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林廠長 第一三九章 攻關,公關

「潘縣長,你說的這個事,我給您說句實話,很難。」片刻之後,林鴻飛抬起頭來,緊皺著眉頭,對潘恩民說道。

一直是一臉篤定笑容的潘恩民,聽到林鴻飛的這句話,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有些僵。很難,而不是不能,大家都是混官場的,誰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很難,可事情還是有可為,想要成功?怎麼辦?唯有繼續「攻關」唄!

這小子,在扮豬吃老虎啊!潘恩民潘副縣長這才意識到自己之前一直都看走眼了,林鴻飛這小子根本就是知道自己在打著什麼算盤,自己開出的一台電視機外加現在這些土特產的價碼,人家不滿意呢。

就知道這幫讀過書的沒有一個心眼不好使的,潘副縣長心中咒罵了一句,臉上卻笑吟吟的,說道,「難?沒問題,干工作哪有遇不到困難的,遇到困難,怎麼迎難而上、解決困難就成了唄。林廠長,今天這裡沒有外人,我就給您說句掏心窩子的大實話,我知道林廠長您管著這麼大一個工廠,肯定不能缺錢,可我老潘在這裡放句話,您有什麼需要我們臨水這邊幫忙的,您一句話,上天下地赴湯蹈火,以咱們這交情,我老潘也幫您把事兒辦了!」

沒有外人?幾天咱們才第一次見面啊好不好?這就算是熟人了嗎?潘副縣長滿嘴的匪腔,讓林鴻飛心中有些心生厭惡:這個時候你跟老子赴湯蹈火,等這事兒完了,估計我連你潘副縣長的辦公室大門都不好進了吧?

「潘縣長,您這話就客氣了,」林鴻飛擺擺手,「我爺爺奶奶也是下面縣上的,所以我知道下面的同志其實很難,能幫大家一把,我肯定要盡我最大的能力……潘縣長,我想問的是,你們是不是去和東方書記彙報一下這個問題?據我說知,似乎市裡的意思,是打算將費爾南多·阿德里亞諾先生的這筆投資留在區里的。」

林鴻飛所謂的區,自然是指市委市政府所在地藍河區,藍河區相當於北郡市的臉面,市裡的領導,自然是想要藉助這個機會為自己的臉上多撲撲粉。

潘恩民當然知道市裡的意思,可對於這個問題,他並不以為然:我們只是打算讓費爾南多·阿德里亞諾先生到我們縣上轉一圈、給我們一個粉飾的機會就行,市裡不會連這點小事都不允許我們做吧?而且……如果有東方書記的發話,我們還來找你做什麼?

心中雖然不以為然,潘恩民臉上還是笑著道,「我們郎書記,有幸參加了今天下午為費爾南多·阿德里亞諾舉行的宴會,原本郎書記是打算和東方書記提一下這件事的,不過東方書記今天心情很好,喝的稍微多了點,做下屬的,豈能在這個時候打擾領導?」

我就說沒那麼簡單!敢情還想要催著我去東方書記那裡討個「旨意」吶?林鴻飛心中越發的冷笑了,裝著沒有聽明白潘副縣長話里的意思:第一次見面你丫的就算計哥們,真當哥們是死人吶?!根本就沒接潘副縣長的這個話茬,只是附和著點點頭,「是啊,東方書記為了咱們全市近千萬號老百姓勞心勞力,這個時候確實不適合去打擾他。」

潘副縣長便頓時被林鴻飛這句話差點兒給憋出了內傷:如果不是知道你小子深受東方書記的器重,聽說東方書記還有招你為婿的意思,我會在這個時候巴巴的跑到你家裡里來,以堂堂副縣長之尊,來給你一個小小的國企副廠長送禮嗎?!

可是,林鴻飛這話,無論從什麼角度來說也不能說算錯了,心裡快要被氣炸了肺的潘副縣長只能幹巴巴的笑著點頭附和,卻不能說什麼。

又聊了一會兒,無論潘恩民怎麼暗示、怎麼捧,林鴻飛就是不上當,這個時候,潘恩民幾乎要摔門而去了:無非就是一點不知什麼錢的東西而已,老子就當丟了……縣裡一年丟掉的辦公經費還少嗎?

可是每當火氣冒上來的那一刻,想到這傢伙和東方書記不淺的關係以及那個東方書記有招林鴻飛為女婿的傳聞,彷彿登時就有一盆冰水兜頭澆了下來,讓火氣巨大的潘恩民的腦袋瞬間冷靜了下來。

事到如今,乾脆就直接說好了。

總算意識到林鴻飛不是個簡單角色的潘恩民,終於絕了自己心中的那點兒小心思,不在將林鴻飛當做一個可以被自己玩弄於鼓掌之間的小人物,而是將他當做了一個要被重視的官場中人。

「林廠長,今天我還就賴上你了,」潘恩民苦笑了一聲,竟然耍起了無賴,同時一臉真誠的望著林鴻飛,「要不這樣,林廠長,您到我們臨水縣下去走走看看,我們臨水縣的老百姓實在是太苦了,有這麼一個機會,以後我們出去招商引資的時候,遇到了其他投資商也有話可說。」

