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秋分 斗米驚變篇 第一百三十七章 桃木劍 九字玉石

斗米觀山門之前,陳圖南身為大弟子,在經會開幕的第一日,理應由他來帶著眾師弟列隊迎接各派來賓。

斗米觀的服飾大體分內襯,外袍以及短披風三件,今日的陳圖南身著一身嶄新體面的道袍卻並未有著披風,那道袍藍白相間布料考究且做工精細,一看便不是凡品,在配合著陳圖南那副獨有的氣質,頓時給人一種不怒自威且高深莫測的感覺,而他本來就已是天下聞名的「鐵心劍俠」,但凡有些頭腦的都應該能知道他就是下一代的斗米掌門候選,所以同他會面之時,言行也都相當客氣。

而望著這些有頭有臉的人從他眼前走馬觀花似的閃過,就好像在看一張又一張表情相似的臉譜,這種應酬的事情實在不是他的強項,可雖然陳圖南不願意,但卻也沒有辦法,幸好一旁有劉伯倫和李寒山倆人幫襯著,劉伯倫的性格那叫個左右逢源,正如同他自己對自己的評價一樣,他就是一「天生豪爽自來熟」,甭管和誰都能湊活到一塊兒去,只見他當時站在陳圖南的身邊,對著那些前來附會的貴賓們一口一個前輩一口一個哥叫的那個甜加自然,所以當時的場面倒也相當熱鬧。

「嘿哥你來啦,久仰久仰快裡邊請,師弟們好好招呼著啊!」劉伯倫滿臉笑容的又請進了一位滿面紅光的禿頭獵妖人後長出了一口氣,偷偷從袖子里順出酒葫蘆喝了一口後小聲的罵道:「娘的,掌門這請帖可真沒少發啊,沒想到居然來了這麼多人。」

「剛才那禿瓢是誰啊?」李寒山小聲的問道:「你認識?」

「認識他大爺。」劉伯倫嘿嘿一笑,而李寒山則有些納悶的問道:「不認識為啥還跟人家說『久仰』呢?」

「這你就少見識了吧。」只見劉伯倫一口酒下肚,然後打了個飽嗝後笑道:「我認識他誰啊?這只是江湖人的打招呼方式罷了,這裡的『久仰久仰』,就跟『你好』,『保重』『吃了沒』是同樣的意思,畢竟大家都是混這圈子的,給留三分面日後好想見不是?」

有道理,李寒山嘆了口氣,心想著也確實是這麼個禮,雖然今天來的大多都是修真鍊氣界的名家高人,但修真修真,又有哪個是修成真了?雖然名頭好聽一些,但說白了卻都是一些沒有脫離俗世的江湖人罷了,是人就得好面子,甭管人家名聲大還是小,你當面一句「久仰」准沒錯。

這潛規則雖然有些幼稚,但有時候世上的事情還真就這麼幼稚。

而就在這時,前方又有弟子來報,說是孔雀寨來到,聽到這消息後,劉伯倫和李寒山心中倒是十分的驚喜,因為他倆之前也不知道孔雀寨這個新生的施禮也會在這次斗米觀的邀請之中,要說兩人對於孔雀寨那可是太熟了,畢竟曾經同他們一齊浴血奮戰過,比起之前那些有些連聽都沒聽過的所謂正道人士,這孔雀寨的山賊們在他們心中才算的上是真的豪傑,因為他們個頂個都是不怕死的好漢,且極重情義,單從這一點上來說,他們便是兩人敬佩的好朋友。

於是兩人也顧不上什麼,慌忙前去迎接,可還沒走幾步,就見到那二當家領著一夥子凶神惡煞的壯漢走了過來,而他們的出現,倒也吸引了不少斗米弟子和其他門派眾人的目光,畢竟他們的氣質同這仙山福地實在格格不入,估計他們要是沒有請帖的話門口的弟子說什麼都不會讓他們進來的。

因為他們這夥人的打扮和長相哪裡像是來敷衍的,你說他們是來干綁票的倒是有人相信。

不過那二當家似乎根本就不在乎他們的目光,只見他一邊走一邊輕搖紙扇,見到劉伯倫和李寒山從遠處迎了過來,便打了個哈欠,然後對著紙鳶說道:「意中人快來了,這下你高興了吧?」

「當家的!」紙鳶被那二當家一語道破心事,心中的窘困頓時寫在了臉上,而他們身後的那些惡棍們見到平日里那個發起怒來比男人還要猛的五寨主居然也會有小女人的神情,不由覺得好笑,但是他們剛想笑,紙鳶便回頭惡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使他們將那笑容硬生生的給壓了下去。

