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又一年

范小爺本來躺得好好的,甚至都準備迎接男朋友的蹂躪了,沒成想,冷不丁聽著這麼一嗓子,「個敗家娘們,你給我出來!」

她嚇得一激靈,方才那點子性幻想瞬間消散,怒從心頭起,猛地掀開被子跳下床,也吼道:「喊什麼喊,造反啊你!」

蹭蹭跑到門口,拉門往外瞧,就見褚青戳在客廳中央,面色悲憤,指著牆邊的大魚缸道:「你把我雙喜怎麼了?」

「誰把它怎麼了,那不好好……」

她剛要反駁,但順著男朋友的手勢一瞄,頓時嚇尿了。那水亮透明的玻璃缸里,一條錦鯉仰面朝天的泡著,凸眼圓睜,扁嘴大張,鼓鼓的翻著白片肉,顯然已經掛了。

另一條倒還好些,雖然苟延殘喘的,起碼活著。

范小爺原本氣勢滿滿的前來鎮壓,可瞅著這副慘狀,就如被踩了尾巴的貓,全身的毛都炸了。頓住腳步,嗖地閃回屋內,道:「不是我乾的,是小二黑咬的!」

「小二黑吃飽了撐的咬雙喜?」

褚青壓根不信,伸手撈起那條,呃,也不知道是雙,還是喜,反正我們統稱死魚……他按了按魚肚子,不由氣道:「你跟它有仇啊,餵了多少食才能吃成這德行!」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丫頭躲在門後,就露出個腦袋,弱弱的辯解。

「過來!」他招招手。

「我不!」她死活不動地方。

「我讓你過來!」

「我就不!」

褚青瞪了瞪眼,上前幾步,就要拽她的胳膊。

丫頭使勁扒住門框,哇啦哇啦亂叫:「我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別打我!救命啊!救命啊!」

