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立春 命運終焉篇 第二百八十九章 放與逐 從未變過

塵埃落定,晴空百里。

雪山,不,這裡也許不能再稱之為雪山了,因為此時此刻,山上連半點白霜尋不見,晴空之下,山頂皆為漆黑焦土,陣陣熱氣伴隨著青煙自土內飄出,周圍瀰漫著一股怪異的氣味,硫磺?有些像硫磺,不過顯然要比硫磺更沖,世上有噴火之山,熔岩混動散發出的氣息,和當時的那種氣味很像。

整個山頂的視野變得無比開闊,微風吹不進,衣衫襤褸的太歲正背著手仰望遠方,若有所思,它好像在想著什麼,臉上仍是那種死寂般的平靜,看不出一絲悲喜,也許它本沒有悲喜。

除了太歲之外,周圍在沒有人站著。

遠處的焦土上有許多大土坑,其中一個土坑之前,斜插著一物,此物通體漆黑細長,表面坑坑窪窪,彷彿遭熔岩嚴重腐蝕一般,那是根鐵條,那是揭窗!!

而就在這時,一隻滿是血污的手自土坑中伸出,一把握住了揭窗!

世生掙扎著從土坑裡沾了起來,鬼神狀態已經消退,此時的他渾身上下,沾滿了因血而凝固的泥土,袍子破爛,左額流下的鮮血蒙住了一隻眼,顯得無比狼狽。

而不遠處的太歲顯然沒有理會又爬起來的他,仍自顧自的遠眺地平線,世生大口的喘息著,汗水刺痛了傷口,渾身骨骼就好像散架了一般,他瞧了瞧手中同他一樣狼狽的揭窗,回想起了方才那張鬼神皆驚的惡戰。

話說方才,三人不留餘地的使出了自己最強的手段,在三名懷天啟通精神領域的高手圍攻下,著實博了個頭彩,將那妖星太歲打了個措手不及。但之後,太歲不再託大,也使出了全力同三人周璇。

太歲不愧為天道之漏洞,繼承了千年鬼母惡意的它,實在是太強了。

最初的時候,李寒山之靈子術還能將其短暫的束縛,但半柱香的時間沒到,李寒山居然發現,那太歲的行動竟恢複了常態!這不是靈子術失靈,而是那太歲越戰越勇,居然使出了更大的妖力來彌補自己受限之略勢!

見劉伯倫與世生落了下風,李寒山只好咬牙持槍助陣,但碎夢長槍還沒刺到,那槍便已經碎了。

太歲的威能,似乎可以將一切世間之物腐蝕破壞,可以說,這是與天道作對的能力,否定了世人所有的認知,長槍碎裂,十餘枚碎片刺入了他的身體之中,李寒山慘叫一聲首先敗了,而他一敗,失去了靈子術的控制之後,太歲的妖氣瞬間暴漲!

那一刻,精神無比集中的劉伯倫和世生都明白,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了,於是,趁那太歲妖氣爆發的一瞬間,世生大吼了一聲,使出渾身氣力用揭窗直搗那太歲的眉心,當的一聲,揭窗刺入妖氣,而太歲一把握住了掛滿白霜的揭窗,等的就是這一刻!

世生雙目圓瞪,死亡陰力爆發,順著揭窗這個媒介侵入到太歲的手上,但能將萬物凍結的陰力,卻沒能將太歲的手掌凍裂,因為在與其接觸的一刻,這死亡之陰力就已經被太歲的詭異妖氣所化解。

而劉伯倫見狀,哪還敢有半絲的猶豫?只見他深吸了一口氣,伸手一把抓住了太歲的左肩,想要故技重施,用遁甲歸一的氣爆炸它上天!

可是這一次,他卻沒能得逞,就在那電光石火間,劉伯倫和世生的雙目猛地一愣,只感覺到四周的時間流逝都跟著慢了起來,雖然僅是一刻,但世生和劉伯倫兩人清楚的瞧見了太歲對著他們嘆了口氣,與此同時,它的聲音響徹在二人的腦海之中:

就憑你們,還是差一步。

什麼意思?!

劉伯倫先是一愣,等他回過神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飛到了上空,僅僅只是一揮手的威力,就將已經進入了三遁納身狀態下的他重重的擊飛了出去,劉伯倫被這妖氣所傷,半空之中嘔出了一口鮮血。

時間好像還沒有恢複正常,劉伯倫甚至能看清自己嘔出的血珠在空中顫抖,而就在這時,世生只感覺到渾身一陣刺痛,於是忙使出了渾身氣力抽回了揭窗,而就在這時,太歲化拳為掌,這一掌看似春風拂面,卻又夾雜了如同山崩海嘯的威能!

世生的本能告訴他,如果被這一掌打中的話,即便有十條命都不夠死的!

