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蛻變,戰場悍將展雄才 第30章 王室的抉擇

日近黃昏,血紅的殘陽穿過逐漸消散的黑色煙團灑向灰褐色的田野。隨著最後一架機翼下噴塗著環形徽標的英軍轟炸機嗚咽著逃離戰場,地面上持續喧囂的炮聲終於平息了。陣陣轟鳴聲中,兩架或者四架編為一隊的德國戰鬥機呼嘯著從空中飛過,宛若剛剛贏得勝利的騎兵得意地檢視自己的戰果!

從機艙往外,阿道夫·加蘭德上校看到了田野中散落著的飛機殘骸,它們有些已經燒成了一堆廢鐵,只冒著裊裊的青煙,有的直接摔成了碎片,無數的金屬塊散布在偌大一片區域內,唯有破損的發動機還能辨出形狀。見視線中已經沒有了敵機,這位有著漂亮小鬍子的王牌飛行員摘下氧氣面罩,從夾克口袋裡摸出一根雪茄,瀟洒地點著(戰鬥機里不準抽煙,但歷史上的加蘭德就是德國空軍中唯一敢這樣乾的牛人)。在剛剛過去的45分鐘時間裡,差2個月就滿29歲的加蘭德憑藉著擊落5架敵機的出色戰績,成功超過了此前的德國空軍頭號王牌沃爾特·奧梭正式成為德國空軍的新NO.1,而其個人總戰績已經達到了驚人的61架,距離傳奇的紅男爵只差19架!

只有一名王牌的聯隊並不能稱之為王牌聯隊,自從阿道夫·加蘭德升任德國空軍第26戰鬥機聯隊指揮官後,這支精銳的空戰部隊成為聯隊戰績榜頭名的有力爭奪者,目前已經與榮譽的「里希特霍芬戰鬥機聯隊」即第2戰鬥機聯隊持平,並且湧現出了大量的空戰新星!在今天這樣的空中伏擊戰中,小「超人」們同樣大顯身手,僅第1戰鬥機大隊就創造了30分鐘擊落32架英國轟炸機的驚人記錄!

「各位,幹得好!讓我們記住這一天吧,英國空軍從此將遠離英國的天空!」聯隊的通訊頻道里突然傳出一個陌生的聲音,飛行員正納悶著,那個聲音緊接著說:「我是空軍作戰部長漢斯·羅根,我謹代表帝國空軍向你們致敬!」

戰鬥機的無線電僅限於較短距離內的通訊,這意味著年輕的作戰部長在戰鬥最為激烈的時段仍然留在戰鬥的最前沿。接下來,阿道夫·加蘭德的聲音在頻道里響起:

「給我們每個人發勳章和雪茄吧!將軍!」

「沒問題!」那個年輕的聲音愉快地說道。

※※※

蘇格蘭的首府愛丁堡是一座依山傍水、風光奇異的城市,受到海洋氣候的影響,這裡夏季的平均氣溫只有21度,冬天亦很少有低於零度的日子,可以說一年到頭都是涼颼颼的。自從離開倫敦之後,英國王室的主要成員和政府首腦們就搬進了愛丁堡的荷里路德宮,一座宏偉、充滿了王室威嚴氣質的古城堡。隨著德軍戰線的不斷北進,英國的相當一部分貴族、政要和技術人員都已經乘船離開,就連內閣副首相安東尼·艾登也於兩個月前趕往加拿大籌備王室和政府整體外遷事項,但英國國王喬治六世和首相丘吉爾目前仍留在愛丁堡,以顯他們與本土軍民共同抵抗德軍入侵之巨大決心。

殘酷的一天行將結束,方形城堡悄然隱入夜的黑暗之中。在一間寬敞的會議室里,煙霧繚繞、氣氛壓抑,英國戰時內閣首腦和主要將領們一一在列,人們面色凝重,尤其是皇家空軍的兩位主要指揮官——接替愛德華·比爾擔任英國防空指揮部司令官的休·道丁,皇家空軍轟炸機航空兵司令查爾斯·波特爾,神情慘淡到了極點。

「真是災難般的一天!」叼著雪茄的丘吉爾緩緩抬起頭,雙眼通紅、滿臉疲憊。自德軍登陸以來,他和他的內閣每天都承受著巨大的壓力,由於軍事上的一再失利,尤其是皇家空軍和皇家海軍先後被打殘,向德國人求和的呼聲正在國內日益高漲。基於戰時內閣的堅決抵抗原則,矛頭便指向了這位固執的首相,越來越多人公開要求他為英國如今的局面負責,並認為他繼續拖延戰爭只會讓王室和整個英國墮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雪上加霜的是,最近一段時間,溫莎公爵出現在了歐洲大陸,這個消息以驚人的速度在英國傳播著。要知道,在擔任王儲的26年間,他在民眾心目中積累了極高的威望,而且他的下台是因為婚姻而非政治原因。一旦重新返回英國,這個國家出現分裂幾乎是不可避免的——正因如此,丘吉爾向喬治六世提出以非常手段排除這個隱患,但是兄弟情深的英國國王卻斷然拒絕了!