「……」

他滿腦袋黑線,道:「別嚷嚷了,待會人家報警了!」

范小爺聽了,反而叫得更起勁,撒著歡道:「你放開我!放開我!你要幹什麼?」

褚青忍無可忍,一彎腰,直接把那二貨扛起來扔到床上,又欺身壓住,道:「你閉嘴!」

「我不!」

「大半夜的作什麼妖,消停點!」

「我就不!」

她眨眨眼睛,作勢欲喊:「救……」

剛吐出一個字,就被狠狠的堵住嘴唇,隨即一股濃重的酒氣衝進鼻腔里,很是難聞。范小爺皺了皺眉,費勁的推開他,不爽的問:「你喝酒去了?」

「嗯。」

「跟誰?」

「瞳姐……」

褚青正按著女朋友的雙手,整個上身壓著她,腳卻撐著地。許是姿勢很擰巴,而且今晚真喝了不少,忽覺得一陣暈眩,不由晃了晃。

「你看看你,不能喝還逞能。」

范小爺固然不滿他借醉晚歸,終究還是心疼的,沒心思再玩什麼情趣遊戲,撤出手拍了拍他後背。

「咳……咳咳!」

褚青翻了個身,仰面躺著,因為剛才的劇烈動作,酒勁更加沖頭,胃也難受,一時間咳嗽得厲害。

「我給你剝個橘子吃啊?」她問道。

「我想吃蘋果,哎算了,你也不會打皮,拿橘子吧。」他擺擺手,老是不經意的表達對笨蛋媳婦兒的吐槽。

「德行!」

范小爺整了整睡衣,起身到廚房拿了兩隻橘子,問:「你還洗澡么?」

「不,不洗了。」

他緩了會兒,覺著好點了,也坐起來道:「我刷刷牙。」

……

掛掉的那條魚,被裝盆扔陽台凍著了,等待處理。倆人誰也沒提吵架的事,就像以往的日常一樣,洗臉洗腳,逗比玩鬧。

兩口子鬧矛盾,如果是小吵,那就無所謂,如果涉及到雙方相處或者某種原則性問題,那便需要重視。

即便你這次混過去了,但問題仍然存在,你若想改,對方自然意識得到;你若不在乎,一如既往的臭毛病,那麼下次吵架的時候,力度便會成倍增加,乃至散夥走人。

褚青和范小爺,還沒到原則性的地步,只是相處的方式太過感性,缺乏理智的交流。既然已經察覺到了,也不必多講,或是做什麼保證,都記著呢。

「哎,瞳姐姐最近怎麼樣,好久沒看著她了。」

檯燈重新亮了,丫頭枕著男朋友的肚子,一瓣,一瓣,又一瓣的把橘子塞進自己嘴裡。

「她結婚了。」褚青好容易搶著半拉,邊嚼邊道。

她偏了偏腦袋,表情特驚悚,問:「真的假的,她為啥不告訴咱們?」

「呃,人家沒擺酒席,領個證就完了,沒想聲張。」

「那也應該通知一聲啊,太不拿我當朋友了,我還想隨點禮錢呢。」她比較鬱悶。

他靠著床頭,笑道:「瞳姐有考量,咱就別操心了。」說著用紙巾擦了擦手,又問:「哎你晚上吃的什麼?」

「小穎姐給我帶的排骨。」

「你還把小穎叫過來了?」褚青訝然道。

「誰讓你不管我!」她頗為理直氣壯。

他無奈道:「我那鍋粥是留給你白天吃的,豬啊你,一頓全沒了。」

丫頭撇撇嘴,沒搭茬,對自己的飯量特心虛,轉移話題道:「雙喜到底怎麼辦啊,要不咱再買一對兒?」

「不用了,我看剩下那條還能活,先養著吧。死的那個,我想埋花園裡。」

「別埋啊!」

范小爺忽往上挪了挪,歪在他脖頸處,呼呼地吹著氣,十分期待,又十分愧疚的問:「哎,你說錦鯉好吃么?」

「哈?」

……

《藍宇》的進度已經到了三分之二,絕對可以按期殺青。

這劇本對小說的還原度很高,某些敏感的段落都沒改動,比如有一場是捍東開車去找藍宇,背景就放在了多年前的那個廣場血夜。

當時褚青坐在車裡,二十名群演扮著的學生,騎著自行車嘩啷啷從身邊疾馳而過。小巷子的老牆上塗滿了紅慘慘的染料,路燈蕭索,夜色寂滅。

許是被氣氛感染到了,他的情緒瞬間爆棚,倉皇,恐懼,急匆匆的只想逃竄乾淨。劉曄跟他差不多,也嚇得不行,倆人擱鏡頭前緊緊相擁,狀態特別到位,真如死裡逃生。

甚至待《藍宇》上映後,很多人分析它之所以被禁,不是因為同性戀題材,而是阿關較為寫實的還原了這段情節。

不過,誰知道呢……

總之,拍這部戲,堪稱褚青最糟糕的一次嘗試,無論虛假還是現實,都混亂的很。戲裡,他一會要愛男人,一會要愛女人;戲外,他一會要哄女人,一會又得躲著男人。直搞得身心俱疲,壓力倍增,失態的跟丫頭吵架、醉酒,估計也有此方面的影響。

幸好,月底的時候,他終於得到了幾天休整的機會。

1月23日,除夕。

劇組照例放了假,初四重新開拍。關金鵬原本不想回香港,趁著空閑功夫把完成的帶子理一理,但張詠寧瞅他著實太累,硬給攆走了。

今年的春節,大概是褚青過得最舒坦的。

范爸范媽早早就備好了一切吃穿用度,連年夜飯都不用他搭手。倆老的在廚房忙叨,倆小的在客廳看電視,順便帶孩子。

他也不像前兩年那般扭捏,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當家裡人。有長輩,有同輩,有晚輩,熱熱鬧鬧的,這才像個過年的樣子。

「我媽說一會給你壓歲錢,記著接啊。」范小爺上完廁所回來,忽然神經兮兮道。

「她告訴你的?」

「不是,我偷聽到的。嘖嘖,兩千塊錢呢!給我都沒那麼大方。」她極其嫉妒。

「我都二十五了,還給什麼壓歲錢,我可不要。」他汗道。

「傻啊你,白給的還不要!」

范小爺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教訓道:「你第一次在咱們家過年,才有這待遇,以後誰還慣著你,拿著!」

褚青簡直無語,真想問問范媽,這熊孩子是你親生的么,胳膊肘妥妥往外拐。

「哎,那等會拜年,我,我……」他似想起件事兒,莫名變得很糾結,支支吾吾道:「我該叫什麼?」

「什麼你該叫什麼?」她沒聽懂。

「就是我,管你爸你媽叫什麼?」

丫頭頓時翻了個白眼,哼道:「幹嘛,你這就想進門了?」

「當然想了!」

褚青沒否認,拽過她親了一口,笑道:「說真的,到時候你可少要點彩禮,我這沒爹沒娘的苦孩子,娶個媳婦兒多不容易。」

「滾!你變態啊,我才二十。」她掙扎開男朋友的摟抱,低聲吼道。

「二十不小了。」

他見女朋友有炸毛的趨勢,立馬改口:「那你打算什麼時候?」

「呃……」丫頭瞧了瞧他,臉色隱隱的不太自然,斟酌道:「起碼,起碼得等咱們混出點成績來吧。」

話音方落,就見男人的眸子細細的黯下,忽覺著心虛,忙抱住他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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