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揮毫,史詩畫卷堪落筆 第15章 橋墩

在丘陵起伏的拉脫維亞,羅根終究沒有看到上千輛蘇軍坦克發起集團衝鋒的壯觀景象。目前這個階段,蘇聯人手中若是能夠集結起戰爭爆發時那般龐大的裝甲集群,也不至於在正面戰線上對德軍的衝擊束手無策、被動挨打。

蘇軍師級規模的進攻以五十餘輛坦克和少數裝甲車為先導,假若這些坦克都是KV系列的重型裝備,勝利還有那麼一點盼頭,可是幾輛K-28加上一堆BT快速坦克,在德軍反坦克部隊的75毫米炮面前壓根就是活靶子,而且戰鬥剛一開始,德國海軍的斯圖卡轟炸機就從里加灣前來助陣,那些足以干翻普通艦艇的重磅炸彈在近距離上對於裝甲目標亦能夠形成致命打擊。

德軍輕而易舉地拔掉了對手的「鈍牙」,接下來的戰鬥便顯得乏善可陳。上萬名蘇軍步兵在進行了慘痛而無望的攻擊後停住了腳步,他們試圖就地構築戰線等待援軍到來,可曼施坦因的部隊並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整裝待命的第8裝甲師抽調出一個裝甲團,協同第3摩托化師的兩個機械化步兵團、第22機降師的重裝團以及第290步兵師一部發起了迅猛反擊,2個小時之內即擊潰了這支意志並不頑強的蘇軍部隊,俘虜蘇軍官兵1000餘人,並故意放任其殘部倉惶向東退卻。

積極的正面防禦初戰告捷,由黨衛軍「骷髏師」改編的德國陸軍第22裝甲師也在加滿燃料、補滿彈藥後踏上了新的征途。發動機的馬力並非決定德軍坦克行駛速度的唯一因素,蘇軍從東、北兩個方向調集的反擊部隊雖然大都還未到位,但從里加港通往北方以及蘇俄腹地的道路都被蘇軍封鎖起來——那些從里加撤退的部隊連同各地守軍利用寶貴的時間搶築了防禦工事,有些防線直接將公路攔腰截斷,有些依託地形俯瞰公路,公路所經過的大多數城鎮也都得到了武裝。

按照常規作戰模式,一個強化的德軍裝甲師完全可以攻下這些並不成熟的蘇軍防禦工事,但耗費的時間和花費的代價就值得指揮官們認真考慮了。所幸的是,經過了兩年的戰爭磨礪,德軍地面部隊以及為他們提供空中偵察、掩護和火力支援的航空部隊在技術裝備與戰術理論方面都已磨合到位,空軍偵察機飛行員成了陸戰指揮官們的眼目,對戰場的掌控距離遠遠超出瞭望遠鏡的視距。對於那些僅有少部分步兵駐守的塹壕,德軍先頭裝甲營在不作火力準備的情況下發起果斷衝擊,往往一次就能夠拿下陣地,收拾殘敵、打掃戰場的任務則交給跟進的摩托化步兵;對於那些固守村鎮的蘇軍部隊,德軍裝甲部隊衝擊之前先指引斯圖卡進行一輪俯衝轟炸,從而最大限度地削弱對手的抵抗意志;至於那些固守橋樑並且可能做了破壞準備的蘇軍守衛部隊,便直接交給斯圖登特元帥手中那些身經百戰的傘兵們解決。

「目標區域……西風……風力大於3級!30秒!明白了!」

容克-52吵雜的機艙里,坐在靠機艙位置的傘兵軍官表情嚴肅地掛上了內部通訊電話——最初的時候,飛行員通過簡單的紅綠燈通知傘兵們準備跳傘或是跳傘,傘兵們遠道而來,對艙外氣象狀況往往缺乏實際了解,於是一些專門用於空降的運輸機安裝了更為精緻的設備,包括可以傳遞直觀訊息的內部通訊設備。

機艙里坐著整整11名全副武裝傘兵,他們的平沿頭盔套著制式網繩,以避免這些原本用來保護士兵頭部的裝備在陽光下成為吸引敵人吸引的目標。

「最後半分鐘!」

軍銜徽標掩藏在短風衣下的傘兵軍官有著高挺的鼻樑和削尖的下巴,他撕扯著喉嚨以抵抗三台發動機的巨大轟鳴,從士兵們的反應來看,他確實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戰場上的半分鐘轉瞬即逝,機艙通訊電話發出刺耳的嘀嘀聲,聽起來就像是早期的汽車喇叭,軍官將話筒貼在右耳,同時一手塞住自己的左耳孔,片刻,用盡全身力氣般喊道:「出發!」

艙門打開的剎那,四百米高度的空氣隨著狂烈的氣流湧入,迎風而立時必須藉助扶手來保持平穩。由坐在機艙門旁的士官領頭,傘兵們依次挪向機艙,除了偶有遲疑之外,躍出機艙的姿態都是那樣的果斷。

最後一個離開機艙的軍官戴著轉為空降兵製造的防風眼鏡,腰佩手槍、肩挎步槍,胸前掛著用於容納狙擊鏡的皮革盒子,加上專用的傘兵刀、傘兵靴,用「武裝到牙」來形容並不誇張。降落傘打開之後,他並不忙於尋找下屬們的身影——在空降過程中,這個目的也是極難實現的。防風眼鏡後面的深藍色眼眸細緻地觀察著下方的一切:墨綠色的地面上能夠清楚地看到延綿起伏的山丘和鬱鬱蔥蔥的樹林,蜿蜒的棕褐色公路就像是花園中的小徑,在橫穿一處橢圓狀的凹地時,小徑變成了一座顏色略淡的「短橋」,但實際距離可要比肉眼的第一印象長得多!

