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離去，誰也沒有注意，戲姓書生也悄然離開，煙塵散去，眾人臉色有些難看，黃月英拉著黃承彥的手說道：
「父親，那個哥哥生氣了……」
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何時遭遇過這種對待，葉斌那幾乎看不見了的背影，讓他們咬牙切齒：
「莽夫，粗魯！」
「哼……說不過就動手，果然沒什麼教養。」
「這種人怎麼會這麼久的？」
「嘴上說的厲害，還不是灰溜溜的被我們嚇走了？」
對面的酒樓之上，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兩人對視而笑：「師兄，聽說你與神農牧打過交道，此人如何？」
瘦小的那人，看上去不大，稚氣未脫，但風度卻不同尋常。
「呵呵……」高胖的那人長得非常醜陋，一雙小眼睛卻炯炯有神，炙熱的讓人不敢直視：「此人……似乎不會說空話！」
高胖醜陋的那人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這些士子恐怕要被他算計了……天色不早了，熱鬧也看過了，咱們回去吧。」
那小孩兒哦了一聲，突然說道：「聽說，元直的母親就在他的谷中？」
高胖醜陋的那人嗤笑了一聲：「沒大沒小，當心被他聽到……」
「話又說話來……」瘦小的那個小孩兒嘿嘿一笑：「若我所聊不差的話，他這一次來根本不是借糧，恐怕是招募人手吧？」
若是葉斌聽到，必然會驚為天人，這小孩兒不大，非但沒有人云亦云，反而看出了他的心思。
「應該是如此了，只是經此一鬧，他若是沒有反擊的辦法，這事兒，就難嘍。」
高胖醜陋的那人有些幸災樂禍，似乎想起了什麼，臉色驟變：「糟了，師傅讓我們辦的事兒，還沒做好！」
……
卻說葉斌離去之後，那戲姓書生竟然追趕了上來，跪在地上，求著他去幫他哥哥一把，葉斌也有些奇怪，不知道他哥哥到底是何方神聖，也沒猶豫，直接趕到了他家。
「哥……快看看誰來了！」
一路上，葉斌終於知道了這人叫做戲嵐，據說是個孤兒，無名無姓，被他哥哥偶然撿到，養大至今。
他哥哥叫戲志才，葉斌只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但一時間也想不起來他到底是誰。
「大驚小怪！」
卧床不起的戲志才看上去有些乾瘦，臉色枯黃，顯然是營養不加，再加上瘟疫的折磨，已經病入膏肓了。
「都說了，不要毛手毛腳的，等哥哥去了，你這個性子，如何能在這亂世之中存活下去？」
這時候，戲志才終於看到了葉斌，只見他瞳孔一縮，雖然有些意外，但卻沒什麼震驚。
「貴客臨門，志才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見他似乎認出了自己，葉斌也沒什麼奇怪，這人在潁川與郭嘉，荀彧齊名，能夠得到自己的畫像並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兒，只是他初見自己，沒有一絲慌亂，卻讓葉斌有些刮目相看：
「呵呵……葉某也是偶然來之，聽聞令弟與一眾士子為先生爭辯，好奇之下，才插了一句嘴，卻沒想到，引起了不小的事端……葉某倒是不怕，只是，待吾走後，恐連累你兄弟二人啊。」
戲志才嘆息了一聲，靠著床頭，坐了下來：「哎，幾位好友一走，我便成了他們眼中釘，肉中刺，只是吾以往還有些小名，到不懼他們將吾如何，只是苦了我這個弟弟了……」
他猶豫了一下：「貴人初至，本不該多言，但想必，今日之後，某便不再會被病痛折磨，也就要離開潁川了，有些話，雖然唐突，但卻不吐不快。」
葉斌一怔，這人倒是直接，也知道自己是來送葯的，而且還毫不客氣，也不知道戲志才想要說什麼，他雖然有事要辦，但對此人卻非常好奇，竟然坐到了床上：「葉某洗耳恭聽。」
戲志才搖了搖頭：「我不過是一山野匹夫罷了，只是在這潁川呆的久了，有些事，也看明白了幾分……」
只聽他低聲說道：「聽聞神農谷缺糧，但看貴人臉上不慌不忙的樣子，應當是得到了解決，既然不是為了糧草，不出意外，您打算在此地招攬一些名士？」
葉斌點了點頭，對於此人能夠看出來雖然有些驚訝，但並不顯得特別震驚，畢竟，人家是和郭嘉玩的，智商太差，能在一起混嗎？
「這潁川學子眾多，但有真才實學的，其實也就那麼一搓……」
戲志才也不客氣，竟然開口就批判那些士子，一點兒猶豫也沒有：「其餘的，吟詩作賦倒是一把好手，可若為貴人治理天下，那就有些難為人了。」
葉斌一笑，戲志才雖然有公報私仇之嫌，但實際上還真是那麼回事兒，這個年代與現實不太一樣，士農工商，讀書人地位極高，但就是因為如此，他們沒什麼危機感，有真才實學，可以輔助治理，出謀劃策的反而並不是很多。
「不過呢……」
戲志才話鋒一轉：「無論如何，大家都是讀書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強行逼迫，也是不可取的。」
他也不怕葉斌生氣：「貴人可知，您在此地風評極差？」
葉斌嘴角抽搐，他都被人家趕出來了，能不知道么。
「唔……看您的樣子，應該是有所體會了！」
戲志才似乎不知道揭人不揭短的道理，說起這個，似乎找到了知音，一身病痛都好了許多：
「唔……那您可知道……真正讓您風評很差的原因？」
葉斌凝神說道：「應該是世家與商賈……」
兩人雖然沒什麼交情，但人家既然和自己掏心挖肺，葉斌也不會冷臉示人……只見戲志才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絕大多數世家，雖然重利，但還不至於如此，只是……現在卻不一樣了。」
葉斌一怔，他還真沒深思這個問題，只見戲志才嘆息了一聲：
「河北袁紹，許昌曹操，汝南袁術，荊州劉表，徐州劉備，還有神農谷……」
他一口氣吐出了五大勢力：「或聯合，或對抗，大戰即起，錢糧自然要跟上，正值此時，您或許是為了方便招攬人才，提高自己的名聲，才免費提供治療瘟疫的藥物，卻讓他們看到了商機！」
葉斌雙眼睜大，感情……別人拿他的東西賣錢，反過來還要打他，這麼特么豈不是說自己是二百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