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瑪雅聖城 瑪雅聖城

亞拉法師和卓木強巴一樣,兩手空空,衣衫破舊,但精神卻比卓木強巴好了許多。

三言兩語,卓木強巴用最快最簡短的語句將這十多天的遭遇複述了一遍,亞拉法師一邊聽著,一邊把巨蟒去皮,將最嫩的蛇肉用刀挑出來,大口生食,還分給卓木強巴,但卓木強巴一聞到那股腥臭,只想作嘔,說什麼也吃不下。聽完卓木強巴的遭遇,亞拉法師心中暗暗道:「真是難為你了,強巴少爺,以後你會明白的,我們此行的意義有多麼重要。自從被洪水衝散之後,原本以為我還得獨自去探尋那個地方,沒想到會碰到你,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了。」

「怎麼啦?亞拉上師。」卓木強巴見亞拉法師想得出神,忍不住開口問道,他想問的問題實在太多了,反而不知道該從哪一件問起。亞拉法師抬頭道:「哦,沒什麼,我只是沒想到,你們竟然會有這樣的遭遇,這一路艱險,難為你們竟然都能挺過來。」同時他心裡想著:「是什麼人讓游擊隊來阻止強巴少爺他們前進呢?難道是他們為了爭取時間而做的手腳?那些人,會不會是那人口中的那些人?真沒想到,那個人竟然會告訴我幾年前他們就試圖去找尋那裡,只是巧合嗎?還是……,不知道他們是否已經找到那個地方,唉,算了,既然都走到了這裡,無論如何也要去看一看。白城,被白城封印著的光照下的城堡,今天,你家鄉的故人來看你了!」

卓木強巴著急的問道:「你們呢?亞拉上師,你又是怎麼到這裡來的?怎麼和方新教授他們分開的呢?那個巨石陣面前刻下的記號是不是你留下的?」

「哦。」亞拉理了理思緒,淡淡的說起了他們的經歷,他們的經歷就比卓木強巴的簡單多了。他們提前一天出發,並不是一開始就走的水路,而是走的路路,租了一個馬幫,十來匹馬,七八個人一起上的路,在叢林中也遇到了游擊隊,但是安全通行,後來遇到毒販子,混亂中死了兩個隨從,再往叢林深處走,其中一名隨從走到嘆息叢林邊緣,便說什麼也不願往前走了,直到聽隨從說起嘆息叢林的事情,那時他們才知道,羅盤指錯了方向。當他們想及時調整方向時,便遇到了食人族,迫使五人往叢林更深的地方逃亡,還丟了五匹馬。後來在嘆息叢林,馬匹更是一頭一頭被吃掉,或被整隻拖走,當五人急於走出嘆息叢林時,便開始下雨了,在充氣救生船上漂了兩天,後來洪水將船沖翻了,人都被衝散了,直到來這個地方。亞拉法師最後道:「前面一半路你們比我們糟糕,中間一段路大家差不多,這後面一段路你可比我幸運一些。」

「比你幸運!」卓木強巴差點無法理解「幸運」究竟是什麼意思,他抱怨著將來到這安息禁地遇到兩撥食人族,又在這黑壓壓的可怕森林裡遭遇怪獸的事又重複了一遍,然後質問道:「這能叫幸運嗎?」

亞拉法師淡淡笑道:「你才在這黑森林裡呆一個晚上,我已經在這裡呆了三天了。」

卓木強巴的震驚無法形容,很難想像,這個看上去如此瘦弱,而且年邁的老法師,他這三天是如何渡過的,沒想到亞拉法師的下一句話更讓他如聽神話。亞拉法師接著道:「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所以,我必須吃點東西來維持體力。」卓木強巴下巴關節差點脫臼,張大嘴難以閉合,只獃獃的聽著亞拉法師道:「這片林子很大,而且一到夜裡水氣會形成霧,很容易在裡面迷失方向,我是從西北方走來的,一直沿著東南向前進,估計今天能走出去。」

卓木強巴忽然想到什麼,傻乎乎的問道:「上師,這三天你也沒有睡覺?」

亞拉法師道:「這裡怎麼能夠睡覺,你一閉眼就成了別的生物腹中餐了。」

卓木強巴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在這林子呆三個小時他都認為是極限的考驗了,如果呆三天還能不死,人也早就瘋掉了,還要不睡不吃,他開始懷疑,這個亞拉法師,他是人嗎?亞拉法師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別驚訝,在我們禪宗里,有很多磨練人意志的方法,也有不少高僧進行過像我這樣的苦修,你應該知道的,人們管那種方法叫密修。」

卓木強巴知道,藏教的密修類似於瑜伽,更近似於日本的忍道,那是一種挑戰人體極限的修行法門,據說卷宗里記載了斷食,屏氣,針刺等許多挑戰生理極限的修行方法。進行過密修的僧侶,擁有超過常人的意志力和忍耐力,諸如將人裝入棺材埋在地底,僅用一根軟管與外界通氣,幾個月滴水不進還能生還,而普通人缺水超過三天必死無疑。還有的僧人光著膀子坐在雪山巔峰,一坐就是數日,不僅對抗絕食的生理飢餓,還要對抗凜冽的寒風。其實許多魔術師表演的高空生存,水下閉氣等節目,只是將密修簡單化,卻也足以震驚世人。但是有一點很奇怪,那些密修的僧人,要接受各種非人的折磨,但卻沒有人知道他們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麼,他們只是堅持著,反覆的接受各種磨鍊。

