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飛躍,神來之筆震寰宇 第49章 打你個生活不能自理

榴彈炮與加農炮的區分,在於前者身管較短、彈道彎曲,可用於打擊障礙物背面的目標,以面殺傷為主;後者彈身管長、射程遠、彈道平直,以點殺傷為主。

以岸炮對付水面艦艇,加農炮似乎是較為理想的選擇,但如果考慮到艦艇防禦「舷側強、甲板弱」的特點,榴彈炮亦不失為一步「奇招」。

沿著懷特島東部海岸行駛的英國本土艦隊第11分遣艦隊就成了德軍新戰術的頭一批受害者。其實以榴彈炮的正常命中率,即便二十八門一起射擊,打中輕巡洋艦或者驅逐艦大小的物體也是很難的——只是這一次,英國艦隊距離海岸實在太近了,而且每一艘艦艇都明晃晃地暴露在照明彈之下,六輪射擊的百分之三的命中只能說明德國人在運氣方面不落下風!

5枚直接擊中英國戰艦的炮彈分布相對集中:領艦「班德」號凈吞三彈,位居其後的J級驅逐艦「兩面神」號(舷號F-53)與部族級驅逐艦「旁遮普人」號(舷號F-21)各挨了一炮,而其餘戰艦就連近失彈也很少吃到。顯而易見,德軍岸炮瞅准了領頭的輕巡洋艦!

「班德」號被擊中的次數最多,但它終究是艦隊中防禦最強的,落在艦橋和艦尾的炮彈除了造成人員傷亡之外,對於艦體幾乎沒有影響,倒是落在主煙囪根部的炮彈炸壞了兩艘交通艇和艦上唯一的水上偵察機(德里級較達娜厄級多了飛機彈射器和前部機槍塔),順勢震傷了艦上的測距儀、幹掉了幾名炮手,所以當各驅逐艦按照自由射擊命令紛紛開火還擊的時候,這艘旗艦卻遲遲沒有動靜。

指揮室里,代理艦長安東尼焦急地來回踱步,這輕巡洋艦不比戰列艦,每座主炮塔都有獨立的大型測距儀,只靠附帶在炮座上的光學瞄準器,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根部無法判定敵方陣地的精確位置。

新一輪的爆炸聲還未平息,二副就抓著電話「大聲點,大聲點」地喊著,經過了片刻的煎熬,他轉向從頭到腳一身白的海軍少校:「長官,『兩面神』號傳來了射擊參數,德軍陣地在我艦右前方大約4200碼處!」

「好!很好!讓各主炮按照這個參數開始射擊!」

安東尼顯然非常享受這種發號施令的感覺——指揮室里少了好幾個人,但像這樣一艘巡洋艦,每個崗位都配備有副職或者候補,以確保激烈戰鬥中的人員傷亡不致於影響全艦的運轉。

巡洋艦上的6門6寸主炮以單裝的方式配置在6座半封閉式的炮塔內,前甲板、舯部和後甲板各兩座,能夠以較快的速度向同一舷側傾瀉火力。在射擊參數下來之前,炮手們大都在這突如其來的打擊面前感到茫然而惶惶不安。

艦內通訊電話響起,身材敦實、腦袋碩大的炮長几乎是觸電般伸出手抓起聽筒,只兩秒,轉頭喊道:「快,右舷42度,仰角19度,準備射擊!」

生死當前,炮手們飛快地完成了技術動作,儘管每個分解動作不盡合乎規格,但速度肯定要超過任何一次演習。

「準備完畢!」負責調整炮口角度的水兵一邊喊著口令,一邊高高舉起自己的右手。

「一號炮準備完畢!」炮長對著話筒喊道。

一呼一吸之間,開火的指令傳來,他放下聽筒,在喊「開火」的同時迅速用手指堵住耳孔——近距離聽炮絕不是一件常人能夠忍受的事,以致於不少當過炮兵的人退役之後聽力仍難以恢複到正常水平!

白白挨了好幾輪打,英軍官兵們的忐忑與怒火全都隨著艦炮的嘶吼宣洩出來。遠遠近近,隆隆的炮聲一陣接著一陣,炮彈呼嘯而去,轉眼間就在岸上迸發出團團火光,這似乎是在告訴對手:皇家海軍的威嚴不容挑釁!

英國戰艦執著地發起反擊,海岸方向飛來的第8波炮彈也呼嘯著落下,雖然不像頭一批那樣齊整,但落點基本上都散布在了轉向中的英國旗艦周圍,有兩發幾乎是擦著艦舷爆炸。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無防護炮位(機關炮和機槍)上的水兵們都在軍官的呼喝下撤回到了艙室之內。

在敵方炮火佔得先機的情況下,轉向確實能夠降低被擊中的概率,但負面作用就是射擊指揮官必須不斷調整射擊參數並將其傳遞到炮位上,等到炮手們完成調整重新開火,時間差又將導致炮彈偏離原定目標——各種微小的因素疊加在一起,導致提前量的估算根本無法精確進行!

海岸方向頻頻射來的炮彈證明了這支英國艦隊在轉向時沒能夠給對手造成破壞,三輪岸炮接踵而至,「班德」號再次艦尾中彈,居於艦隊次位的「兩面神」號亦不幸成為新的中炮者!

