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狂傲,怒劍橫空耀歐陸 第60章 豁口(中)

面對蜂擁而至的蘇軍步兵,邁內克中士竭力讓自己和身邊的戰友們保持鎮定。在一條筆直通向西面的公路旁邊,他單膝跪地,平端著MP-38衝鋒槍,每一個短射幾乎都能夠掃倒一兩個端著刺刀衝來的蘇軍士兵,等到打光了彈匣里的子彈,他一面從彈藥袋裡掏出最後一支裝好子彈的彈匣,一面朝手下兩名使用步槍射擊的士兵喊:「走!跟上坦克!」

在遭遇蘇軍坦克後,德軍坦克雖然被擊毀了不少,但剩下的那些並沒有就此放棄戰鬥,它們一邊掩護著出擊的部隊向本方陣地撤退,一邊尋找機會攻擊那些蘇聯坦克。從某個特定的角度看去,雙方的坦克就在距離公路不遠處的田野中相互射擊,由於發射炮彈而騰起的陣陣白煙瀰漫在濕潤的空氣當中。

轟!

不遠處傳來的爆炸聲是如此劇烈,以至於聲波深深地刺痛了耳膜、奔跑中,邁內克中士下意識地壓低了身子,他瞟見一輛德軍的三號坦克正燃燒起火,各種細微的顆粒以較快的速度飛來,幸好這些只是爆炸揚起的泥塊碎屑而不是彈片!

每看到己方的一輛坦克被幹掉,邁內克中士心裡的忐忑就加重一分。在西線戰事初期,他們雖然也曾遭遇到聯軍的頑強抵抗,但最困難的時期很快就隨著德軍裝甲部隊的快速穿插而結束了,眼前的局面看起來則要糟糕得多。換好子彈並且重新上膛,這名老練的德軍中士蹲下來謹慎而迅速地掃視周圍,這一批出擊的德軍部隊有好幾千人,這時候所見不足千人,而且大部分都是在徒步作戰,看起來根本沒有什麼建制可言。突然瞟見大約百米開外有兩名蘇軍步兵舉起槍正準備朝自己這邊開火,他連忙調轉槍口,也不多瞄準,索索索地開火了——長射的好處就是可以在射擊過程中校正位置,但對於一支只有32發子彈的彈匣來說,這也意味著彈藥的極快消耗!

隨自己一同參加戰鬥的摩托化步兵原本有9個人,分乘3輛帶挎斗的摩托車,但現在仍跟在屁股後面的只剩下了兩個人,其餘的不是被打散就是在戰鬥中損失掉了。幹掉了那兩名蘇軍步槍手之後,邁內克中士也沒多想,招呼著手下繼續撤退。這時一梭子彈嗖嗖地飛來,瞬間就將跑在後面的二等兵放倒了,那撕心裂肺的哀號聲令邁內克心中一緊。

「該死,邦奇,你怎麼樣?」

中士眼看著大股的鮮血從同伴的心口湧出,那張年輕的面孔無助地抽搐著,深綠色的眼眸開始變得空洞起來。等到中士將止血包扯開,這名德國國防軍的普通士兵已經永遠地停止了活動。

「頭,快走啊!」

隨行的最後一名士兵名叫卡布倫特,陸軍一等兵,他舉著手中的步槍剛剛朝遠處開了一槍,一邊飛快地拉動槍栓給這採用傳統技術製造的手動步槍裝填子彈,一邊焦慮地喊著。

對於每一個參加過多場戰鬥的軍人而言,目睹同伴的陣亡殘酷卻尋常,邁內克中士甚至只來得及用軍帽掩住犧牲者的面部。嗖嗖飛來的子彈充滿了威脅,他不得不撿起自己的衝鋒槍重新踏上撤退之路。

咻……轟!

炮彈襲來並最終爆炸的連貫聲音是戰場上最基本的因素之一,為了儘可能躲避彈片,邁內克中士和他的同伴有時必須像未進化的原始人類一樣手腳並用地爬行——己方的幾輛坦克就在公路旁邊構築起了臨時的火力支撐點,但等他們好不容易趕過去,卻發現另一個可怕的傢伙正打算摧毀這裡所有和德國有關的東西!

「該死的!」眼睜睜看著己方兩輛38t坦克用精準的炮火擊中目標,但炮彈卻被其堅厚的裝甲給彈開,邁內克中士倍感絕望,為什麼在德國廣播中落後而不堪一擊的軍隊,在戰場上是如此的強悍?

對面那輛T-28很快用主炮塔上的76.2毫米短管炮做出了回答,不足300米的射擊距離讓它能夠輕而易舉地擊中並摧毀一輛德軍的輕型坦克,分別朝向車體兩側的機槍塔正以密集的子彈無情地掃向那些暴露在地面上的德軍士兵。這種被芬蘭軍隊稱為「郵件列車」的突破型坦克在蘇芬戰爭初期雖然遭遇了不小的損失,但經過後期強化,在1940年蘇軍突破曼納海姆防線的行動中有著出色的表現,對此德軍觀察員也如實寫入了分析報告當中,但德軍最高統帥部的一些將領自信地認為己方的斯圖卡轟炸機能夠輕而易舉地幹掉這些坦克,至於從蘇軍手中奪取制空權,更是被看做理所應當的事情!