亞拉法師道:「如果不是這次行動,我本來已經做好準備,和前輩們一起絕五穀,修千日行。連這個你也知道,真不愧是智者家的後人啊。」亞拉看著卓木強巴惶恐的表情,讚許的說道。千日行,卓木強巴很小的時候就聽父親說起過,他認為這樣的事編成地獄故事,來嚇唬小孩子很不錯,但想不到,真的有人進行這樣的修行。絕五穀,便是斷絕五穀雜糧,一點東西都不吃,然後人進入一種冬眠狀態,除非有非常大的響動,否則不會醒來,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僅靠肉身的消耗來維持著生命,最後人的四肢甚至胸腹都變成了枯骨,但是人卻還活著,僧侶們把這當作一種磐涅,其最高境界就是修成肉身佛陀,最後人終究是要死的,但枯骨肉身卻能保持長久不腐,化為肉身菩薩,供後世景仰。

亞拉法師覺得腹中微飽,自覺差不多了,站起身來道:「好了,不說這些了,在巨石陣上留下記號的不是我,或許是艾力克或方新教授他們,我們繼續朝東南方走。這片林子其實叫莽林,估計有四五十公里的直徑,裡面居住著兩種七屬十二個亞型,共有一千至一千五百條森蚺,其中完全成年的個體大約在三百條以上,凱門鱷也很多,所以每一步都必須小心。」

卓木強巴已經略微習慣了亞拉法師的驚人之語,但他還忍不住要問:「上師是怎麼知道的?」

亞拉走到一處新墳前,雙手合十拜了拜,道:「是他告訴我的。」

卓木強巴奇道:「他是……」

亞拉道:「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姓名,數小時前我在林子里發現他時,他就已經奄奄一息了。剛才那蛇道上埋的刀樁也是他指點我埋下的,方才我不在埋刀樁,就是在這裡緬懷新交。這個人告訴我一些事情,有關這莽林和莽林里藏著的秘密。」亞拉法師說到這裡,特意看了卓木強巴一眼,卓木強巴只是靜靜的聽著,眼裡沒有好奇,驚喜,他只是想著,如何早些走出這片莽林。

亞拉法師接著道:「那人告訴我,他本是一名盜墓者,他們有一個團體,專門從事盜獵世界各地的古墓。幾年前,他們的隊長召集他們,告訴他們在這片三不管原始叢林中,隱藏著巨大的秘密,這裡有一座城,周圍的食人族管這座城叫白城。」

「白城」卓木強巴心中一動,庫庫爾族的歷史之歌從天而降,幾乎不是他回憶,而是記憶突然從他腦海里升起「白色的聖城啊,智慧之光籠罩著你,所有生命的歸屬。每一方土地,都浸透著祖先的血汗,他們用靈魂和生命,換取幸福與和平……」

只聽亞拉法師接著道:「是千年以前失落的文明,食人族好像是城堡的守護者,但是歷史久遠,他們已經忘記了那是誰的城邦,為什麼而修建,他們又為什麼要守護。他們一起進入了叢林,就和你我,和所有進入叢林的人一樣,他們歷經所有艱辛,隨時都有生命的危險,根據隊長的指示,他們要在叢林周圍的部落里尋找一些東西,據說是開啟大門的鑰匙,並且不止一把。這一帶是最接近白城的叢林,據他所知,這裡有三個食人的部族,但是當年他們並不知道,他便是在喀珈族偷鑰匙的時候,不甚跌入了陷阱。那是一片看上去和泥地沒有區別的沼澤,喀珈族在沼澤上做了很好的偽裝,並將放鑰匙的房屋修建在沼澤上面。那人和自己的兩個同伴一同跌入沼澤,並驚動了喀珈族人,他的隊友放棄了他們,他在沼澤里掙扎,就當他以為他快死的時候,喀珈族人救了他的性命,他便一直留在喀珈族,做了奴隸,給他戴上了鐵鏈,但並沒有吃他。當他重獲自由,已經是幾年後的事情了,他是從外面的叢林進入到這裡面來的,所以他知道,憑他自己的能力,無法走出這片叢林,只能安心的待在這裡繼續做奴隸。」

卓木強巴問道:「為什麼食人族不吃他?」

亞拉法師道:「據他所說,喀珈族人其實並不是完全意義上的食人族,他們只吃自己最要好的異族朋友,能被他們吃掉的人應該感到很榮幸,因為他們當你是朋友,對於戰俘,他們另有殘酷的刑罰,而不是簡單的吃掉。這個人在原始叢林,曾用木頭做過幾件稍微像樣的現代玩具,被喀珈族人奉為至寶,所以,前一段時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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