空軍上將查爾斯·波特爾面如死灰地站了起來,「尊敬的首相閣下,我懇請內閣批准我的辭職請求,必須有人為這樣的失利負責!」

「決策是我做出的,應該由我來負責!」身材瘦弱的本土防衛司令、陸軍上將阿蘭·布魯克也毅然站了起來,昂首挺胸、一臉不屈。

會議室里的氣氛突然變得異常壓抑,須臾,丘吉爾伸出自己的右手做出了一個「坐下」的動作,「坐下吧,先生們!現在不是追究某個人責任的時候,就算我們集體辭職,也無助於改變現實!」

兩位上將心有不甘地坐回到椅子上。

丘吉爾將他的雪茄放在煙灰缸上,以他一貫的沉穩風格敘述到:「雖然我們損失了近200架作戰飛機,但至少摧毀了德軍集結在前線附近的許多飛機和坦克,短時間內,他們應該無力再向蘇格蘭推進。我想,蘇格蘭多山的地形仍舊是阻擋德軍的最有力武器,而我們只要再堅持三個月!三個月!局勢就會出現逆轉!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維繫我們的海上運輸線,根據挪威地下抵抗組織傳來的消息,俾斯麥號和沙恩霍斯特號已經抵達了特隆霍姆……查爾斯?」

統帥皇家空軍轟炸機部隊的查爾斯·波特爾將軍又一次站了起來,臉色卻還是灰白灰白的。

「抱歉,尊敬的首相閣下,我們的轟炸機不足以攜帶重磅炸彈攻擊特隆霍姆,它已經遠遠超出了轟炸半徑。除非……我們的飛機只進行單程轟炸!」

單程轟炸也即意味著攻擊之後不再返航,且不說英國空軍目前已經沒有那麼多轟炸機可用於單程作戰,經過諸多挫折之後,皇家空軍飛行員們有沒有足夠的勇氣和意志來執行這樣的任務還是個很大的疑問。

「既然這樣,我們的希望就只有寄托在光榮而勇敢的海軍身上了?」首相的目光轉向臨時接替本土艦隊司令官職務的布魯斯·弗雷澤,隨著「皇家方舟」號航空母艦從地中海返回本土海域,他手中已經重新擁有了三艘可出航的作戰航母,唯一的問題是艦載機在前一階段的作戰行動中損失較大,各艦還只能達到理想編員的三分之二!

弗雷澤看了看坐在自己身旁的艦隊副司令約翰·托維,短暫的眼神交流之後,前者站起來說道:「我們可以在明天早上之前拿出一份詳細的攻擊方案,根據地中海作戰的勝利經驗,魚雷轟炸機完全有能力重創俾斯麥號那樣的大型戰列艦!」

「那就好!眼下的難關,非得大家齊心協力才能渡過!」看到了新的希望,丘吉爾的口氣卻還是那般沉重。

過了好一會兒,會議室寬大而沉重的木門終於被推開,一身戎裝的喬治六世大步流星地走進來,這位國王現年45歲,雖然在人格魅力上遠不及他的胞兄,且由於長期吸煙而患有肺部疾病,但外形上繼承了溫莎家族的軒昂氣質,尤其長著一張方正大氣的臉龐。只不過親身經歷了這個強大帝國的疾速衰敗,他的一頭金髮中平添了許多白絲,整個人的精氣神也明顯衰弱了不少。

內閣成員和軍隊將領們集體起立向國王致意,儘管從不干涉具體軍事部署,但喬治六世毫無疑問是個積極主張英國戰爭原則的精神領袖。在戰爭爆發之前,他和帶著夫人訪問美國,成為首位到訪這個國家的英國君主!戰爭爆發後,他還破天荒地發表了公眾講話,鼓舞英國軍民與強大的敵人作戰!

落座之後,喬治六世開門見山地說:

「諸位,我今天來是想聽聽大家的意見——王室是否真的到了非得遷往加拿大不可的地步。諸位應該都很清楚,大不列顛君王兩百多年來從未離開英國遷居他處。一旦王室撤離,整個國家的根基將受到極大的動搖!」

在軍事上最有發言權的莫過於本土防衛司令阿蘭·布魯克,這位剛剛還提出辭職的陸軍上將很是沮喪地站起來說:「陛下,我們的空軍今天損失了幾乎全部的預備部隊,不列顛的防空今後將更加舉步維艱。加上德國人很可能利用溫莎公爵組織傀儡政府,他們很可能會對您和王室採取極端的空襲……」

「你是說,他們會向我投擲炸彈?」喬治六世並不激動,而是有種無奈的坦然,他登基不過3年多時間,整個英國竟變成了如今一副爛攤子。子民們若是有先見之明,恐怕寧願選擇接受溫莎公爵的荒唐婚姻和親納粹思想,也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家園變成廢墟吧!

「雖然不能確定,但我們必須做好準備!」阿蘭·布魯克無奈地說道。

「首相,我們究竟能不能支撐到俄國人從德國背後發起進攻?」喬治六世問丘吉爾。

英國首相艱難地挪動了自己肥碩的身軀,「我相信可以,但……我們仍應該做好兩手準備!」

「北部的因弗內斯是否比愛丁堡更加安全?」喬治六世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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