機群低空飛行的噪音在十幾公里外就能夠聽到,但直到上百朵迷彩色的傘花在空中綻放,地面上才零零落落地閃動起了防空武器的火光。如果說遲緩的反應是為了保存實力,那麼當德軍的傘降突擊意圖轉變為實際行動時,稀疏火力只能說明蘇軍防禦部署的失利!

對於傘兵來說,敵人防空火力的疲軟固然是好事,但使用R-z40大型傘時,同等高度的降落時間要比早期的R-z1型快速傘多出一半,這也意味著傘兵們需要在危險位置暴露更久。所幸的是,R-z40型傘具有一定的可操控性,即便風力狀況並不十分理想,經驗豐富的傘兵們還是能讓自己的降落地點儘可能靠近目標,順利的話,作戰距離的縮短完全能夠彌補空降時間的「損失」!

地面上躍動的火光大多出現在橋樑周圍,前方有幾朵傘徑直飄向橋頭,但軍官有意稍稍拉開距離。落地前的最後幾秒,子彈從附近划過的咻咻聲令他著實緊張了一把。命運庇佑,他安然無恙地降落,鬆軟的地面也極大地減弱了慣性對於身體關節的衝擊。

熟練地解開降落傘,軍官用最快的速度取下步槍,又從皮革盒子裡面取出專業的狙擊鏡,這些一氣呵成的動作加起來還不到半分鐘。這時候,激烈的戰鬥已經在橋頭展開,不過形勢顯然對率先降落的傘兵們不利,手持步槍的蘇軍士兵們正在露天站位上向近處的德軍傘兵開火,固定位置上的機槍也在毫不留情地射殺那些勇敢的進攻者,撒時間,被降落傘掩蓋的陣亡者隨處可見。

拉栓、瞄準、開火,軍官以半蹲半跪的姿勢連連開火。雖然在許多人看來,毛瑟步槍在中等距離上的射擊精度較李·恩菲爾德和莫辛甘納略有不及,但它在精銳戰士的手中仍是致命的武器。狙擊鏡中接連有土黃色的身影倒下,而隨著後續傘兵的參戰,進攻者的數量和戰術優勢畢現。

對於一座既不接近主戰場、也不位於運輸主幹道的橋樑,蘇軍的防禦部署僅限於臨時的土木工事,包括用沙包堆砌的警戒防線和機槍站位、依託地勢挖掘的弧形戰壕以及得到加固的營房,水冷重機槍是這裡威力最大的防禦性武器。雖說這種模式的防線並不牢固,甚至不能夠低於輕裝甲車輛的衝擊,但抵禦傘兵攻擊還是能夠勝任的。在橋東,蘇軍頑強打退了三十多名德軍傘兵發起的快攻,但殘餘守軍也被迫收縮到了橋頭周邊;在橋西,二十多名德軍傘兵用一次精彩的配合消滅了制高點的蘇軍官兵,從而對退守橋頭的守軍構成絕對壓制。

若是等著迫擊炮組和更多的機槍戰鬥組加入進攻,德軍傘兵們能夠穩穩拿下兩處橋頭陣地,然而唯恐蘇軍利用這段時間對橋樑進行破壞,軍官們迫不及待地指揮部屬發起第二輪衝擊。前面的同伴以犧牲換取了寶貴的空間,兩個「鐵拳」戰鬥小組終於進入了戰鬥射程,在近乎無聲的發射硝煙中,具有穿甲能力的火箭彈徑直飛向蘇軍重機槍火力點——爆炸聲經過橋下凹地的反射而顯得格外響亮,艱難推進的德軍傘兵們得到了精神上的巨大鼓舞,不約而同地奮起前沖。儘管途中仍有人倒下,噠噠的槍聲也不曾停息,士兵們依然在無限勇氣的驅動下衝進了蘇軍陣地,短暫而殘酷的近身格鬥也為這區蕩氣迴腸的戰鬥點上了一個絕妙的高音符!

戰鬥臨近結束,傘兵們忙不迭地檢查了橋架和橋墩,所幸沒有任何異常。這橋面距離凹地只有七、八米,即便炸毀橋樑也不足以完全阻止部隊通行,但蘇軍顯然沒有充分預料到它的戰略意義,就在戰鬥結束後40分鐘,德軍領頭的裝甲偵察部隊便迅捷地從橋上通過,向著遙遠的蘇俄腹地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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