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龍捲 第一百八十九章 交換(中)

圖利久久凝望著那幅疆域圖,按照龍淵的說法,他極有可能保全自己的國民。然而他卻又不敢相信,對方為何要拋出這樣誘人的條件。假如對方眼前的條件只是一個圈套,若是他舉國遷移之後,便再無地利可守,中途若有變故,只怕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圖利考慮了好一會兒方才問道:「我為何要相信你?」

奇媉拿想問的也是同樣一句話,雖然她對龍淵抱有相當的好感,可是自從知道龍淵的使臣身份之後,她對這個漢人男子還是產生了深深的提防。在多數車越人的心中,漢人狡詐的觀念已經根深蒂固。更何況龍淵只不過是一個區區的使臣,他拿什麼可以做出保證?

龍淵微微一笑:「大王,據我所知胡國已經向公主提親!」

奇媉拿俏臉一紅,心說這傢伙真是過份,剛剛明明提醒過他不要再拿自己說事,可一轉眼話題又來到了自己的頭上,可是她仍然照實翻譯了過去。

圖利點了點頭。

龍淵又道:「胡國和巴蜀把目光同時對準了車越國,這並非是因為兩方圖謀車越國的土地。我們漢人有句話,叫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車越國之所以招來這無妄之災,全都是因為它所在的位置恰恰是胡人攻打關中的西線。」

圖利深表認同。

龍淵低聲道:「有一個事實任何人都不可否認,胡人圖謀車越國,其最終的目的是為了突襲關中,強佔中原。而我方之所以發兵車越國,是為了未雨綢繆,搶在胡人入侵之前切斷其進兵的路線。」

圖利嘆了口氣道:「無論你們的目的如何,車越國卻不得不成為你們的犧牲品。」

龍淵道:「所以改變車越國宿命的唯一方法就是搶在戰爭真正開始以前率領國人退出這片是非之地。」

圖利沉吟道:「拓跋烈提出和親,你方提出易地,表面上看似乎都很誘人。」他弦外之意就是,你們爭先恐後地拋出這誘人的條件無非是想不戰而勝。

龍淵笑道:「車越國並非巴蜀的敵人,可車越國卻是胡人的世仇,想來這件事無需我來提醒大王吧。對大王而言,剩下的機會已經不多。退一步海闊天空,大王做出退讓,一念之間可保車越國民眾繼續繁衍生息。從亡國之君,成為開天闢地的一位英明君主,這樣的選擇還會多出兩個堅定的盟友。」

他頓了一下道:「大王或許仍然猶豫。可您若是回頭看看,就會發現中原漢人從來都不是車越人的敵人。車越國建國三百餘年,和大康之間始終保持著友好的關係。大王應該明白,您腳下的這片土地,原本屬於過去的燕國,實乃中原之地。車越人被胡人趕得無處可去之時,是大康借給你們的先祖容身之地。」

圖利抿起嘴唇,這個事實每一個車越人都知道,他無可否認。龍淵真正打動他的並非是以地易地的條件,而是漢人與車越人之間這數百年來相安無事的事實。倘若讓圖利在胡人和漢人之間做出選擇,他寧願相信漢人。

奇媉拿入神地看著龍淵,她雖然不知道爺爺是否被他的話所打動,可是她的內心卻已被龍淵說動。戰死沙場,與國俱亡,那是迫不得已才會去做的選擇。倘若有更好的機會擺在眼前,有誰會做那樣的選擇呢?

圖利緩緩走了幾步,低聲道:「我要龍淵將此事昭告天下,我要天下人都知道這件事。」

龍淵微笑道:「沒有問題,這件事我可以代主公答應。」

圖利的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短短的時間內他忽然感到了一種絕處逢生的慶幸,他低聲道:「奇媉拿,幫我準備羊皮紙……」

※※※

宮門外忽然傳來一聲驚呼,在場三人都是一愣,卻見漫天王赤勒丸率領十多名武士大踏步走了進來。那些武士全都是盔甲鮮明,龍淵內心一驚,赤勒丸竟然率軍硬闖王宮,難道這廝想要謀反?

圖利怒視赤勒丸大吼道:「混賬東西,你這是做什麼?」

赤勒丸冷冷看了父親一眼,目光轉到龍淵身上:「兒臣聽說父王在這裡和漢狗密談,所以特地前來聽聽說的什麼。」

圖利氣得渾身發抖,指著赤勒丸的鼻子道:「給我滾出去!」

赤勒丸呵呵笑道:「父王,你老糊塗了,國家生死存亡之際,你卻在這裡聽信漢狗的謊言,難道你想要將整個車越國都賣給漢人不成?」

奇媉拿怒道:「父王,你怎可這樣對爺爺說話!」

赤勒丸冷冷看了奇媉拿一眼:「你是我的女兒,怎麼盡向著外人說話?」

此時王宮的門窗全都被推開,幾百名弓弩手弓箭上弦全都瞄準了他們三個。

龍淵內心一沉,自己雖然對各種可能出現的情況都有所估計,可是卻沒有想到漫天王赤勒丸居然在這種時候謀反,車越國的內部紛爭比他想像中還要複雜殘酷得多。

圖利罵道:「逆子,胡人究竟給了你什麼好處,你竟然背叛自己的親人,自己的國家?」

赤勒丸漠然看著自己的父親,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父王,你老了,老糊塗了,漢人的話也可以相信?」他此次帶兵前來已經決定要謀朝篡位,從他進入王宮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明白了。

