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威武,秋風落葉盪英倫 第45章 欲練神功,得先挨打

天黑之前,在德國海軍上校埃里希·貝伊的指揮下,232艘大小船隻在布里斯托爾灣口坐定,加上由登陸船隊運來的800多枚法制錨雷和96枚德造聲響水雷,令人瞠目結舌的「布里斯托爾阻塞線」終於宣告完成。它的存在,使得英國戰艦隻能逼近到距離加的夫港口10公里的海域,雖然仍在艦炮射程之內,可對於缺乏重炮和堅固要塞的德軍空降與登陸部隊來說,相當於一條無形的海上屏障!

倦鳥夜歸,通過阻塞線唯一的出入口,在外海游弋了快一天的德國輕巡洋艦「埃姆登」號也帶著兩艘艦隊魚雷艇緩緩駛入港灣。原本已經做好了與英國艦艇死戰的德國海軍官兵們,平靜中有些慶幸:突入英吉利海峽的英國艦艇群損失了十之七八,但即便不算上一氣尚存的「馬來亞」號戰列艦,剩餘艦艇仍然可以拼湊出一支戰鬥力強大的輕艦隊,如果它們不惜代價地衝擊德軍在英吉利海峽西口布設的單薄雷陣,至少能保證十餘艘戰艦突圍而出,那樣留給這些德國戰鬥艦艇和登陸船隊的就只有死路一條。可惜的是,英國人已經在德軍的水雷陣中喪失了最後的勇氣,當兩艘探路而出的驅逐艦一艘挨了水雷沉沒、一艘被德國空軍炸沉,其餘艦艇竟都繼續龜縮在韋茅斯、普爾等幾座看似防禦堅固的港口裡——德國空軍轟炸機飛行員們所接到的命令,恰也是盡量避免直接攻擊這些港口!

駛過阻塞線之後,「埃姆登」號並沒有進入加的夫港,而是帶著兩個小弟繼續北上,與一直留在紐波特港外執行警戒任務的驅逐艦「卡爾·加爾斯特」號及另外幾艘魚雷艇會合。這布里斯托爾灣像是一個頂角朝向東北方的錐子,頂點處的紐曼姆距離加的夫還有60多公里,沿途有紐波特、波特斯基維特、比奇利等港口——威爾士的紐波特比懷特島上的紐波特要強一些,在整個威爾士位列第三。1940年時,人口接近7萬,鋼鐵、造紙和化學工業小有規模,整座城市以它的橋樑和文化氣息而聞名。

黎明前的小規模海戰以英國艦隊的撤退而告終,由於加的夫之前已經被德軍空降部隊所佔領,逃竄進入布里斯托爾灣的幾艘英國魚雷艇最終都進入了紐波特港,加上原本就布置在附近的英軍炮艇和巡邏艇,港內竟聚集了二十餘艘小型戰鬥艦艇。白天的時候,德國轟炸機群曾對紐波特港進行了猛烈轟炸,但也只擊沉和重創了其中一部分,而儘管空中偵察顯示這座港口附近並未配置重炮,但港內複雜的水路明顯利於英軍的小型艦艇作戰,因而德國艦隊也未敢冒然突入。

從加的夫出發到紐波特雖然只有20多公里,但空降和登陸而來的德軍官兵們,整天所做的就是不停滴在加的夫周圍挖掘戰壕、構築陣地。

晚上9時許,強大的「H艦隊」終於出現在了布爾斯托爾灣口,其陣容包括伊麗莎白女王級戰列艦「厭戰」號和「勇士」號、聲望級戰列巡洋艦「聲望」號以及皇家海軍中唯一一艘由戰列艦改裝而來的航空母艦——「鷹」號。

「厭戰」並不厭戰,「勇士」充滿了勇氣,「聲望」期待著重振聲威,黑暗中,三艘強大的英國戰艦緩緩昂起了粗黑的炮口,平靜的港灣就在他們眼前,但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裡的,卻都是大不列顛王國的子民。

詹姆斯·薩默維爾,皇家海軍中最有特點和性格的指揮官之一,因為兩個多月前成功實施了旨在瓦解法國艦隊主力的「弩炮」行動而聲名大噪,其人是無線電方面的專家,性格果決,有些獨斷專行。不過關於其品性的種種評論在英國本土巨大的危機面前已經失去了意義,9時21分,這位海軍中將下達了炮擊命令。

22門15英寸(380毫米)口徑的重炮在短短十幾秒內接連發出怒吼,整個布爾斯托爾灣幾乎都在顫抖著。巨大的炮彈呼嘯著越過海面,無情地砸落在威爾士首府的港區和碼頭,一團團碩大的火球就像是整個的炸藥庫被點燃,一座座擁有百年甚至數百年歷史的建築物被爆炸風暴所摧垮,那些用石頭或者鋼鐵搭建起來的橋樑,或長或短、或寬或窄,只要被炮彈輕輕「碰觸」一下,下場幾乎都是一樣的。

英國戰列艦的「淫威」,羅根在蒙克的時候就已經品嘗過,那樣的場面讓他畢生難忘,當時卻未曾料到兩個多月後還會經歷一次這樣的考驗——有過在蒙克和懷特島挨轟的經驗,他帶著指揮部和後勤人員早早從港口撤到了城區邊緣的塹壕之中,而德國陸軍和空軍的官兵們,已經按照一戰時期的標準(那時的西線塹壕戰,經常是幾百門重炮相互轟擊)挖掘了戰壕和掩體。聽著港區傳來的陣陣炮聲,人們既忐忑又慶幸:此時若是呆在碼頭上,還有活命的機會嗎?

