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立春 命運終焉篇 第二百六十二章 雕折羽 心魔祭品

在見到了箱中之物後,世生實在忍不住,一步上前想伸手去碰,但那手剛伸到一半就硬生生的僵在了那裡。

他發現自己不敢去碰,因為那箱子裡面裝著的不是別的東西,居然是一隻身上沾滿了鮮血的鹰鵰。

小白鷹!

沒錯,這正是小白養的「白光」!此時白光趴在那陰沉木箱中,雪白的羽毛上沾滿了暗紅色的血漿,一邊頭上血糊一片,顯是被挖去了眼睛所致!

見到這一幕後,世生震驚之餘,心頭火沒緣由的竄了起來,他沒有發力,但就在那一刻,屋內的燭火憑地搖曳,隨後火舌上竄,燃燒速度幾乎肉眼可見。

見此情景雲龍寺三僧皆是一驚,真想不到短短不到一年,世生的修為居然到了如斯境界!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三僧沒有說話,而世生則以忍不住,轉頭對著他們急迫的問道:「大師,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們是在哪裡發現它的?」

劉伯倫與李寒山同樣著急,只求那法垢方丈有話直說,而法垢方丈短嘆一聲,這才發聲喚進了門外的六名精壯武僧,法垢大師對他們說道:「難括,你將此事告知幾位大俠吧。」

那名叫難括的武僧點了點頭,隨後對三人施了一禮,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我們師兄弟是在從北方回國的路上撿到這鳥兒的,小僧之前曾送信於孔雀寨,所以自然識得這靈禽乃是孔雀寨的小白姑娘所有,這才將其封入箱內帶回醫治。」

話說這難括和尚本隨著難空一起在北國搜尋太歲降世之魔童,大半年內一無所獲,終於,在一個多月之前,難空打探到了零星線索,於是在帶隊前去的途中,便託付難空六僧返回雲龍寺稟報消息。

而這白光,正是他們在距南國城外約二十里的一條小河畔所發現,當時的白光已經奄奄一息,由於這鳥兒稀奇,所以難括很容易便記起了它的來歷,這才火速將其送到雲龍寺。

屋內一片寂靜,只剩下那數只蠟燭飛速燃燒所發出的吱吱聲。

白光的傷勢確實很重,雖有雲龍寺的醫治,但如今能否保住性命還是個未知數,世生他們在得知了事情的始末之後,三人全都陷入了沉思,特別是世生,他現在心中當真是又悲又怒,要知道這雕兒是早年間他同小白一起在斗米觀收養的,多年來一直伴隨著小白和他們,儼然早已成了他們的一員,如今它受了這等無妄之災,世生心中又怎能好過?更何況……

想到了此處,世生便抬頭問那難括:「小師父,你們找到它的時候,它身上有沒有幫著信函?」

因為白光的特殊性,所以它是孔雀寨用來聯絡兄弟之用,如今它既然離了孔雀寨這麼遠,這說明孔雀寨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而那難括想了想後,這才對著世生說道:「沒有,不過我最初見它的時候,它的腹下似乎隱約有字。好像是個『求』字。」

聽到了這話,世生三人慌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挪動了白光的身子,燈火之光下,白光的腹部果真有字,仔細的飈了一眼後,劉伯倫驚呼道:「這哪是求,分明是個被血染了一般的『救』字!」

而就在這時,只見低頭瞧著自己手指的李寒山緊接著叫道:「寨中有難!是連康陽!!」

李寒山的話音剛落,禪房內的蠟燭正好燃盡,唰的一聲,屋內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連康陽?它為何要攻打孔雀寨?而且,瞧這白光的傷勢,這場戰鬥必定萬分慘烈,不過這事情確實匪夷所思,要知道孔雀寨的位置雖然偏僻,但也算是江湖中赫赫有名之所,如今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為何江湖上卻無人知道?

法垢大師忙命人重新點亮了蠟燭,燭光之下,世生蹬著雙目面色鐵青,孔雀寨,連康陽,重傷的白光,似乎所有的線索都預兆著一個極壞的消息。

小白他們有難!?

想到了此處,世生慌忙叫道:「寒山!!」

「正在算!」李寒山快速的搓弄著手指,隨後焦急的說道:「還好,寨主和二當家現在都還活著,不過孔雀寨確實正在同連康陽他們武鬥,根據卦象顯示,情況並不樂觀。」

我不管了不樂觀,我只想著他們有沒有事!不知為何,此時的世生一顆心臟狂跳,臉上冷汗直冒,噩夢中那怪人對他說的話此時浮現腦海。

「今日夢中結局,便是他日你現實之結局。」

「你說什麼?」劉伯倫見世生表情可怕喃喃自語,便慌忙問他,而世生也顧不得同他解釋,只是當機立斷道:「走,我們現在就回去!!」

回想起上一次孔雀寨遭難的景象,那些山後的新墳,那些隨風飄搖的漫天黃紙,世生真的怕了,這恐懼隨之又轉化成了憤怒和決心,沒錯,他不想自己的心愛之人出事,他也不允許他們出事!!