時間並沒有產生變化,只因為他們將精神之力發揮到了極致,所使出的招數遠非凡人肉眼能夠辨別,而物極必反,在這種強大的壓力下,世生他們這才覺得時間過的緩慢起來。

他想躲,卻已經躲不掉了,於是,世生當機立斷,只好將揭窗橫於身前,雙腳蹬地,使出了所有的氣力用來防禦。

揭窗是世上已知最堅硬的事物,因為它乃是混沌飛星,不屬於這個世界,世生的這一招,曾經不知救過他多少次的性命,他本以為這一次也是如此,但哪裡想到,太歲的威力,居然能夠破壞揭窗!

太歲的那一掌拍在了揭窗之上,世生只感覺到雙掌一陣火辣,再一瞧,自己那無堅不摧的揭窗鐵條,居然在那泛著藍綠色的妖氣之下沸騰了起來!

揭窗之上,居然出現了很多氣泡!就像煮熟了的開水,緊接著,世生感覺到一股怪力打在了自己的前身,轟隆一聲,竟被那太歲硬生生的砸入了土地之中!

揭窗在空中轉了半圈,然後插在了土裡面,那些氣泡破散之後,留下了坑坑窪窪的疤痕。要說揭窗雖不是這個世界的物質,但那太歲同樣不是,正因如此,它才能將那揭窗損壞吧。

望著手中的揭窗,世生頭頂冷汗直冒,而就在這時,那遠處太歲的話重新將他從回憶拉到了現實之中。

「我說過的吧,我們身上的『因果』都出現了偏差,這可能是三十年前封印我那人所致。」

太歲一邊揉了揉自己頭上的傷疤,一邊淡淡的說道:「我疑惑導致了我無法使出全力,而你們,也沒有得到能將我打敗的力量,很可惜,你們就差一步,而我,也不會再給你們機會了。」

三十年前,行笑道長拚死封印太歲降生,當時的他,已經進入了精神領域的極高境界,而太歲口中的「因果偏差」,是否真是當年的行笑所致?

世生當時雖聽不懂它的話,但從它的語氣以及剛才的交手來看,他們確實是只差一步,三人的精神之力已經強大無比,但比起這太歲來說,還差了那麼一點。

就差一步,如果他們能再強一些的話,定能將它擊敗!

但是事到如今,這些假設已經沒有任何意義,輸了就是輸了,沒有別的理由。

他們真的儘力了。

「費什麼話?」

世生用揭窗拄著身體,讓自己不要摔倒,而就在這時,灰頭土臉的劉伯倫自不遠處的一個土坑裡爬了出來。只見他吃力的握著葫蘆喝了一口,隨後又嘔出了混合著酒水的鮮血,隨後,他擦了擦嘴,這才強撐著笑容笑罵道:「個腦子有病的妖怪,裝什麼大個兒的胡瓜啊?我們技不如人打不過你,死在你手上便是,男子漢大丈夫,又怎會任你屈辱?」

「沒錯。」李寒山也掙扎著爬了起來,身上的槍傷仍在冒血,只見表情痛苦的他用靈子術將體內的鋼片逼出,隨後深吸了一口氣,望著劉伯倫和世生說道:「不管怎樣,這一戰,我們是不會求饒的,來吧,繼續剛才的戰鬥。」

「你們幾個真的不怕死。」只見太歲嘆道:「可惜,我還是容不得你們,死前還有什麼話要交代的么?」

「我說這話也許你不愛聽。」世生苦澀的笑了笑,隨後吃力的舉起了破爛的揭窗,直指那太歲一字一句的說道:「即便,你今天殺了我們,但是我相信,這個世界還是有希望的,終會有人繼承我們,繼承之前所有人的遺志來保護這個世界,而你,註定逃不掉失敗。」

不知為何,這話讓太歲覺得好像是曾相識,千年之前的鬼母,是否也聽過這樣的言語?它不知道,它只知道聽了世生的話後,自己心中湧出了一股奇妙的感覺,那是憤怒么?

也許是吧,幾人在太歲的心裡變得愈發讓人厭惡,於是,它再沒說話,只是又一次的平舉雙臂,絕望的妖氣再次出現,這一次,山頂的妖氣無比純粹!

在這妖氣的腐蝕下,三人的身上產生了比方才更強烈的變化,李寒山只感覺到左肋傷口刀割似的痛癢,用手去撓,沒想到小指的指甲竟啪的一聲掉了下去,李寒山望了望自己的手指,又望了望兩人,三人彼此對視了一眼,隨後又笑了,只見他們將僅剩下的氣盡數使出,世生擦了把頭上的汗,隨後提著揭窗緩步朝著那太歲走了過去。

見他動了,劉伯倫和李寒山也義無反顧的跟了上去:來吧,兄弟們,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麼,都坦然接受吧!

與此同時,夜壺村。

夕陽越來越近了,在下了定離開的決心之後,綠羅和陳圖南便整理起了行裝,他們的行禮本沒有多少,都是一些破舊的衣物,為了讓陳圖南開心,綠羅一邊收拾著衣服,一邊強顏歡笑道:「不知要去哪裡,是南方么?如果是南方的話,這些棉衣就不用再留了……唉,穿了這麼長時間,真有些不舍,你說是么,大……」

「啪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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