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鼙鼓動地起,塞上有青松 第五七零章 門閥之害

下邳問題確實很棘手,王羽在離郯城六十里的地方收到李十一的急報後,也升起了和張瀟差不多的念頭。

據李校尉信中所述,眼下的下邳,差不多複製了去年比武招親的消息傳開後,洛陽那熙熙攘攘的景象。各方勢力都派出了得力的說客,對曹豹展開了遊說。

曹豹在小說里只是個龍套,一共沒露過幾次面,但實際上,此人在徐州的地位,可謂舉足輕重。他是陶謙的老鄉兼心腹,也是老陶帳下的頭號大將,手中掌握著徐州最精銳的一萬丹陽兵!

曹豹這一萬兵馬,就是陶謙最後的憑仗,一旦有變,徐州差不多也徹底淪陷了。

當然,曹豹對陶謙的忠誠是毋庸置疑的。不說情義之類很虛的理由,以他的本事,若是換個東家,根本就不可能得到現在受到的信任及地位。

袁術這兩年沒少在曹豹身上下功夫,琢磨著只要招降了曹豹,不但徐州唾手可得,正面對抗青州軍也不是不可能的了。

但他一直沒能得逞,雖然袁術的形勢確實比徐州好,但他再強還能強得過青州嗎?曹豹壓根就沒上當。

不過,王羽南下的消息傳開後,曹豹的心思頓時有了變化。

正如青州密探刺探到的情報中所說,曹豹沒有背叛陶謙的意思,但他猜到了陶謙邀請王羽南下的原因,並因此感到了忐忑。

青州的晉陞系統,不怎麼考慮資歷、背景,完全是按能力來的。武將之中,跟王羽跟得最久的,除了于禁,就是方悅以及李十一等人,但後幾人的地位,別說跟徐晃、黃忠這些稍晚加入的人相比,連剛加入不久的魏延、潘璋都無法比擬。

李十一出身差,起點低,倒還罷了,但方悅不一樣,他當年可是帶著五千郡兵投靠的王羽,當時王羽本部的兵馬只有五百!

這樣的老資歷,依然無法被列入五大上將,曹豹自忖武藝、兵法還未必比方悅強呢,投靠青州之後的待遇,也就可想而知了。

何況,他易幟為青州軍,也算不上什麼功勞,因為這是陶謙的意思,王羽領情,也只會報答在陶謙的家眷後代身上,跟他曹豹關係不大。

可以想像,他的未來頂多也就能和宮天比比——為了掙點功勞往上爬,宮天可是跟太史慈一起出海東渡了!那可是九死一生的任務!

曹豹根本就無法想像,自己和對方落得相同境地後,要怎麼掙扎求存,他只能努力不讓自己落到那般田地。

曹豹的轉變,首先體現在他對待袁術使者的態度上。之前他雖然干過斬使毀書這樣不留後路的事,但對袁術的使者也並不客氣,使者上門基本上都見不到他本人,偶爾遇到曹大爺心情不好的時候,被直接趕出城門的情況也不是沒發生過。

然而,袁術得到王羽南下的消息,遣閻象再次上門時,卻得到了曹豹的鄭重接待,於是,下邳的風向一下就變了。

王羽南下雖然高調,但速度也快,諸侯們得到消息後,其實是來不及做出應對的。

但曹豹領兵在外已經超過了一年,陶謙的病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對徐州有想法的諸侯本來就在下邳留了人手,時刻準備著與曹豹接觸,從有可能陷入動亂的徐州分一杯羹。

大家誰也不比別人笨,曹豹這麼顯而易見的改變,簡直就像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對徐州有想法的幾路諸侯聞風而動,原本就守在下邳城的使者也都活躍了起來,守府頓時就變得高朋滿座,賓客如雲起來。

這個變數出現的時機不可謂不巧,也給王羽的徐州之行蒙上了一層陰影,在郯城掌控大局的李十一不敢怠慢,一面向王羽告急,一面親身趕赴下邳應變。

看信的是諸葛亮,一邊看,一邊向王羽轉述,眾人聽罷,都皺起了眉毛,這個突發情況確實有些棘手。如果將其與張闓的行刺之舉放在一起,加以考慮,很容易就能得出結論……

「有陰謀!」與張頜的大隊人馬匯合後,魏延連夜趕了上來,聽到這個消息後,他不假思索的說出了他的口頭禪。

「確實有陰謀。」諸葛亮和魏延很難得的達成了一致。

事情是明擺著的,暗地裡有人在策劃著陰謀,意圖干擾王羽入主徐州的進程。能除掉王羽自然最好,如果無法達成,也可以退而求其次,設法延誤王羽的行程,讓他無法順利見到陶謙最後一面。

只要等到陶謙一死,王羽入主徐州的大義名分就沒有了,他若依仗兵勢強來,那就是伐喪!對有恩於自己的陶謙伐喪,會極大的動搖他的名聲,也方便徐州的各路勢力同仇敵愾的聯合對敵。