赤勒丸道:「我已經答應胡國的和親請求,和胡國永結友好之邦。」

圖利罵道:「畜生,你竟敢如此。」他雖然年邁可是脾氣仍然火爆,揮拳向赤勒丸打去,卻被赤勒丸一把抓住手臂推倒在地。

奇媉拿上前扶起爺爺,怒斥道:「父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赤勒丸冷哼一聲:「我當然知道,我戎馬一生,這幾十年來車越國大大小小的戰役哪一場不是我打的?我辛辛苦苦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車越國的平安。沒有我,你這個老糊塗如何能安穩地坐在這王位之上?你不知感激,反而卻處處冷落我刁難我,難道車越國王室之中還有人比我更適合這個位置?」

奇媉拿冷冷道:「從今以後,我再沒有你這個叛國的父親!」

赤勒丸呵呵笑道:「你不當我是父親,我還稀罕你這個女兒嗎?」

他揮了揮手:「把他們三個全都給我關起來,聽候發落。」

幾名車越國武士走上來,將龍淵、圖利、奇媉拿三人五花大綁,龍淵和奇媉拿雖然都有一身武功,可面對周圍的幾百支蓄勢待發地箭,誰都不敢輕易冒險。只能聽由這些武士綁了,將他們推出宮門外。

龍淵被押出宮門的時候特地留意了一下,發現留在宮外的芮曼不知去哪裡躲藏了,想到她或許逃過了一劫,心中感到些許地安慰。

赤勒丸將他們三個關入了王宮西北角的地牢,除了石壁之上的一個通風孔洞之外,地牢在沒有其他地窗口,三人被關了進去,牢門馬上閉合,裡面漆黑一片。

黑暗中聽到圖利痛苦的呻吟聲,奇媉拿摸索來到爺爺身邊坐下,含淚道:「爺爺!」

圖利嘆了口氣道:「我早就知道他狼子野心,可是我始終念著他是我的兒子,對他終究還是仁慈了一些。」

此時圖利的心中實在後悔到了極點。

奇媉拿低聲啜泣。

圖利安慰道:「孩子,這件事又不是你地錯,你不必自責。」

奇媉拿道:「我再沒有這個父親了。」

圖利想起這次被關入地牢的不僅僅是他們爺孫兩個,還有那位來自巴蜀的使臣,低聲道:「那位使臣呢?」

奇媉拿經他提醒方才想起龍淵的事情,小聲道:「王大人!」

耳邊響起龍淵的回應,原來龍淵一直都在她身邊坐著,只是奇媉拿剛才太過傷心,反而忽略了他的存在,俏臉不由得有些發熱。

龍淵道:「我靴筒裡面有一把短刀,咱們先把繩子割斷。」

奇媉拿輕輕應了一聲,黑暗中兩人身軀背靠背貼在了一起,奇媉拿反手摸向龍淵地靴子,她雖然豁達可是畢竟是一個女孩兒家,過去從未和男子如此接近過,芳心中自然感覺到慌亂非常,越是慌亂,越是容易忙中出錯,加上被縛的雙手原本就容易掌控,竟然沒有摸到龍淵地靴子,反而摸到了龍淵雙腿之間,龍淵和她嬌軀緊貼,早已有些反應,這下又被她的小手一摸,胯下那物倏然挺立起來,奇媉拿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摸到了什麼,又探手去握了握,這才反應過來,羞得恨不能找一個地縫鑽進去,幸好在黑暗中自己地尷尬神情不會被龍淵看到。

龍淵被她捏得也是一個機靈,心頭卻是感到一陣舒爽,恨不能讓她的小手繼續握持下去,奇媉拿羞得躲到了一邊,過了好一會兒,方才感覺龍淵又湊了過來:「公主,短刀在靴筒里!」

就算他不提醒奇媉拿也知道,這次心裡自然存了小心,先是摸到了龍淵地靴底這才找到靴筒從中抽出那柄短刀。

龍淵費了好一番功夫方才將繩索湊在刀刃上磨斷,雙手獲得自由以後,馬上拿起短刀,為奇媉拿將繩索斬斷,圖利畢竟老了,這會兒功夫居然靠在牆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龍淵幫他將繩索斬斷,並沒有將他立刻喚醒,畢竟他們被困在囚室之中,除非奇蹟出現,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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