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立春 命運終焉篇 第三百一十六章 女兒情 有口難言

「喂,醒醒,醒醒。」

是誰,誰在叫我?

該死,頭好暈啊。世生有些艱難的睜開了雙眼,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處草垛之中,醒來之後,發現周身沾滿了乾草,曾經在藏梅寺外出現的那股脫力感如今更加明顯,一身衣服早已被冷汗打濕。

我這是在哪裡?

世生的腦子裡又開始混亂了起來,於是他一邊揉著生疼的太陽穴一邊陷入了回想:啊,對了,我想起來了……

從藏梅寺後山離開之後,這一次世生在那黑咕隆咚的空間內待了許久,在那種環境中時間似乎失去了概念,無天無地,甚至連上下左右都不敢確定,所以世生只能憑靠著自己的飢餓感來模糊的判斷自己已經轉了多久。

大概一天,或者兩天左右吧,無休止的天旋地轉讓世生逐漸感到了莫名的壓抑,而就在他即將忍不住的時候,忽然身下的遠方出現了兩點白光,那白光越來越近就像兩個大洞,左手邊那個的光亮明顯要比右手邊的亮,而世生正是被這個洞口牽引了過去。

可就在他即將要被吸入那個洞之前,世生心裡沒緣由的湧出一股憤怒,也許是因為在這裡轉的太久,世生感覺自己毫無抵抗之力,所以此時一股子倔脾氣冒了出來:你想讓我進那個洞,那你為何還要弄出兩個來?

哼,如今我偏不聽你的!

這也是他壓抑了已久的情感宣洩之時,於是,在這個想法簇擁之下,世生猛地吸了一口氣,右腳踏左腳腳背借力,而洞前的吸力減弱,竟讓他脫離了牽扯,從而射入了右手邊的那個光洞之中。

等世生入了這個洞後,只感覺到四周一陣涼風襲來,同時重力與疲憊感再次出現,所以世生大頭朝下,一頭扎了下去。

「該死,我這是暈了多久?」世生掙扎著坐起了身來自言自語道,而就在這時,只聽見一旁傳來了一聲清脆的聲音:「你醒啦,怎麼睡在這裡?」

世生心裡微微一愣,隨後轉頭望去,他這才發現自己好像睡在了一個羊圈之外,頭頂藍天白雲,四周牧草連天,像是一個牧場,空氣清爽不熱不涼,正是早春時節。

而自己的身旁,正蹲著一個身穿花襖的姑娘,這姑娘看上去不到二十的模樣,鵝蛋臉,略顯古銅的健康膚色,此時正用兩隻大眼睛望著他。

對了,剛才自己聽到的聲音,就是這位姑娘的吧,降到了此處,世生便對著那女子有些虛弱的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還沒過午呢。」那女子似乎十分開朗,並不害怕草垛里的世生,她只是有些好奇的對著世生說道:「你是從哪來的,怎麼睡在這兒啊?」

要是放在藏梅寺,世生還能說出自己是從哪來的,但此時他根本不知道現在是猴年馬月,所以又怎能說出自己的出處?

於是,他便對著那女子說道:「現在是什麼年號?是哪個皇帝在朝?」

那女子愣了一下,同之前藏梅寺的小和尚一般,似乎對世生的這個問題十分疑惑,但是她的眼中卻沒有半點鄙視質疑的神情,只見她輕道:「你不是本地人么,今年是君王在位第二十一年,而君王……我們這裡的君王是不能直呼其名號的,所以我不敢告訴你。」

這可糟了,世生聽到這話之後心裡不由苦笑:連現在是哪年都不知道了,那接下來該怎麼辦,但這是他自己選的,又怎能抱怨?

而正在世生犯愁的時候,自己的肚子忽然也跟著叫了起來,世生拍了拍肚皮,這才對著那女子尷尬一笑:自己好像很長時間沒吃飯了。

而這裡的居民倒也挺好客,那女子見世生餓了,便抿嘴笑了笑,隨後從身旁籃子里取出了兩隻糙麵餅,對著世生溫柔的點了點頭。

不知為何,見這女子朝他笑,世生居然心裡一暖,隨後連忙道謝,接過了餅子之後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而那女子被世生的吃相逗樂了,只見她一邊遞過了一隻羊皮水袋,一邊說道:「是不是你們外地人的吃相都這麼有趣啊。」

有趣么?世生接過了水袋灌了兩口,兩個餅子下肚,他終於踏實了一些,於是便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著那女子說道:「我這是小時候餓出的習慣……對了,還沒請教你叫什麼呢?」