就在這時候,劉伯倫李寒山已經到了近前笑著對他們這些曾經的戰友施禮問好,紙鳶忙強定了下心神回禮,只見劉伯倫對著二當家笑道:「前輩,你怎麼也來啦,太讓我們驚訝了。」

二當家伸了個懶腰,然後說道:「在書房待的久了都長毛了,這不,就陪著我家小妹出來透透氣,你倆這半年過的怎麼樣啊,看上去道行又深了不少,對了,我那五妹夫呢?他跑哪去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眾人當然知道這二當家口中的「五妹夫」是誰,只見紙鳶當時臉都紅到脖子根了,她慌忙狠狠的咳嗽了兩聲,然後瞪著二當家,而劉伯倫當然早就明白這李紙鳶的心思,只見他笑呵呵的說道:「紙鳶妹子,你還不知道那小子的性子么,一天到晚老是愛玩失蹤,現在也不知道跑哪兒去野去了,真是不解風情,等會見到他之後我替你好好的說說他。」

「劉大哥!」紙鳶見眾人居然都知道她那少女心思,登時羞臊的不知該如何是好,而就在她要發作之時,劉伯倫打了個哈哈,然後說道:「好了好了,先不在這聊了,趕緊裡面請吧老幾位,等我們兄弟幾個忙完了再找你們喝酒去。」

他這話說完之後,孔雀寨的寨民們連聲叫好,在他們的生活中離不開三樣東西,分別是親人,家,還有酒,而劉伯倫他們幾個在孔雀寨的人緣那是相當之好,他們早就將這幾個熱血的小道士當成了兄弟,於是他們便同劉伯倫他倆一齊朝著觀中走去。

等安頓好了孔雀寨的寨民之後,劉伯倫李寒山又回到了寨門口,眼見著天都快中午了,上山的人還是絡繹不絕,可他們卻還是沒見著世生的影子,這小子,到底跑哪兒去了?而就在這時,小白提著籃子來給他們送來了點心當作午飯,三人抽空圍坐在一起,一邊吃飯一邊閑聊,只見劉伯倫問小白:「你看見世生那小子了么?」

小白搖頭說道:「沒有啊,昨天我就沒見著他,他不是和你們在一起寫那本《三清書》么?」

寫什麼三清書啊,劉伯倫在聽到小白這話之後,心中頓時浮現出了一種不好的感覺,要說世生這小子雖然平時就神出鬼沒的,但要說今天是什麼日子,他不可能不知道今天的重要性,天下正邪之戰極有可能就要在今天晚上打響,而世生這小子怎麼到現在還沒出現?

他到底跑哪兒去了?

「要說我真服他了。」劉伯倫一邊喝酒一邊沒好氣兒的說道:「他怎麼老喜歡在這種節骨眼上失蹤呢?記得上一次雲龍寺法會的時候也是這樣,雲龍法會……」

一提起雲龍法會,他和李寒山的心中都是咯噔一聲,要說那次世生失蹤所搞出的動靜可太大了,以至於直接的就搞出個美人僵來,你說這小子也真夠邪性的,每次失蹤都會給人意想不到的結果,如果按照他以往的慣例來看,他這次失蹤會不會又牽出什麼噁心的事情來?

想到了此處,只見劉伯倫慌忙對著李寒山說道:「不行,我還是不放心,這小子一在關鍵時刻失蹤大多都沒好事兒發生,寒山,趕緊扒拉扒拉你手指頭,算算這不讓人省心的傢伙到哪兒去了。」

「我不用算也知道。」只見李寒山指著西邊的方向說道:「你瞧,他這不來了么?」

幾人轉身望去,果真見到世生打西邊踏著揭窗躍了過來,見他出現了,劉伯倫這才放下了心來,說實在的,在這個關頭,他真怕世生會再弄出什麼是非,而世生剛一落地,只見劉伯倫便上前一把攬過了他的脖子,然後說道:「我說大仙兒,你這是跑哪兒去了啊,也不看看今天什麼日子,我們還以為你讓妖怪給吃了呢。」

只見世生當時嘆了口氣,然後無奈的笑了笑,說:「之前幫綠蘿找一種鳥,後來又遇到了一些事情,所以才來晚了,餓死我了,趕緊來口吃的。」

說話間,只見世生從籃子里順出一塊糕餅低頭就啃,而見他沒事,劉伯倫也就沒有多想,小白見他吃的著急便到了一碗水給他,然後隨口問道:「綠蘿妹子一定是讓你幫她找絲線吧,圖南師兄今天的衣服便是她做的,她的手可真巧,咦,世生大哥,這把劍是怎麼回事?」

聽小白這麼一說,劉伯倫和李寒山這才留意到當時世生的背後除了他的黑鐵揭窗之外,還另外背著一把髒兮兮的木劍,這把劍的質地看上去好像是桃木所造,應該有些年頭,劍身已經泛紅,劍柄上纏著一圈黑線,滿是污垢。

「這破爛是在哪兒套換來的啊,還有你說遇到了些事情,究竟遇到了什麼?」劉伯倫也有些好奇便隨口問道。

而世生吃完了手中的餅後又灌了一碗水下肚,之後用手背胡亂擦了擦嘴,這才開口嘆道:「也不是什麼大事……這把劍,是我從谷底下得來的。」

說完之後,只見世生倚靠在樹上,再次回憶起了昨日在那深谷之中所遇到的事情。

當時他為了追鴨子道人所以也全速施展起了「摘星詞」,雖然他當時根本就不明白鴨子道人為什麼見著他就要跑,但是他覺得這裡面一定有什麼事情,所以便也追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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