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霜降 浮沉生死篇 第二百三十二章 畫中僧 佛陀之心

此時在世生的心中,除了想撲入和尚師父的懷中痛哭一場之外,再沒有了任何念頭,因為只有在和尚師父的面前,自己才會毫不保留的顯示脆弱的一面,他堅強的時間實在太久了,如今終於同師父重逢,面具碎裂,又變回了當年的那個孩童。

可就在這時,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世生飛奔到那和尚師父的身後之時,和尚師父的身形忽然變得模糊了起來,就像水面漣漪驚飛了倒影,那影子緩慢變淡,最後消失不見。

而原地,只留下了一蝠古舊的畫卷。

畫卷之上,勾描了一名背坐側頭的慈悲僧人,畫的西北角有一顆詭異的星象,星空之下,僧人的法相端莊,雙手合十雙目微閉著,嘴角向上微笑,但眼角下方卻流出了三滴顏色不一的眼淚。

而世生髮瘋似的跪在了地上,剛才的那一幕絕非夢幻,但是師父呢?為何他有消失不見了?

「師父!師父你在哪裡?」世生在菩提樹下痛哭道:「求求你,出來吧!世生知錯了,世生現已經不再頑皮易怒了,即便有人欺辱我是個沒娘的孩子我也不會失控,真的……世生真的,真的好想你啊!!」

他的哭聲十分響亮。在枝繁葉茂的菩提樹下,在空蕩靜謐的花園中,他的哭聲是那麼的悲涼,然而,不論他如何哭泣,也沒換回任何的回答,只有那條通靈性的大白狗坐在他的身前,慈祥的望著世生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那畫軸之上,淚水刺痛了思念,也洇濕了時光。

世生咬著嘴唇,一邊擦著紅腫的雙眼,哽咽道:「師父啊,為何你還是不見我?你可知我這些年在心中藏了多少話想對你說?我交了朋友了,不再是孤身一人,我也嘗試著盡量放下仇恨,即便是肚子餓也不會再偷搶別人的食物,我,我……我也想像您保護我一樣保護大家,為此我付出了生命來到了這裡,我本來有機會見您的,可為什麼您卻還是不能見我?為什麼啊……」

世生越哭越悲,以至於頭痛欲裂,大白狗安靜的望著他,它不會說話,不然的話,應該會替那和尚告訴世生這一切究竟為何的吧。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的過去,就在世生哭的喉嚨沙啞之時,且聽那花園的出口處,忽然傳來了一陣驚訝的聲音:「是何人在此啼哭?咦……是小兄弟你啊!?」

世生緩慢的轉過了頭去,但見那花園入口處站著一名高頭大馬的漢子,這漢子一身灰袍僧衣,面容剛毅,下巴上留著一把青虛虛的絡腮鬍子,不是那之前和世生有過一面之緣的「冥俠關靈泉」又會是誰?

真想不到它當真擺脫了那些鬼差的追捕,且守約來到了此地「聽經所」。

不過當時的世生在見到關靈泉後,也沒有任何心情同他客套,由於和尚師父再次不見蹤影,所以此時心情極度悲痛無助,而在見到世生這副模樣後,那關靈泉心裡也是十分納悶兒,於是乎他便自顧自的走了過來,先恭敬的對那大白狗施了一禮後,剛想對世生說話,但雙目卻被世生身前的那幅畫牢牢吸引。

當時關靈泉凝著雙眉,也顧不得問世生怎麼到此為何哭泣了,只是有些急迫的對著他問道:「菩薩的幻身呢?這畫……莫非你……小兄弟,你能告訴我,這畫上的菩薩是你什麼人么?」

「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麼菩薩。」只見世生哽咽的嘆道:「這畫上的和尚,是我的師父,是他把我養大的。」

關靈泉大吃一驚,隨後慌忙望了望那條大白狗,而大白狗則平靜的對著他點了點頭,關靈泉登時肅然起敬,只見他緩緩的坐在了世生的身邊,隨後對著他慢慢的說道:「小兄弟,你知不知道你師父是誰?」

「師父便是師父。」只見世生含著淚水應了一句,隨即他忽然想到了什麼,於是慌忙轉過了頭,一把抓住了關靈泉的雙手,用沙啞的嗓音迫切的問道:「關大哥,你一定知道我師父的事對不對?你可知他現在去了哪裡?為何我們才剛剛見面他就又失去了蹤影呢?」

關靈泉嘆了口氣,這才對著世生正色的說道:「小兄弟,你可知道,你有一位值得尊敬的師父,它並沒有去別的地方,它……一直在這裡。」

說完了這話後,關靈泉的眼神又落在了那幅畫上,眼神之中,滿是尊敬。

這次聖行的因緣,其實還要從「地獄」講起。

我們平時經常談起地獄,一般只知道地獄存於地府之眾,且有十八層之多,但殊不知真正的地獄數量,卻遠超這個概念。

十八層地獄只是一個統稱的概念,是最有名的十八處刑場,不過除此之外,仍有「八炎」,「八熱」,「八寒」三大地獄,而且這三大地獄又通往無數小地獄,整個陰間的地下這樣如同蟻穴一般大大小小的地獄將近八萬之多。

