰中後期的戰略態勢使得老兵也好、新兵也罷,許多時候都在日復一日地挖掘防禦工事,技術水平自是堪稱一流。蘇聯軍隊在這方面恰恰相反,他們和1915年前的法國人一樣崇尚進攻,1943年以來這種天性更是獲得了充分的發揮空間,將領軍官如此,普通士兵亦難脫俗。於是在基輔近郊,蘇軍官兵和從當地徵募的烏克蘭勞動者紛紛來到這些德軍官兵的負責區域參觀。同樣使用鐵鍬、鏟子以及為數不多的工程車輛,按照德軍思維設計構築的防空陣地就像是藝術品一樣兼具美觀性和連貫性,具備不同功能的高射炮陣地形成了密密麻麻的蜂巢,大量的防空壕和防空洞不僅為人員提供了掩蔽場所,還可以儲存大量的作戰物資甚至是一些分拆開來的軍工設備,這樣一來即便在盟軍密集轟炸的時候,當地也能保持最低限度的軍工生產——這是德國人熬過二戰最後三年的無奈之舉,倒也成就了一門新的軍事學問。現在,盟軍戰略空軍的威力也讓蘇聯人嘗到了厲害,剛硬的北極熊也不得不像德國人一樣「鑽到洞里生活」。

除了基輔,白俄羅斯首府明斯克也是蘇軍重要的戰略支撐點,7個德國步兵團抵達這裡後干起了同樣的體力活,他們認真高效的工作使得萬餘名蘇軍官兵和預備役人員得以擺離線械重複的工事修築專心作戰準備,而在食物供應充足的情況下,這些在西伯利亞吃盡了苦頭的德國人顯得謙和而樂觀,他們不提任何非分的要求,沒有薪金和假期無所謂,不能跟家人通信也能夠接受,他們甚至主動幫助蘇軍人員學習使用德制防空炮,甚至利用蘇軍在德國繳獲的設備部件組裝了幾台德制雷達。針對他們的表現,蘇軍高層決定從這些步兵團中抽調有防空作戰經驗的德軍人員組建一批高射炮連,並且分為使用88毫米口徑及以上火炮的重型高射炮連、使用37毫米炮和20毫米機關炮的輕型防空炮連、使用雷達和通訊設備的無線電連。此外,6個裝備常規槍炮的步兵團也已經在葉卡捷琳娜堡一帶展開整訓,整訓的內容以思想政治教導為主,並對這些步兵團的各級軍官進行了「指證核查」,即每一名軍官必須由至少兩名同僚證明其在戰爭期間的職務、品行以及表現,旁人的指證必須與個人的供述相一致,那些可能懷有極度仇恨蘇聯思想的或參與過蘇軍出現重大傷亡的戰鬥的,將因為無法通過核查而被調送工程部隊甚至遣返戰俘營。這種整訓方式可謂是蘇軍獨創,由於程序複雜、耗時漫長,這些步兵團要投入戰場還得等上一段時間。

盟軍這邊釋放並利用德軍戰俘的總體想法和蘇聯人無異,但思維方式和行事風格的一貫差異使得他們在對待德軍作戰人員的問題上也採取了截然不同的做法。盟軍不僅將釋放的戰俘編整成了一支支營級部隊,還向許多部隊直接發放了槍械裝備。這些步兵營、反坦克營和工兵營由美、英、法、波四國軍隊派遣的軍官擔當第一指揮官,部隊中級別最高的德國軍官擔當副職,於是出現了很多德國將軍、上校給盟軍少校、上尉打下手的迤邐奇景。在經過短暫的編整訓練後,8000多名奧地利籍的前德國軍人成為最幸福的一群人,因為他們得以返回奧地利就地駐防,修築工事、整備待戰之餘,他們獲准與家人通信甚至見面;四萬多名德軍戰鬥人員則送到了波蘭和連接中歐與波羅的海三國的「東普魯士走廊」,盟軍指揮官們帶著他們進入一線陣地,以頂替那裡的美英軍隊,好讓身心疲憊的士兵們回到後方休整。

對於奧地利人,盟軍制定了非常具有效力的管理制度,一旦有人逃跑,不僅其個人被捕後將送回戰俘營延長看押期,同屬一個戰鬥班的士官和士兵也將喪失信任返回戰俘營,正反兩面的巨大反差使得奧地利士兵對盟軍指揮官的指令十分服從。對於德國人,盟國不但採取了相同的管控措施,還對他們進行了嚴格的後勤供應限制,在前線的每個營只能獲得當天的補給品,這意味著離開德國本土數百公里的德軍官兵們若要逃跑,要麼投靠冷酷的死敵蘇聯人,要麼進入二戰期間備受德國欺凌的波蘭,或是向北前往立陶宛、向南前往捷克斯洛伐克,那裡的民眾同樣痛恨昔日的德國佔領者。因此,這些倉促上陣的德軍官兵最終還是帶著忐忑的心態在前線老老實實地駐紮下來,也好在這時候的前線趨於平靜,連續幾個星期沒有激烈戰鬥爆發,同一條戰壕里的陌生戰友逐漸熟悉起來,將領和軍官們也利用這段難得的時間完善他們的指揮架構……

也許是為了從根本上抓住為己方效力的德國軍人的心,也許是出於瓦解蘇軍陣營里德國軍人戰鬥意志的考慮,盟國高層利用德國戰俘組織作戰部隊之後,很快又做出了一個讓全世界都感到驚訝的決定:重建德國軍隊!

魏瑪共和國時期,德國政黨數目眾多,在1930年的選舉中,擁有100萬張選票以上的政黨就有10個,而在希特勒政權掌權後,這些黨派很快受到削弱和瓦解、消亡,德國自此進入了持續十餘年的獨裁專政時期。1945年德國政府向盟軍投降後,一些被驅逐或主動遷居海外的政黨領導者陸續返回德國重建黨派或成立新的黨派,可從二戰結束到東西方陣營爆發新一輪大戰的這一年多時間裡,這些黨派的發展極為緩慢,直到1946年也沒有哪個黨派或者黨派聯合體擁有足夠的號召力來重建德國政府,盟軍顯然也對任何一個德國黨派缺乏信任,以至於德國作為一個主權國家在廢墟上獲得重生的設想也因諸多客觀阻撓而難以實現。於是當西方盟國決定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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