不僅是德軍官兵,就連英國居民也在傍晚的時候被「動員」離開了碼頭區,畢竟在德國的戰略中,重兵盤踞英國得不償失,因而戰爭中應盡量避免出現某某慘案之類令英國人產生強烈抵觸情緒的事件,在這種策略的主導下,德國空軍對倫敦的轟炸一直持非常精神的態度——轟炸僅僅限於明顯的軍事目標,飛行員們被告知在未經上級許可的情況下,絕不能讓一顆炸彈落到倫敦城內的非軍事區!

倫敦能否像巴黎一樣安然無恙地度過戰爭時期,現在來說還為時尚早。通過戰壕中的潛望觀測鏡,羅根時不時地觀察一下沉淪中的加的夫港:火光的映襯下,滾滾而起的濃煙竟難辨源頭,更不見頂點!

面對如此震撼的場面,羅根深藏在心底的敬畏之感又一次浮現:海軍的可怕破壞力令人心驚膽戰,若是有一發炮彈「跑偏」落在自己頭頂,權力、榮耀、金錢、美女什麼的可都統統化作過眼雲煙鳥!

「萬惡的英國海軍!」羅根咬牙切齒地自言自語道,殊不知自己在英國同行們眼中的形象已經不是一個「萬惡」可以形容的。

「但願戰爭結束後,威爾士人會建起一座更新更宏偉的加的夫港!」趁著英軍艦炮轟擊的間隙,林德曼突然憐憫起不幸的威爾士人來,對於這座港口的居民,德軍到目前為止已經算是相當的人道,只是考慮到安全方面的問題,並沒有將更加安全的戰壕拿出來分享,而一些英國人對於德軍的「好意」十分抵觸,在炮擊開始時仍然窩在城區的房子里不願離開。

「戰爭對於人類歷史發展的作用就像是加快一個人的新城代謝,戰爭會摧毀許多舊的東西,促使新的事物產生,並且大力推動技術進步!例如我們現在使用的一些裝備,10年前那是根本不敢想像的!」

這話若是從羅根口中說出來也不足為奇,可是帝國空軍上校的目光都沒離開潛望觀測鏡,思維也還停留在英國艦隊的炮擊上。突然聽到這番頗為熟悉的評述,他驚奇地轉過頭。

說話的人就站在林德曼身旁,上午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羅根還以為這是阿湯哥的祖父或是祖輩的近親,他身材不高卻面貌英俊,尤其是那雙深褐色的眼睛,充滿了憂鬱和神秘的氣質,一身德國陸軍制服,令羅根不禁想起了《刺殺希特勒》那部大片中的史道芬貝格上校——既然這個時空的許多事情已經發生了改變,還會不會有人刺殺希特勒,而那個人又會是誰呢?

「少校,你倒是說說,有哪些裝備是10年前人們不敢想像的?」最近一段時間,羅根忙於「海神之怒」作戰方案的謀劃與實施,技術裝備的革新計畫只能暫時放到一旁,聽聽這位畢業於德國高級軍官學校、曾在前陸軍總司令勃勞姆堡的參謀部門供職的軍官之言,沒準還能找到新的靈感。

炮彈飛行時的尖銳呼嘯聲重新傳來,沉重的爆炸不斷震撼著大地,等到這一輪炮擊結束了,馮·肯薩爾少校回答說:「時速超過600公里、升限突破萬米的飛機,能夠以40公里公路時速快速突擊的坦克,能夠以近乎垂直角度俯衝攻擊的斯圖卡,還有……雷達!能夠用電波探測目標方位的雷達!」

「嗯,不錯!」羅根點點頭,隨口問道:「那你覺得我們現在的行為算不算倒退呢?」

帥氣得一塌糊塗的國防軍少校略一思索,「您是說挖戰壕這件事?」

「嗯哼!」羅根應道。

「呵呵,不知道您有沒有練習過搏擊!」少校笑起來眼睛是半眯著的,而這樣的表情可是當年阿湯哥的「專利」。

「沒有,怎麼?」從前的羅根雖然偶爾會跟別人幹上一架,但一招一式都是在實戰中鍛鍊出來的,沒有什麼花頭,只能說還算實用。

酷似阿湯哥的國防軍少校繼續保持著他那迷人的微笑:「我小時候曾師從一位搏擊教練,他給我上的第一堂課就說:要想打倒別人,首先得要不讓別人打倒,而想要不被打倒,就要學會挨打!很奇怪的道理,對吧!」

「不,不奇怪!不論是個人搏擊還是軍隊作戰,唯有保證自己不被擊倒,才能夠更好地作出回擊,進而贏得最後的勝利!」羅根難得地笑了,當初他在提出加的夫登陸方案的時候,最高統帥部的參謀們一點都不看好這種冒險的舉動,很多人都認為空降和登陸的德軍會被英國艦隊的炮火摧殘得喪失鬥志,而羅根又一次力排眾議,在小鬍子元首的支持下堅決地實施了這次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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