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孝你說，人活這一生，有什麼意義？」
郭嘉一怔，心中閃過無數念頭，人生一世，追求的無非是功，名，利，祿，以曹操現如今的位置，自然是沒有人給他發放俸祿的，而他的財富，也已經不可能用數字去衡量，那麼就只剩下了攻，名，利……
「活在當下，抑或是千古留名？」
郭嘉沒有直接回答曹操，反而若有所思的說道：「先帝和主公應當是希望千古留名，至於說神農王，或許只希望自己能夠活在當下……蜀王他應該是兩者都想要。」
「哈哈，說得好！」
曹操大笑了一聲：「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世上豈有兩全其美的好事？劉玄德此人就是虛偽，若非必要，本王當真不願與其為伍。」
曹操頓了頓，嘆息了一聲：「本王自己……卻不如神農王活的瀟洒，這人生的追求，沒有人能夠給你真正的指引，也沒有人能夠分辨出是非對錯，但本王既然想要千古留名，又豈會在意一時得失？」
話說到一半的時候，郭嘉便明白了曹操的意思：「主公志向遠大，非常人可比，此番雖挫，但卻不傷筋骨，他日必成大事……」
「好了。」
曹操搖了搖頭，不再言語，取出紙筆，隨手揮灑，片刻間，便寫滿了一張，將其對摺交給郭嘉：「此物，命親信之人交給吾兒……」
「諾！」
郭嘉不用看也知道書信中的內容，心中微微一嘆，他方才並沒有說實話……
曹操的追求當然不僅僅是千古留名，否則，他便不會說出寧可我負天下人，也不願意天下人負我的話了……
但便是如此，在這等局面之下，曹操竟然還能夠相信葉斌，這兩個人，若沒有各自勢力的羈絆，或許，真的能夠成為無話不談的知己吧？
「主公……你說曹孟德他會如何選擇？」
口吃似乎已經不再困擾鄧艾，他獨自一人來到王府之中，眉宇間帶著些許愁容。
「呵呵……他會答應的。」
葉斌微微一笑，對鄧艾說道：「此次叫你過來，是想詢問一些事，先坐……」
鄧艾臉色微變，猶豫之色更加明顯，葉斌也不著急，只是有節奏的敲打桌面，眼眸低垂，彷彿沒有看到鄧艾奇怪的舉動。
撲通。
也不知過了多久，鄧艾終於跪倒在地：「末將有罪，請主公責罰。」
「呵呵……」
葉斌淡然一笑：「已經很久了吧？那時候你還只有這麼高……葉斌隨手在桌子上面比划了一下，瘟疫橫行，為了你的母親，你甚至敢當面衝撞本王，現如今……你的身高與本王不相上下，更是拜得戲先生為師，還統領霸王鐵騎，威名赫赫，怎麼膽子反而小了。」
說到這兒，葉斌臉色終於變得鄭重了起來：「站起來說！」
鄧艾心中一顫，童年的一幕幕一直刻印在他的心中，也讓他對葉斌有了絕對的忠誠，可這一次，他卻將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隱瞞了許久。
「是沈星聞吧？」
葉斌深吸了一口氣，對鄧艾說道：「他最近可有什麼異常舉動？」
「是……師兄他……最近很不對。」
葉斌點了點頭，這次叫鄧艾過來，就是為了沈星聞……
「你們同是師兄弟，又一同掌管霸王鐵騎，乃是本王最心腹之人，任何一個有所損失，都是本王難以承受之重，說吧……這麼多年了，你還不知道本王是什麼人么？」
「師兄經常消失不見，甚至……甚至在神農城被攻破的時候，也沒有出現，而且……」
在背後打人小報告並非鄧艾所願，可是，沈星聞位高權重，一旦有任何問題，都會讓神農谷損失慘重，於情於理，他都不應該對葉斌隱瞞，所以，他十分糾結。
「師……師兄好像有了心上人……」
葉斌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心上人？是雪涵？」
「嗯……好像是。」
鄧艾點了點頭：「我……我……了解師兄的為人，他絕不會做出背叛神農城的事情，只是……只是因為愛煞了凌雪涵，這才……沒有出現在戰場之上……」
「是么？」
葉斌能夠體會到鄧艾的糾結，也能夠聽出來鄧艾還有很多地方在隱瞞，他倒是沒有什麼被欺騙的感覺，一來，沈星聞並沒有背叛，這個葉斌可以篤定，畢竟，觀人台並不是開玩笑的，二來，自古忠義兩難全，在自己面前，鄧艾能夠說這麼多，其實已經不容易了。
「是……」
鄧艾猶豫了一下：「最近雪涵姐染上了風寒，似乎非常嚴重……所以……所以一直抱病在家，昨日大戰，師兄……師兄應該是太過勞累，或……或者是……是……是……雪涵姐的病情加重……」
鄧艾的聲音越來越小，顯然，連他自己都覺得這些個理由很不靠譜，葉斌搖了搖頭：「抱病在家……好了，我知道了……」
「那個……」
鄧艾咬了咬牙：「主公……您……您……懷疑師兄？」
「沒有……」
葉斌淡笑了一聲：「放心吧……你師兄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而且，他若真的有事，你師父也會為他求情的……」
「是。」
鄧艾覺得葉斌太好說話了，以己度人，若他是葉斌，便絕不會原諒沒有聽從號召的沈星聞，畢竟……那一日的戰事看上去岌岌可危，若是較真，說他叛國，都毫無爭議。
「對了……」
在鄧艾剛剛起步準備離開的時候，葉斌彷彿突然想起了什麼：「率領你麾下的霸王鐵騎，去包圍你師兄的府邸，沒有本王的吩咐，一隻蒼蠅都不允許飛出去！」
「什麼？」
鄧艾大驚失色：「主……主公您……要對……對……對師兄……下手？」
著急之下，他又恢複了磕巴，半天才說完一句話，聽得葉斌直搖頭。
「要抗命不成？」
「鄧艾不敢！」
葉斌將臉一板：「只是不敢？」
「末……末將……」
「算了，你先去找你師傅，若是你師傅不同意，那麼就當本王什麼都沒對你說過好吧？」
葉斌難得如此寬容，鄧艾這個人，他是要留給自己兒子的主要輔佐人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