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立春 命運終焉篇 第三百六十章 我與魔 反轉之刻

數個時辰的激戰,節氣已經完全混亂。

三,和兩個十萬,不知不覺間,這場亂世三傑的曠世之戰已進行了一整個白天。

你看那天,地平線的另一端,一輪圓月已經探出了頭角,但此地天幕的顏色卻是墨綠中透著絲絲淡藍。

那是妖氣,是源自世間千年來無盡的惡意!在無窮的惡意蔓延天空之時,自下而上望去,透過藍綠色的光芒,連暮光都變成了褐色。

而就在那閃爍著妖異褐色的夕陽下,這次亂世中的第三位繼承了「太歲」之力的魔王終於降臨人間。

他,就是李寒山!

面對著至高無上的惡意,那些太歲妖兵們本能的選擇了後退,而綠光中的「李寒山」面色慘白如紙,眉心靈子術的光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點藍綠色如同寶石般的結晶,雙眉舒展,那雙眉毛之下,兩隻眼睛半開半合,眼角隱隱上翹,眼下的眼袋兩條煙熏似的漆黑,整張臉白的近乎於透明,唯有嘴唇泛紅,那嘴角上彎,卻讓人有種的恐懼。

「李寒山」,或者是太歲,它先是擦了擦嘴角,隨後若有所思的拿雙眼掃了一下眼前的妖魔,那眼神中夾雜著目空一切的狂妄以及代表著絕對支配的力量,而僅是這一眼,上前道行稍低一些的妖兵已經承受不住,開始怪叫著朝後方逃去!

而就在這時,「李寒山」開口了。

「別跑啊。」他咯咯的笑了兩聲,隨後將右手緩緩伸出,對著那數千逃難的妖兵勾了勾手指頭,綠光閃耀,一股巨大的球形旋風憑空而起,將那些逃命的妖魔盡數籠罩其中,群妖哀嚎,如同颱風中的小蟲一般,在那風中不停的翻滾,想要逃脫卻無法逃脫,只能任憑著那股強大的妖力將它們逐一攪成了碎肉。

「李寒山」目露精光,似乎眼前的這一幕讓他很是受用,緊接著,他又招了招手,球形旋風朝飛來,飛到身前之時忽然消散無蹤,風一聽,那些妖魔的血肉如雨降下,而李寒山右手一挑,挑了一滴妖血放入口中,抿了抿後,又馬上轉頭吐掉了。當時的他滿臉嫌棄的說道:「呸,好難吃,老敗類搞出的東西也就這滋味兒了,真是難吃的緊。」

不過說完了這話之後,「李寒山」又抬起了頭,玩味的望著那些不知所措的妖兵,隨後笑道:「而且,天底下只能有一個太歲,所以,盡情的叫吧,你們這些由冒牌貨搞出的小嘍啰們,我這就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麼才是真正的魔力!!」

說罷,「李寒山」勾起雙爪,大氣開始劇烈的顫抖,風雲變色,天地動蕩。空中的妖兵們如同巨浪中的魚蝦,只能在這大浪中無力的搖曳。

要說這個「李寒山」是六成太歲的惡意所化,這些惡意當初被李寒山吞入腹中,曾一度想佔據李寒山的軀體,但由於機緣巧合,最後被封印在李寒山的夢境之中,在這個過程中,這「太歲惡意」與李寒山的意識接觸,它具備李寒山心中的陰暗面,藉此催生出其獨有的性格。

也就是說,這個「李寒山」並沒有繼承「羅九陰」的記憶,是個獨立的「魔」。

但此魔蜷縮在李寒山夢中,自然了解這亂世之緣由,此間李寒山放出了它,它自然不會按照李寒山的信念行事,此魔生性殘暴我行我素,如今雖對抗萬千妖兵,但這種行為也僅是出自心中單純殺戮之念,正如它方才所說,當殺光了這些妖兵之後,它便會去尋那喬子目,將其虐殺之後,再以唯一的「魔王」身份橫掃人世間。

到那時,人間仍免不了毀於一旦,而這一切,都出自單純的殘暴之念。

沒人能阻止的了,因為此時的李寒山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縱然是世生醉鬼在它面前,也會被其毫不猶豫的殺死。

因為這就是魔,而人間當真就這樣毀於一旦了么?

不,也許沒有那麼簡單。

就在那魔王李寒山正在肆無忌憚的向眼前妖兵釋放它心中的殺意時,在它的體內,在他的夢中,一個孩童正蜷縮在樹下不住的顫抖。

那個孩童,便是真正的李寒山。

在與另一個「自己」達成了互換的協議之後,孩童李寒山便出現在了這裡,這裡是斗米觀,那棵樹下,是他曾經受師兄弟們羞辱的地方。

人是脆弱的,不管是誰,在受了身體無法承受的痛苦之後,我們的心會潛意識的將最後一點寄託留給希望。

曾幾何時,李寒山就在那棵樹下受到眾人的羞辱,當時的李寒山萬念俱灰,而此時此刻,又恰如彼時彼刻。所以,夢中的他下意識的選擇了這裡,也許正是因為,他還想將這痛苦再一次寄託給那個人。

那個能幫助他,了解他,如同太陽般的存在。

然而,這場夢似乎並沒有按照他的意願發展,當年幼的孩童來到這裡的時候,樹下空無一人,來遠處的斗米觀都是一片寂靜無聲。

孩童抱著肩膀在樹下瑟瑟發抖,大家都去了哪兒?圖南師兄呢,他為何也不在這裡?不是說從未失去么?可是,可是為何我來到了這裡,他卻仍不見我?