就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從王羽南下之初,就開始牽動著徐州的各方勢力,隱隱形成了對王羽的抵制。計畫一環套一環,就算被摧毀了一部分,但還是能一層層的纏上來,讓人難以擺脫。

「幕後策劃的人到底是誰?」趙雲問出了這個關鍵性的問題。

「會不會是那位郭嘉?此人智謀的確高超,取洛陽之戰的謀劃,也是這般環環相扣的。」魏延猜測道。

「很難說。」諸葛亮搖搖頭,否定了魏延的說法:「攪動洛陽局勢的陳宮也非泛泛之輩,而且其人奉行的乃是合縱連橫之道,有舌辯無雙之能,而且又有近水樓台之便,比郭嘉更容易干涉徐州的局勢。」

「也許……是江東周公瑾也未可知。」眾人說得熱鬧,龐統也插了一句。

劉繇敗走豫章,江東的戰事已經告一段落,雖然還有許貢、嚴白虎、王朗等人不肯就範,但孫策目前的要務是安定已有的領地,等到秋高馬肥之後,再動刀兵。

周瑜在孫策軍中,負責正是謀略、外交方面的事務,徐州與江東只有一江之隔,若說周瑜在背後摻了一腳,本也不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孫策渡江前後,在徐州搜颳了不少人才,其中包括了張昭、張紘這樣陶謙數次延請,都請不到的高人名士。論起在徐州的影響力,孫策未必就比陶謙差多少。

王羽聽著沒說話,這些可能性都存在,但他心裡那個呼之欲出的名字卻未在其列。

「若說近水樓台,各位說的豈不都是捨近求遠?別忘了譙郡的劉備,還有徐州本地的豪強,還有哪個自稱天子的闕宣。」魏延橫了諸葛亮一眼,又開始別上苗頭了:「如果這樁陰謀果然是連環計,能使動張闓的,會是陳宮、周瑜之流嗎?」

魏延並非一味找茬,劉備、闕宣在李十一的信中都有提到,這兩邊也在極力爭取著曹豹,將後者收歸麾下可能很難,但與其結成攻守同盟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此事……的確可慮。」諸葛亮這次沒跟魏延鬥氣,他想了想,面色變得凝重了不少,「如果真是徐州內部所為,那有些人就很可疑了,比如……」

「廣陵陳氏!」

趙雲輕輕吐出一個名字,隨後自我質疑道:「可他這樣做目的何在?」

在高唐會盟後,陳珪一度向王羽表達了臣服之意,而且還送了兒子陳應到青州,作為質子。已經送了質子,還在幕後搗鬼,這是圖個什麼呢?趙雲覺得很難理解。

「首先,陳珪不止一個兒子,而且他最看重的本來就是長子……」

諸葛亮緩緩說道:「其次,陳家先前表示臣服,是因為當時的徐州還比較安定,無隙可乘,單憑地方豪強,是無法抗衡我軍的。最後,也是最重要的,陳家最看重的是廣陵老家,他們的最高願望就是做那裡的土皇帝,不受干涉,這是青州無法滿足的一個要求。」

「那就是說,咱們要對付的是陳珪這條老狐狸了?」

諸葛亮迴避了爭論,魏延也投桃報李,順著諸葛亮的口風說了下去:「其實這事容易解決,陳珪如今就在郯城,主公且慢行一步,容末將先行進城,擒殺了他再說。蛇無頭不行,只要解決了這個謀劃者,還怕曹豹那個草包能有多大作為嗎?」

魏延這招直取要害,很符合他的行事風格,眾少年聽了也都點頭,這是最簡單的一個辦法。郯城內只有郡兵,而且也被青州密探滲透得差不多了,王羽公然進城也許還有阻礙,但魏延帶領小隊人馬潛入,一點問題都沒有。

曹豹不穩,的確是個麻煩,但只要把陳珪這個某後策劃者拿下,曹豹縱然生變,也不會威脅到東海的安全了。

徐州亂成現在這樣,誰也無法指望能兵不血刃的拿下這裡。反正遲早都要揮軍平定,多曹豹一個敵人不多,少他一個也不少。

沒人提出許曹豹以高官厚祿,青州能者上,不能者下的規矩已經深入人心了,連功勛老臣的方悅都沒說什麼怨言,豈能為區區曹豹壞了規矩?王羽對體製法規的看重,在青州眾臣的眼中,已經有些偏執的程度了,沒人會在這方面做嘗試。

其實,針對曹豹這種情況的規矩正在制訂中。

在青州未來的規劃中,徐州以及河北的兩路盟友,都是要採用和平演變的方式拿下。而三大勢力之中,都有一些能力不大,但地位很高的人,一味強壓不是辦法,隨意開特例也不是好主意,所以要制訂相關的規矩,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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