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大浪淘沙 第四十四章

楊春生轉念一想,也不對啊,王俊傑要干這個事情,他不會想不到局子里的人要查這個帳號的,一查,那他不就把自己給供出來了嗎?楊春生隨即又苦笑,他是誰啊,他怕過誰啊。奶奶的,我現在就是明知道是王俊傑乾的,沒證據又能把他怎麼著呢。看來,還得先找到這個叫瞎子的小子。以前,即使是小丁的事情,自己跟他對起來干,也要斟酌一下。何況是趙紅衛,自己沒必要得罪他這個混世魔王,現在是胡書記的事兒了,天塌下來,有他頂著,自己怕什麼。不過,做的時候,還是要謹慎一點。

跟瞎子一起混的還有兩個人,他們現在都在老疤哪兒看場子。楊春生帶了幾個知心弟兄,在老疤的場子外面蹲守著。楊春生囑咐著幾位道:「拿的時候利落點,別驚動了別人。再就是注意安全,這幾個小子手黑。另外,今天這個事兒,除了咱們幾個知道外,暫時不能讓別人知道。」

幾個人狠著點頭。其實這幾個小子心裡明白著呢,楊春生到隊里,手頭寬綽,他們得的好處也不少,再就是,楊春生馬上要提副局了,以他的年紀,成了副局,那正局還能遠嗎?能成他的心腹,以後好處少不了。

夜已深,街也靜,惟這舞廳還張揚著自己的個性,宣洩著人們多餘的精力。一個等的不耐煩的小個子道:「楊隊,咱們進去拿了他不就得了。還等什麼呀。」

楊春生其實也不耐,回頭輕排了一下那小個子的頭,笑罵道:「你知道個屁啊,要能明目張胆的拿,我還陪你們幾個在這裡挨凍。我先跟你們說明白了,這幾個小子後台肥實,萬一走露了風聲,別說你們幾個,就我,也別他媽的想再混下去。所以在審訊的時候,不能表明身份,而且要快,明白嗎?快。」

那小個子道:「他要不說怎麼辦?」

楊春生帶了點氣兒的道:「你第一天當警察啊?不明白不表明身份和快是什麼意思啊?有什麼事兒,我兜著呢,只要你們能叫他開口,事情就算結了,如果他媽的拖,我已經跟你們說了,我回家,你們估計也好不了。」說完,又把裡面的利害關係擺了出來,得到大家的認同和保證後,他逐一的開始布置。完了,車裡冷靜下來,惟顯得煙頭默默的忽明忽暗。

夜裡三點多,舞廳門口的燈滅了後,那兩小子才懶散的從舞廳里走出來。其中一個長發披肩,但看不清相貌,另一個光頭,但下巴上卻留了長長的鬍子。與他們幾個一起出來的還有幾個,楊春生他們默默的跟著。那倆小子似乎很警惕,見後面綴著輛車,竟然分開來跑。楊春生按住幾個打算下去住的小夥子,指了司機道:「接著開。今天拿不住,還有明天呢,千萬別讓其中一個跑了,跑了就壞事。」

那倆小子跑了幾步,見那車依舊是向前緩緩的駛著,不由的鬆了一口氣,又觀察了半天,才從衚衕里鑽出來,暗自埋怨自己神經過敏,繼續向住處走去。

楊春生的車開出大概有一里地左右,吩咐司機向右拐,在那兩小子的住處停了下來。躲進暗處,讓司機繼續向前走。

月兒西沉,眼見就要到黎明,依舊不見那倆小子的身影,已經凍的不耐的幾個不由的嘀咕起來,悄悄的問楊春生道:「是不是不回來了?」

楊春生皺了皺眉頭準備要撤的時候,見衚衕口,那混暗的路燈里走進了那兩位,已經醉的東倒西歪了,一邊走一邊唱著:「妹妹你坐船頭……」

楊春生一揮手,示意他們注意,只他們等走到身邊,一齊撲了上去,這倆小子被撲到的那一瞬間,竟然忽忽的睡上了。楊春生他們帶了這幾位直奔我的廠子。在決定捉這倆小子之前,楊春生已經跟我哪兒的仝峰打了招呼,要他幫著找了一間偏遠的屋子。這樣就誰也驚動不了了,即使把這倆小子給弄死了,也不會有人知道他們的下落。

一頓拳腳,讓這倆小子醒了酒,然後也不表明身份,如黑社會似的直接的問了起來:「瞎子在哪兒。」

長發的裝著糊塗道:「瞎子?瞎子是誰啊?」

原先問楊春生話的哪個小個子沖著那長發的就是一腳,直把他踹在地上,然後沖著肚子又是一腳,回頭對另外兩個說道:「埋了。」

長發的怪叫道:「我真不知道,你們找錯人了,我不認識瞎子。」

另兩個人哪兒理會的他,如狼似虎的把長發的拽了出去。那光頭的一見這架勢,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嘴裡依舊說道:「我們真的不知道啊。」