那孩童在樹下眼巴巴的等著,從最初的期盼再到惶恐失落,最後仍忍不住而哭了出來。

他明白的,他應該明白的,此時此刻,他雖然選擇了逃避,但卻正因如此,而丟掉了自己最寶貴的東西。

那是陳圖南教會他的,名為「堅持」的道。

樹下的孩子已經泣不成聲,夢中天地遼闊,但卻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人,這是屬於他的牢籠,沒有了曾經,也不會有盡頭。

「我真的很沒用。」孩童越哭越傷心,他緊緊的抓著自己的雙臂,指間陷入了肉里卻沒有一絲的疼痛,因為在你的夢中,能讓你感到疼的只有你的心,只見李寒山聲嘶力竭的喊道:「可是不這樣,我又能如何呢?事到如今,我到底還能在做什麼?」

視陳圖南為精神支柱的他,又要如何去面對那個沒有了陳圖南的世界?

李寒山的叫喊回蕩在樹下,樹葉輕輕晃動,卻沒人能給他回答,而就在那孩子因傷心的苦了,睏倦來襲,即將陷入更深層的夢境中時,他眼淚滴落的土地之上,一顆綠色的嫩芽鑽出了土壤。

跪在地上的李寒山獃獃的望著那顆嫩芽,見證著它孤獨且驕傲的生長,抽葉,吐苞,最後綻放。

那朵花顏色潔白中透著粉紅,正是當年在哪不知名的山上所見過的米囊花兒。

望著這朵帶著絲絲邪意卻又美麗萬分的花朵,李寒山僵住了,陳圖南當年對他說的那番話如今重新浮現於腦海之中。

原來一切真的早有預兆,想不到多年後的我,真的會墜入魔道。

少之為葯,多則為魔,那朵花說的不正是他么?李寒山跪在那花前泣不成聲,他當年曾以為在師兄的身邊,就不會有任何事情發生,可如今師兄不在了,他又該如何去做?

當年在聽了李寒山的回答後,陳圖南曾說他沒出息,那語氣並不是輕蔑,而是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如今的李寒山也終於明白了那句話的含義。

也許陳圖南早就知道了,人世間沒有永遠的相逢,不管是和誰,我們終會別離,他是想藉此花來勉勵李寒山,縱然有一天他不在了,也想李寒山能夠堅守自己的心,因為這世上最重要的不是力量,而是人心。

可是到了現在,悲劇還是發生了。善良的心被藏在深深的夢裡,邪惡的魔被釋放在殘酷的現實。

望著那花兒,李寒山終於明白了自己錯在何處,可如今大錯已經鑄成,縱然他再想挽回,卻也是難如登天。因為現在在夢裡的,是他,不是魔。李寒山後悔自己終沒有堅持自己的道,以至於如今淪落虛無之境,陳圖南並沒有在夢中與他相見,恐怕正是因為李寒山的潛意識明白,即便是在夢中,自己都沒臉去見陳圖南了吧。

好後悔,本不該是這樣的!

李寒山對著那朵花失控的哭道:「師兄啊,寒山知道錯了,寒山不該放棄,可請你告訴我,我到底要如何去做,到底怎樣才能挽救這一切?!」

夢中的李寒山之所以回到了孩童時代,正是因為這才是他的潛意識,他的潛意識渴望得到保護和溫暖,其實每個人的心裡都住著這樣一個孩子,這是你內心中最脆弱的一面。

然而,隨著時間,每個孩子都將面臨著成長,李寒山也不例外。

當時的他對著那朵花哭泣著喊出了疑問,而回答他的,仍不是陳圖南。而是一個令他意想不到的人。

李寒山跪在花前,眼淚滴在了花瓣之上,而就在這時,忽然那眼前出現了一雙踏著黑靴的雙足。孩童緩緩地抬起了頭來,登時驚在當場。

站在他身前的,是一名長發披肩面色陰沉冷峻的中年人,此人身著紅色璃龍紋長袍,滿身散發著一股傲立天下俯視眾生的高傲氣質。

「怎麼是你!?」孩童頓時瞪大了紅腫的眼睛,不敢置信的望著這夢中的不速之客,只見他驚訝的說道:「你不是死了么?」

「可笑的問題。」只見秦沉浮冷冷一笑,隨後居高臨下望著這個孩子,並淡淡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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