「報告損失情況!」安東尼盡量讓自己的嗓音聽起來沉著穩健,但眉頭已然悄悄凝結。

炮彈命中艦尾,在戰艦快速航行的時候,濃煙不致於向艦橋瀰漫,但劇烈震感還是讓人心裡為之一緊:可千萬不要在關鍵時刻掉鏈子啊!

軍官們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艦隊完成集體轉向後,安東尼既沒有下達新的轉向命令、舵手也沒有擅自轉舵,但這艘戰艦卻突然向左偏轉——速度不快,但以海面作為參照,轉向的跡象還是較為明顯的!

片刻之後,二副拿著電話,頂著炮聲,驚慌失措地喊:「長官,不好了,敵人的炮彈擊穿兩層甲板落在輪機艙位置,左側槳軸卡死,輪機兵陣亡3人、重傷1人,其餘人正在搶修!」

「見鬼!」安東尼憤憤地爆了粗口,儘管平日里有些孤傲,但他的行為舉止確實很符合紳士風度,上一次說髒話竟要追溯到4個月前競爭另一艘新服役輕巡洋艦的艦長位置失敗的時候,因為勝利者是一位退役後重新入役的老中校——竟較比勒爾還年長一歲!

破戒與否,無助於改變已發生的事情,若是讓這艘戰艦繼續在海面上打轉,悲慘的後果不難想像,好在安東尼是個在海軍服役了16年之久的「老鳥」,他略一思索,便命令道:「槳舵右轉5度!」

舵手稍稍轉動舵輪,此時此刻,艦上的炮手們似乎還不知道自己的戰艦碰到了大麻煩,位於前甲板的兩座主炮保持著面朝右舷的姿勢,從艦船望去,還能夠看到炮手們在開炮的瞬間紛紛捂住自己的耳朵(通常情況下雖然會用耳塞,但放炮終究太響,捂著耳朵、張著嘴巴,耳膜會好受一些)。

須臾,一名軍官驚喜地喊道:「轉回來了!」

指揮室里凝固的氣氛終於有所緩和,可安東尼卻面無表情,那雙深綠色的眼眸中充滿了迷茫。

輪機艙可是位於兩層甲板之下……

幾分鐘之前,安東尼還在心裡嘲笑那些試圖以榴彈炮群和英國艦隊抗衡的德國佬,可細細想來,反而是自己落入了一個無形的圈套!

艦隊與岸炮之間的戰鬥仍在繼續,8艘英國戰艦無一退出,德軍的炮火也未見稀疏,看起來雙方是處於膠著狀態,但隨著「班德」號和它的跟班小弟們一次又一次地被口徑不大的炮彈擊中,局勢正悄然發生著轉變。

「長官!『旁遮普人』號鍋爐艙中彈,無法保持航速了!」二副又一次驚慌失措地喊著,可他的顫音讓安東尼很是窩火地皺緊了眉頭。礙於艦橋上隨時飛射而過的彈片,這位剛剛接受艦隊的海軍少校沒敢冒然走出指揮室,只能憑想像揣測那艘英國驅逐艦的慘景——大團沒有燃燒完全的濃煙從煙囪中噴涌而出,泄漏的重油使得鍋爐艙編成了燃燒的地獄,甲板上的水兵們仍在奮戰,但已經開始有人穿著救生衣跳水逃生了!

「該死,他們果然換了穿甲彈!」安東尼懊惱地想通了這一點——德國人顯然沒有把他們的火炮獃獃地布置在開闊的海岸線上,而預先構築好的炮兵掩體雖然不能完全抵擋艦炮的侵襲,但至少能較大限度地將火炮和炮兵保護起來!

相比之下,薄裝甲保護的巡洋艦和幾乎沒有裝甲防護的驅逐艦抗擊打能力實在太有限了(畢竟是不一樣的用途)!

安東尼幾乎要下令艦隊朝著遠離海岸的方向撤離,但想到已經失去了大部分動力的「旁遮普人」號,他將說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在擁有優良傳統的皇家海軍,拋棄同伴撤退被看作是懦夫的行徑,如果自己真的那麼做了,背棄同伴的惡名將伴隨自己終生!

安東尼牙關緊咬:「讓『獵狗』號拖帶『旁遮普人』號先行撤離,其餘各艦保持隊形,全力轟擊德軍岸炮陣地!」

這,恐怕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辦法。

※※※

忽明忽暗的炮兵陣地上,佩戴著鐵十字勳章的黨衛軍少校咧開嘴,用炮隊鏡觀察著那支在照明彈下無處遁形的英國艦隊,當居於隊列次位的驅逐艦冒出滾滾濃煙之時,他微笑著露出了自己的虎牙:以高爆彈校準落點、以穿甲彈實施強攻,這原本是他節約彈藥的無奈之舉,不想卻迷惑了對手。只要再過個把小時,通過海軍水上飛機空運來的穿甲彈和破甲彈就能夠到位了,自己有機會創造一個屬於野戰炮兵的奇蹟么?

普通火炮並無催雨作用,但在隆隆的炮聲中,雨勢越來越大。夏日最後一絲餘熱,也在這瓢潑大雨中消失殆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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