於是,世生再也顧不上什麼便提出要走,說話間,三人已經走出了門外,而法垢方丈也知此事緊急,便跟出了門去,一邊囑咐著他們一邊說道:「此事當真十萬火急,孔雀寨與正道有恩,隨後我雲龍便派遣現有精銳同你們一齊前往吧。」

「多謝大師,但那太慢了。」世生對法垢方丈說道:「不過還是多謝您,我們要先行一步了,有勞您醫治照顧小白光,我們這便走了。」

說話間,只見劉伯倫大叫了一聲,讓那白驢先走,之後他們三人對著三位高僧以及那些和尚們抱了抱拳,隨後三人相互點了點頭,那一刻,雲龍寺的和尚們只感覺眼前一陣強光閃爍,等他們在睜眼的時候,彭的一聲,三人已經高高躍起,隨後飛速朝著遠方駛去。

老實講,他們現在的修為說是江湖無雙也不為過,因為他們早已進入了精神力量的神之領域,修為已經遠超雲龍三僧以及其他的修真者,當時修為低一些的武僧只瞧見了他們留在空中的殘影,而此時的他們卻早已經出了城。

因為心內焦急,所以三人全都使出了精神之力用來趕路,勁風呼嘯間,四周景象飛速倒退,世生一邊趕路,一邊在心中默默的祈禱著:千萬別出事,等著我,我這就來了!!

遠處朝陽緩緩升起,林間的鳥兒早已按耐不住寂寞開始歌唱,露珠從不知名的野草上滑落,落在地上之前,它的身上倒映出了整個世界。

與此同時,距離南國千里之外的水間山下,數千名身著黑袍的人正在被血污染紅的河畔洗漱,篝火燃燒殆盡,黑炭旁邊羅列著許多不知名的野獸骨架。一隻好奇的小鳥落在了一根骨架上,剛想低頭,卻被旁邊一個黑衣人用章魚須似的怪手一把抓住,那黑衣人扯下了自己的面紗,露出了一幅沒有麵皮的血糊怪臉,只見它隨手一丟,將那鳥兒送盡了嘴裡,嘎巴一聲,猩紅的血肉順著它那牙齒的縫隙留下,染濕了漆黑的前襟兒。

類似的黑衣人有數千名之多,這些黑衣人做事全都一聲不吭,就像是在演一幕詭異的啞劇,沒有任何聲音,只有一股趨之不去的腥臭之氣瀰漫四周,那是腐爛的氣息,混合著某種藥物,讓人聞之欲嘔。

就在這怪異的臭氣中,就在這清晨第一縷陽光的照射下,一個樸素的行軍帳篷之內,面色慘白的連康陽終於醒了。

他的氣色,要比之前更差,似乎在這段時間內他的日子並不好過。而就在他睜開雙眼之後,右手下意識的擦了擦眼角,隨後坐起了身,薄被滑落間,露出了他那健碩且綉滿了各種奇異符號的身體。

見他醒了,旁邊守候多時的侍衛慌忙遞過了袍子:「將軍師兄,你又做噩夢了。」

連康陽沒有說話,但那侍衛卻明白,在這大半年內,連康陽的日子並不好過,他帶著大夥亂世漂泊,風餐露宿只為等待復仇的那一天,而如今時機終於到了,他的身子卻越來越差,睡覺的時間越發短暫不說,且每一次都做著同樣的惡夢。

剛才連康陽那一覺,是他這個月來第一次入睡,只睡了不到兩個時辰,其餘的時間,他都在部署著一切事物。雖然他對大家仍是十分仗義,但所有陰山弟子都能感覺到這些日子以來連康陽的變化。

怎麼形容那種感覺呢?氣勢之上師兄他並不像師尊,但隱約間卻向另外一條邪道發展而去。

連康陽也感覺不到自己的變化,他只明白,秦大人又一次在夢中同他見面,且讓他替其完成心愿。

在夢中,那仍是那個流浪到鄭台郡,身生怪瘡快要餓死的乞兒,所有人都嫌他臟臭不願靠近,只有那秦沉浮不嫌棄他,幫他治病不說,還給他謀了分差事,最主要的是,是秦沉浮讓他明白了,什麼是尊嚴。

尊嚴就是自強不惜的勳章,也是連康陽追隨秦沉浮永世不悔的信條。

在他的夢中,秦沉浮仍是那般光芒萬丈,不惜弄髒自己的華服,半跪在擠滿了髒水垃圾的街角,對著一個乞丐伸出了雙手,連康陽清晰的記得,秦沉浮當時背對著太陽,陰影之下,一張臉卻滿是微笑:「小兄弟堅持住,花都沒有痛苦。」

秦沉浮沒有騙過連康陽,除了那一句,他們相見時的第一句話。名為花都的鄭台郡,雖然表面風光,但怎會沒有痛苦?那些人,那些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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