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禍六界 第十九章 狐狸不狡猾就不是狐狸

夜熙蕾身輕如燕,魄澤背在身後,竟是沒有半分感覺,這讓他心生疑惑。如此輕盈的身體宛如已經脫胎換骨的仙人所有。他陷入沉思,她的身上妖氣全無,而又體態輕盈,只有兩種可能。

一是她已經成仙,但這顯然不合情理。二就是她的身上,有仙家寶物。於是,新的問題隨之而來。她一小小的狐妖,何來如此上乘的寶物?

心中升起一股無名之火,定是她用美色迷惑仙家,得到某位仙人的庇護,獲此寶物。果然妖顏亂欲,狐性本騷。那股邪火越來越猛烈,憤怒中,帶著厭惡,厭惡之內,卻又隱藏著一份奇怪的酸脹。魄澤平靜的心湖就此打破,陷入他從未有過的焦躁不安。

站立在冷宮的牆頭,他沒有放下她,而是沉沉說道:「你要取什麼,我替你取。」

「不必。」她趴在他的身上,笑道,「就算站在這裡,我也能拿到。」眸光閃動,她終於回到她可愛的家。

魄澤聽罷,將她放下,手中的繩子卻是緊緊握住,放出的距離,只有半臂之長。他看向她,只見她一臉隨意地拔下中指上,一個看上去極為普通的戒指。

「嘿嘿,就看你能吞多少了。」她對著戒指笑著,然後將戒指拋向空中,喝道,「收!」

立刻,那隱入黑暗的戒指,乍然間,放出了一道水藍的光芒,它穩穩地停在冷宮之上的空中,光芒射向冷宮,將整個冷宮都包裹在內。

魄澤因眼前的景象而驚訝,但他很快恢複鎮定,迅速找到了答案,那枚戒指,是須彌寶戒。夜熙蕾原先是狐王夜孤恆極其寵愛的公主,身上有一兩件寶物,並不奇怪。

「轟!」一聲,冷宮如同有靈性的生物拔地而起,那深深埋在地下的樁子成了冷宮的足,它還晃了晃身體,立時,居住於冷宮中的飛鳥驚醒,從它廊檐下飛離,可是很快,卻又飛回了冷宮,宛如捨不得這個家園。

巨大的聲響在夜空中回蕩,夜熙蕾立時看向遠方,眯了眯眼,右手揚起:「快!」乾脆利落的動作和嚴肅的神情映入魄澤的眼中,他或許真的看錯她了,她並不是一隻花瓶。

隨著夜熙蕾這聲輕喝,冷宮在光芒中迅速上升,上升的同時,急速縮小,直到,收入海納寶戒。寶戒落回夜熙蕾的手心。遠處響起急速的腳步聲,燈光點點,正朝這裡迅速而來。

她戴上戒指狡猾一笑,一下子就躍上魄澤的後背,勾住他的脖子:「還不快走!」

魄澤怔了怔,看了一眼已經夷為平地的冷宮,怎麼也沒想到夜熙蕾想取的,竟是整座房子。聽見了呼喊聲,他立刻轉身,背起夜熙蕾飛快地消失在夜空之中,星光之下。

急急趕到的侍衛怔立在冷宮的平地上,目瞪口呆。

狐王夜孤恆從他們之間急急上前,深沉地看著那個原先建造冷宮的地基,此刻,那裡只剩下幾個幽深的坑穴。

他拂袖轉身,遙望夜空,看不出年齡的臉上多了一分驚嘆:「難道是她?」

……

深夜下,一個人影穿梭在狐王宮外的密林之中。月光在樹枝之間灑落,形成一束又一束銀白的光束。魄澤輕輕落在地上,悄無聲息。看了看四周,然後朝東方而去。他一時忘記放下夜熙蕾,或許因為她過於輕盈而被遺忘,也或許,他不想放下。

夜熙蕾完全沒有逃亡的落魄和狼狽,而是開心地伸出手去觸摸那一束束月光,攤開手心,讓月光落在她的掌心,然後慢慢合攏,宛如抓住了調皮的月光。

他向後側臉,她立刻收手,圈住他的脖子,笑嘻嘻地說道:「狼王陛下,您確定真的要把我送給獓炎嗎?」她趴在他的後背,懸空的雙腿,晃啊晃,優哉游哉。

「我很煩的,獓炎肯定很快就厭煩我,我到時又是住冷宮的命……」她湊到他的耳根,他將臉撇開,她就湊到另一邊,非要貼著他的耳朵說話,「而且他有那麼多妃子,多我一個不多。我也就長得好看,又不溫柔,又不體貼,不會撒嬌,更不會討好男人,刁蠻任性,人見人怕。」

她動聽的聲音,帶著女人特有的磁性,帶著一分誘惑徘徊在魄澤的耳邊,魄澤不禁再次撇開臉,雙眉緊擰,她在用聲音催眠他。

她又湊了上來:「我知道你欣賞我,你看,像我那麼聰明伶俐做一個妃子太可惜了。」

終於,魄澤決定將她從身後扔下,他有些氣惱地鬆開挽住她雙腿的手,卻未想到身手敏捷的她,早將雙腿牢牢夾住他的腰,像猴子一樣,整個人黏在他的後背上。

她在他身後笑眯眯:「你看,老狐狸都想利用我的美貌,來挑撥你們各大妖王之間的感情,你真的認為把我送進龍宮,是正確的決定?」

他沉眉,雖然這也是他所顧慮的,但是,既然自己的兄弟看上了這個女人,除非他沒有遇到她,不然就有義務將她送去。

「獓炎年青,不懂事,被我這美色所迷,可是心思縝密的魄澤你,難道沒有想過我進入龍宮後,可能會帶來的問題?」她鬆開圈住魄澤的一隻手,在月光中優雅地翻轉,如同用月光沐浴。

魄澤冷哼:「下來!」

她單手撐臉,手肘撐在魄澤的後背,宛如已將他的後背當做了桌子:「有時候狗屁膏藥粘上了,可不是這麼好揭的,魄澤,你這次不放我,我此生都纏著你。」

「哼。」他覺得這話很是好笑,「怎麼纏?」

「很簡單,我會跟獓炎說,我心中所想的……」她慢慢俯到他的耳邊,「是你。」

一抹驚訝划過他金色的雙眸,儘管深知這是謊言,但是,平靜的心湖卻依然因此話而盪起層層漣漪。

「他不會相信的。」他轉開臉掩飾那小小的動容。

「是嗎?你確定?」她從他的後背躍下,背著雙手站在瑩黃的光束中,晃啊晃地到了他的面前,「我覺得他會信,因為當初,我的絲巾……是送給你的,狼王陛下。」

「你!」立時,魄澤有了一種上當的感覺,面容在月光中立時變得陰森。他一把扯住了她的衣領,拽到他的面前:「你休想離間我們兄弟之情。」

「那……就要看狼王陛下您的決定了。」她揚起了被捆仙繩纏繞的手腕,咧嘴而笑,就像那市井無賴。魄澤心口憋悶,但卻對她無可奈何。

獓炎看似風流不羈,但其實心底異常脆弱。他絕對會相信這個女人的謊言,然後故作無所謂地將她送於自己。魄澤慢慢擰緊雙拳,他甚至都已經看到獓炎借酒消愁,或是找妃子發泄的畫面。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他重重嘆了口氣,放開了她的衣領,擰起的眉結慢慢打開,他居然,會受制於這個女人,這隻狐狸!她的棋,早在送他絲巾開始,便已經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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