這算是大實話,不僅是大實話,而且算是掏心窩子的大實話。林鴻飛早已經打定了主意,「潘縣長,我這麼給您說吧,我會盡量去做一下工作,但效果如何,我不敢給你保證。」

在這件事上,林鴻飛做什麼工作,潘副縣長自然更加不會傻乎乎的去問,對於潘恩民來說,最重要的是他終於聽到了林鴻飛的這句話。

一下子站了起來,潘恩民激動的緊緊的握著林鴻飛的手不停的搖晃著,一副恰到好處的激動表情,「這真是……真是……林廠長,你對我們臨水80萬父老鄉親的情意,我只能說,我代表臨水80萬父老鄉親,向你說聲謝謝了。」

「潘縣長您太客氣了,」林鴻飛苦笑著,跟著補充了一句,「不過我醜話先說在前面,事情如果最終成不了,您別罵我就成。」

「怎麼會?」潘恩民兩眼一瞪,似乎很為林鴻飛小瞧了自己感到不滿,「林廠長,您這話就不對了,不管事情成與不成,您對我們臨水都是有恩的,誰敢當丟掉奶頭就罵娘的混蛋,我老潘第一個就不饒他!」

※※※

坐進車內,之前一直和林鴻飛有說有笑的潘恩民,一張臉瞬間變的鐵青,顯然是心情惡劣到了極點!好歹自己也是為官20多年了,政治鬥爭的經驗豐富,可誰承想終日打雁的自己,今天竟然被一隻雛鳥給啄了眼,這傳出去豈不是會被縣上的那些混蛋給笑掉了大牙?

一想到這一點,潘恩民的心裡就覺得憋的厲害:有多長時間,老子沒吃過這麼大的虧了?

司機小王借著後視鏡,隱晦的瞅了自己家老闆一眼,看到潘恩民的表情,便知道這次的事情大概不是很順利,知機的沒有立刻發動車……按照慣例,遇到類似的情況,老闆總是要靜靜的坐一會兒,抽根煙調劑調劑心情。

可是今天,小王的經驗出了點叉子,坐上車的潘恩民,發覺車子竟然沒有發動,頓時狠狠的訓斥了小王一句,「怎麼搞的?還不走,等著人家給你上菜嗎?」

得!老闆這是受了多大的氣啊!小王被老闆的反應給嚇了一跳,更加不敢吭聲了,忙點著火,車子如同喘不過氣來的老牛一樣,吭哧吭哧了好幾聲,這才將火打著,一陣轟隆隆的發動機聲音響起,車子緩緩的駛出了軍分區大院。

車子開出去了好一會,一直在撲騰撲騰抽煙的潘恩民,忽然開口向司機小王問道,聲音很是低沉,「小王,對於這個林鴻飛,你怎麼看?」

「我?」小王是個司機,算是領導身邊的貼心人,很多秘書不知道的事情司機都會知道,有時候老闆也會問問自己對某些事的看法,所以小王並沒有感到太多的吃驚,稍微降了降車速,想了片刻,這才回到,「老闆,我覺得,這個人不簡單。」

「哦?」

「聽說林鴻飛是國家重點大學畢業的本科生,這年頭想要考個大學生多難吶,別說還是國家重點大學的本科生,」小王搖搖頭,很是感慨,「按照老人們的說法,現在的大學生,就跟古代的狀元差不多……既然是狀元,頭腦肯定都很好使的。」

我就是頭豬!潘恩民登時覺得有一塊大石頭狠狠的砸在了自己的胸口,在心裡狠狠的罵了自己一句!

小王這話說的再正確不過了,既然是國家重點大學的本科生,林鴻飛或許在為人處世和為官的經驗方面不如自己,可最起碼在智商方面是要比一般人高一大截的,今天自己的做法,根本就是直接不將人家的智商當做一回事……如此說來,自己今天栽的實在不冤!

等了片刻,見等不到老闆的話,小王心中又是一愣: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司機畢竟只是司機,不是領導,就算有時候能夠猜到領導心中在想著什麼,可他畢竟不是領導,不可能每時每刻都知道領導心中的想法。

※※※

「林廠長,這裡面的東西……」潘恩民剛走,準備幫林鴻飛收拾一下潘副縣長送來的土特產的劉秀娥忽然一聲驚呼。

怎麼了?林鴻飛有些奇怪,莫非潘恩民送來的東西有什麼違禁物品不成?

忙走過去一看,林鴻飛的口水登時就有些泛濫成災的跡象:沒錯,按照潘恩民的說法,他給林鴻飛送來的都是一些土特產,嚴格來說,這裡面的東西是土特產也沒錯,因為這些東西在北郡市都能找的得到,兩隻野雞;一隻蹄膀和兩隻豬蹄,而且如果沒有看錯的話,看上去似乎野豬的;一隻不知道是什麼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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