這些如同獨立空間的地獄一般不對凡人開放,且神奇的是這些「地獄」還能自主衍生出更多的地獄,有的地獄其規模有得能容納上萬人,有的則只關押一人,這些地獄大多都是關押那些生前具有強大法力且為非作歹的修真者,大妖魔,或是天界犯了「先天六四神規」的罪神,許多傳說中的惡魔就是被單獨關押在這種如同隔絕世界般的小地獄之中。

世生並不知道這關靈泉為何要對自己說這些,而那關靈泉對世生談說地獄也自然有它的目的,在說到了此處之後,只見關靈泉平靜的對世生說道:「很多很多年前,地府有一個少經人之的傳說……」

話說就在那一處不知名的地獄之眾,關押著上古佛陀成正果之前就危害一方的魔王,此魔王名「天詫多旬」。天詫多旬曾經在我佛印證佛道時,化作雙翅蛇口銜明珠企圖擾亂我佛參悟正法,見不成功之後,後又鼓動世人欺詐作惡,這才被我佛獨自關押在這小地獄之眾。

而就在多年之前,地藏王菩薩遊歷地獄,途經魔王天詫多旬所在之地獄時,見這魔王被關押了這麼久仍未有悔意,便上前與其談話。地藏菩薩無上慈悲,即便是魔王也想讓其得到超度,但哪裡想到,那天詫多旬在聽了地藏菩薩的話後,居然狂妄大笑,只道:世人愚昧,貪嗔痴乃是天性使然,吾欺世人又有何妨?不過喚醒其本性罷了,又何罪之有?

菩薩平靜示揭道:貪嗔痴雖是天性,卻可當作鏡中,使世人感悟善良美好,萬物皆有雙面,你這般一昧毀壞,實則大錯大錯。

那天詫多旬哈哈大笑道:在因果則寐因果,又有幾人能明你們的大道理?且如今,縱然不需我備出手,天也將降災星滅世,如果你仍對那些凡人保佑幻想,不如跟我打個賭吧,就賭這一次凡人能否自救。如果你輸了,就要將我放出去,而如果我輸了,則心甘情願詭異佛門。

菩薩慈悲,自然應了這賭局。然他身為上方菩薩,不便只身前往人間,於是,菩薩便取來一張白紙,在上面已自身形象勾畫出了一名面對蒼生背坐的僧人,隨後往畫上呵了一口氣,那畫上的僧人就此受菩薩的神識而鮮活了起來。

那自畫中走出的僧人可以說是地藏化身,不過卻又不是地藏菩薩,而菩薩所繪之畫卷也所含禪機:試問菩薩為何倒坐?只嘆終生不肯回頭。

眾生其實不是不肯回頭,而是欠缺一定的勇氣所導致的內心迷茫吧。

於是,畫中僧便領了地藏菩薩的佛旨,化名為「金羅覺」前往了人世,他的目的,就是要在世間尋找一名能夠擔當正義的心善之人加以點撥,以便應對未來世間出現的滅世浩劫。

可是,當年的畫中僧遊歷大江南北,所到之處,見到的儘是一些自私自利爾虞我詐之事,在末法時代的利益面前,似乎人性中的善良謙和等品格已經變成了最低賤之物,老人們為了錢財,可以裝病裝暈訛詐好心將其攙扶起的善良之人,壯年為了錢財,可以泯滅良知販賣人口,官府的人為了錢財,則欺善怕惡顛倒黑白,對有權有勢者奴顏巴結,而對無權無勢的百姓則肆意欺壓。

五蘊皆苦,正是因為五蘊肆意滋生到了扭曲的狀態。而五蘊之扭曲,也正是人心之扭曲,正是在這扭曲的環境扭曲的觀念下,才使一些本來寶貴的東西開始變得輕賤起來的吧。

在見慣了苦海滔滔之中的人間百態後,畫中僧的心境慢慢變化,它之心本佛心,實在不想看見人間悲劇不停上演。

於是,它居然違背了自己最初的任務,在人間的這段時間內,默默的幫助起那些善良的人。

不過連它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決定到底是錯還是對,不過,它無怨無悔,既然是佛的話,就算只能救一個,也不能讓無辜的人受難。

而它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最後一見善事,卻是在北國。

三十年前,北國發生了一件慘絕人寰的屠殺孕婦之事,而在整個事件當中,唯一在當天成功產子的人只有一個,就是那個叫姬烏蘭的女人。也許當真是命中注定,在當年奄奄一息的北國之中,只有姬烏拉一人懷有善念,而正因如此,她才保住了自己的孩子,不過自己卻因難產而死。

後來,畫中僧不忍拋棄那個孩童,所以便將其慢慢的撫養成人,因此卻耽誤了自己任務的時間,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