一名穿著黑色制服的坦克手連滾帶爬地從那輛被擊中的坦克里逃了出來,也該這傢伙命大,蘇軍坦克上的機槍這時候恰好啞火了。等他跑過二十多米的爛泥地回到公路這邊,見到步兵們的第一句話便是「有炸藥包或者反坦克火箭筒嗎?」

出發的時候,乘坐車輛的步兵們還攜帶了一些反坦克武器,但一連串的戰鬥下來,他們手中就只剩下步槍和衝鋒槍了,一挺MG34機槍就已經是相當稀罕的。

從步兵們無奈而失落的眼神中,坦克手不難找到自己的答案,他額頭上有幾條深深的擦痕,但顧不上處理一下傷口,他向旁邊的步兵要來一支手槍,然後對這裡軍銜的一名少尉說:「長官,在回到我們的陣地之前,我以普通戰鬥人員的身份接受您的指揮!」

這名面目清秀的陸軍少尉看起來年紀比坦克手還要小上好幾歲,大概是從軍校畢業不久的關係,他對於眼下的局面顯得茫然無措,只得求助於周圍的士兵們。

「即便沒有坦克,我們也能回到陣地去!」邁內克中士湊上前大聲說道,「蘇聯人盯著它們呢,我們恐怕得自己走!」

「那怎麼行?」坦克兵嚷嚷道,「要是沒有步兵保護,俄國士兵很容易繞過來用手榴彈和炸藥包破壞我們的坦克!」

「是啊,我們應該保護坦克!」少尉弱弱地說道。

邁內克中士正欲開口,北面那輛T-28接連發射了第三枚炮彈,遭到直擊的38t頓時發生了猛烈的爆炸,裡面的4名成員無一逃離。這樣一來,視線中還能夠搜尋到的德軍坦克就只剩下四輛試圖迂迴到蘇軍坦克隊列側後方進行攻擊的三號坦克,而且有兩輛還屬於安裝37毫米坦克炮的早期型號!

「真見鬼!」這名坦克兵皺著眉頭的時候,額頭上出現了兩條非常深的皺紋,而這似乎與他的年齡沒有必然的關係。

「我們已經無能為力了,再打下去也是輸!」雖然很不情願,但邁內克中士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看著一群頭戴鋼盔、身穿長款風衣的蘇軍步兵正端著步槍從那輛T-28側後方的小樹林中衝出,附近還有兩輛快速行進中的BT坦克,年輕的德軍少尉立即動搖了,「好吧好吧!我們快點撤退!」

臨時聚攏起來的這二十多名步兵看起來也都沒有什麼主意,便在這名少尉的帶領下越過那幾輛已經被打成廢鐵的坦克繼續向西撤退,而愈發激烈的槍聲中,蘇軍坦克和步兵很快就重新佔領了東面的公路,從而切斷了一部分還未來得及從先前那座村莊撤離的德軍官兵退路!

此時此刻,在位於日利納城郊的德軍前線指揮部里,弗里德里希·赫爾雷恩將軍、漢斯·馮·特爾坦將軍和參謀軍官們仍在焦急地等待著來自出擊部隊的消息。由於無線電台一時間聯絡不上,而派去進行戰場偵察的兩架白鶴偵察機又接連被蘇軍猛烈的地面炮火所擊落,指揮部里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長官!克拉羅維采空軍機場打來電話,有一名戰鬥機飛行員觀察到我們的出擊部隊已經被蘇軍分割包圍!」

坐在戰地聯絡電話前的少尉通訊官一個不大的聲音,竟然同時吸引了十幾雙目光的注視,緊接著只聽得哐啷一聲,用托盤端來了幾杯咖啡的勤務兵與一名參謀軍官失神地發生了碰撞,結果杯子碎了一地。

「啊!抱歉!」兩人不約而同地說出這句話,但這個場面卻沒有讓人產生一絲一毫的滑稽感。

咚!

赫爾雷恩一拳頭砸在辦公桌上,近乎全白的眉毛皺成了一個奇怪的角度,蒼白的面孔流露出了無限的悲涼。

原本還對這場「漂亮的反擊戰」躊躇滿志的軍官們,聽到這個消息無不黯然失聲。在行動開始之前,他們以德國人特有的嚴謹認真分析了戰場形式,尤其結合了偵察部隊所獲得的各方面情報,考慮到雙方的裝甲部隊在總體實力上並不存在很大的懸殊,因而只要戰術得當,贏得戰場主動權應該有較大的成功幾率——然而戰場在某種程度上就是一張大賭桌,雙方指揮官以自己的判斷做出戰術上的部署,有人得手自然也有人失手。

沉悶的幾分鐘之後,有一名通訊官拿著聽筒轉達說:「長官,第24師的一線陣地遭到三十輛蘇軍坦克的集中衝擊,現在已經瀕臨崩潰了!」

眾軍官們立即將目光轉回到掛在牆上的大作戰地圖上,參謀軍官已經利用各種彩色的線條和符號描繪出了整個戰場的即時狀態,而標註著196步兵團的地點就位於這條南北走向的防線南側——也即是德軍機動部隊集結和出擊的相反位置。

「不惜一切代價擋住蘇軍進攻!」赫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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