「別人都叫我大妹。」那女子說道:「你等一下要進城么?」

世生在得知城離此地已經不遠之後,便點了點頭,心想著既然摸不清頭腦,先去那城中看看打探一番總是好的,於是他便說道:「是啊,你也……」

世生的話還沒說完,只聽見不遠處的一座土屋後面傳來了一個男人的呼喚之聲:「大妹,大妹你跑哪去啦,趕快回來,跟爹回家啦!」

顯然那男人是這大妹的父親,而在聽了自己父親的呼喚之後,大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隨即對著世生說道:「不和你聊啦,我今天是和爹來這裡收羊毛的,現在要走啦。」

說罷,她便站起了身來,而世生對著個叫大妹的女子有說不出的好感,而且現在又吃了她兩個餅子,於是也站起身,抱拳說道:「多謝姑娘贈飯之恩,在下世生,是個……是個不知道家在哪裡的雲遊客,會些微末的手段,你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我定要報答與你。」

「不過是兩個餅子而已。」那大妹似乎很喜歡笑,只見她對著世生說道:「我家信佛,所以不管遇到誰餓了都會幫忙的,不過,如果你真的有空的話,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一個很小的忙,我保證。」

世生見這女子如此客氣,便說道:「當然可以,什麼忙你說吧。」

「其實也是幫人啦。」只見那大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隨後說道:「你等會不是要進城么,在城西們一個寶局前,有一個落魄的人應該也一天沒吃東西了,本來我想自己給他送去的,但又怕爹說我,所以,你可以幫我給他送去兩個餅么?」

說罷,那大妹便從籃子里取出了最後兩個糙麵餅遞給世生,然後紅著臉說道:「謝謝了。」

世生心想道這女人的心真挺善良的,而這又有何難?所以世生便拍著胸脯說道:「放心,交在我的身上,那人長什麼模樣,我把餅給他後還需不需要帶話?」

「你就說讓他好好的活著,切末再尋短見了。」大妹而聽見遠處父親的呼喚越來越急,知道自己不能再逗留了,於是便對著世生說道:「而那人穿的衣物很破,而且說話文縐縐的那個應該就是他了,謝謝你。」

說罷,大妹便對著世生擺了擺手,一路小跑見自己父親去了,世生站在草垛旁,聽這對婦女一邊遠去一邊交談,那父親有些抱怨的說道:「怎麼帶來的乾糧都沒了?你是不是又拿去給別人吃了?」

「不是不是,女兒肚餓,自己吃啦。」

「你飯量這麼大么……算了,那咱們還是快點回家做飯吧。」

聽得出來,那大妹的父親顯然聽出了大妹在撒謊,但他卻沒有拆穿也沒有責怪,也許這便是父愛吧,眼見著那扛著羊毛的父親領著大妹越走越遠,世生心中一陣說不出的溫暖,幸福也許真就這麼簡單。

當然了,他現在可沒有太多的時間感慨,畢竟自己還有到此的目的,雖然不知是什麼,可他總要去探尋這個真相,於是又歇了一會,再恢複了氣力之後,便拖著疲憊的身子,朝著那城的方向走去。

果然那大妹說的沒錯,這裡離那城當真不遠,而這城似乎正在加蓋城牆,城門還沒有造好,數千民工官兵熙熙攘攘,看上去十分的熱鬧。

入了城後,世生先往西走,因為他要報答大妹給一個落魄的人送吃的,話不多說,世生一路來到了西門,這裡屬於城中的風化地帶,兩旁妓寨賭坊林立,在賭徒們的大聲吆喝中,有不少衣著暴露的女子正倚在窗全,對著外面行人大送秋波。

世生漫步街上,四下尋找那人的時候正好路過一間飯館,只聽裡面傳來了一陣騷動之聲:「滾滾滾!你這造瘟的瘋漢,想蹭吃蹭喝也不打聽打聽,我們東家這『醉仙居』是誰罩著的,還敢胡言亂語,我把你腿打斷你信不信?」

好像是打架了,世生轉頭望去,就在這時,只見那飯館之內默默的走出了一人,那人看上去三十往下,一身破爛的衣衫,腳踏芒鞋披頭散髮,而當他在鬨笑中走出飯館,之後默默坐在了店對面的一個磨盤邊上,用手掌支著自己的額頭,先是嘆了口氣,隨後陷入了沉思之中。

世生瞧他穿的破爛,一身的袍子已經分辨不出原色如何,頭髮散著,腳上的鞋子也破了好幾個洞,整條街上雖然也有些窮人,但定數他穿的最破,簡直比乞丐還要寒酸,不管怎樣,人家乞丐還有幾口袋破爛以及一身的棉襖呢。

不過世生可不會鄙視窮人,因為他小的時候,說老實話也這德行。

看來,那大妹讓自己帶乾糧的人,便是他了吧。想到了此處,他便慢慢的走了過去,發現那人還在自顧自的傻笑,於是便俯下了身來,蹲在那人身前對著他說道:「你,你可是最慘的人么?」

說出這句話後,世生都覺得自己很缺心眼兒,而那人抬起了頭,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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