小個子並不理會他的動作,走過去,依舊是笑嘻嘻的問那光頭道:「瞎子在哪兒?」

光頭哭著說道:「我不知道,你們一定找錯人了。」

小個子蹲在那光頭跟前托起那光頭的下巴,拿出手槍頂在他的頭上說道:「我再問一遍,瞎子在哪兒。」

光頭渾身一哆嗦,翻眼看頂在頭上的槍,隨著渾身如泥一樣的癱軟下來,嘴裡喃喃的說道:「我不知道,你們一定找錯人了。」

小個子把槍上的保險打開,緩緩的說道:「瞎子在哪兒。」

光頭一激靈,眼睛狠狠的閉上,由於恐懼,臉扭曲著道:「在保定。」

小個子笑了笑,把槍收了起來,對外面喊道:「別埋了。」喊完又對著光頭說道:「這不就得了,有多大的事兒啊。我們是個人恩怨,跟你沒關係,找到他,就放你們滾蛋,走吧。」

天剛蒙蒙亮,一切都還在沉睡中,他們三個壓了光頭和長發到保定。順著這光頭指的位置看去,是一個五層的單元樓,四周密封的還挺嚴實,那小個子說道:「行啊,哥們,走吧,帶我們上去,找到他就沒你們的事兒了。」說完,帶頭向上走去。

光頭敲門,裡面依舊很安靜,小個子用槍指了指光頭的腰小聲的說道:「說話。」

光頭喊道:「瞎子,我,老大讓我給你送點錢來。快開門,凍死我了。」

又等了片刻,門開了一道縫,小個子上前一腳把門踹開,用槍指了瞎子的頭道:「不許喊,喊我打死你。」另外兩個,一個看著那倆位,一個迅速的跑進屋子裡,去看還有沒有人。

瞎子只穿了內褲和背心,很溫順的蹲躺在哪兒,用埋怨的目光盯著光頭和長發。小個子從身上拽出繩子,很利落的把瞎子捆了個結實,塞進卧室,然後說道:「對不起了哥們,我也是沒辦法,王哥折了,為了保他,只能讓你早點上路。」說著,打開了槍上的保險。

外面的那個對著長發和光頭說道:「我也得把你們兩個捆起來,放心,我們只把瞎子帶走。你們兩個留在這兒。」說完動起手來。

等把他們兩個也捆完了,站在陽台上放風的哪個跑進來,罵罵咧咧的說道:「哥幾個,快走,他媽的警察來了。」

小個子正欲開槍,聽到這聲喊,沖著那瞎子肚子上踹了一腳,罵道:「我操你媽……」說完帶了兩人急匆匆的走了。

瞎子光頭和長發心裡一松,暗自喜悅,心道:「可他媽的走了。」

沒兩分鐘,門又被撞開,四個警察拿著槍四處踅摸,當看到他們三個如個粽子似的被捆在哪兒,其中一個拿出照片,對著瞎子對了對笑道:「吆呵,都在呢,挺全乎的。怎麼自己把自己給捆起來了,是不是知道我們來,在這兒等著呢,我可告訴你們啊,這不算自首。」說著把他們幾個嘴裡賭的東西拽出來,鬆了綁,帶了拷子麻利的拽上幾個上車了。

楊春生坐在車的副駕駛上,叼著煙,思索著怎麼審這幾個小子。王俊傑不能擅動,沒有十足的把握,動他也是白動,那小子肯定不會吐聲的,如果不從他們幾個身上把證據砸瓷實了,那最終還是自己落不得好人。可這證據怎麼砸瓷實呢?口供靠不住,現在問了,明兒上了法庭,他們一改口,那一切都玩完。

抬頭看了一眼從上面下來的幾個兄弟,拋開了思緒,振奮了一下精神,下去拉開車門,幫著幫他們三個塞上去,一起向一家賓館去了。現在只能就地審問,回北京,說不清還會出什麼事兒呢。

一個房間里兩個人,楊春生就了瞎子這個房間,緊緊的盯著萎靡的軟坐在沙發上的瞎子道:「說說吧。」

瞎子心裡不平靜,原先一直指望王俊傑,覺得有他老爺子,殺個人,不可能出事兒,沒想到這王俊傑這麼快就折了,而且還想滅自己的口。他心裡恨著,也不用楊春生他們如何用心,他萎靡片刻,毅然的抬起頭來,娓娓道起了原由:「人是王俊傑讓我殺的。那天,他把我們三個叫過去,對我們說有人想害他,問我們怎麼辦。我們三個說幫他教訓教訓他,可王俊傑卻說,他再也不想見到這人了。我們本想暗地裡下手,可他卻讓我們在歌廳里把他做了,並且讓我們做出是因為爭小姐而打鬥的假象。」

楊春生聽他說的上路,站起來,遞了一根煙,以為鼓勵道:「你有什麼證據說是他讓你殺的人啊?」

瞎子一下子激動了起來說道:「當時他們兩個都在呢,他們可以為我做證。」

楊春生點了點頭道:「是你們約的趙紅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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