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風雲激蕩 第八百四十六章 一泄如注

1939年12月29日這天,絕對是岡村寧次有生以來最難忘的一天。他怎麼也想不到,好好的戰局咋就發展到了這種地步!天照大神啊!

咸寧的第十一軍前進指揮所里,岡村寧次端坐在地圖跟前,雙眉緊鎖,看著參謀長青木重誠少將領著兩個參謀在圖上作業,根據前線各部隊的報告在地圖上標註敵我態勢。

青木重誠完成圖上作業後,轉身說道:「司令官閣下,似乎支那軍隊布置了一個很大的包圍圈呢!」

岡村寧次一言不發,盯著地圖出神。

青木重誠見岡村寧次不言語,忍不住提醒道:「司令官閣下,是不是應該命令稻葉四郎中將指揮後續部隊加快攻擊速度,擊破撈刀河一線支那軍防線,直接對長沙發動攻擊啊?」

這不是青木重誠愚蠢,而是他不知道中國軍隊已經看透了日軍圖謀,要收網合圍了。在他看來,一個第六師團,想攻就攻,想撤就撤,完全可以粉碎第九戰區部隊的一切企圖。

岡村寧次沉默許久,這才抬起頭對青木重誠說道:「青木君,我軍自發動攻擊以來,連續突破支那第九戰區新牆河、汨羅江兩道防線,兵鋒直指長沙城下,已經宣揚了大日本帝國的赫赫軍威,完成了預定作戰任務。我命令,全軍停止攻擊,立即交替掩護,撤回出發陣地固守。命令航空兵全部出動,掩護全軍後撤。」

岡村寧次不愧是日軍一等一的統帥人物,殺伐決斷,乾淨利索,而且還不忘給自己蒙上一塊遮羞布,說是完成了預定作戰任務。

青木重誠有點不死心,提醒道:「司令官閣下,我軍只需要撤回汨羅江一線即可,不必要退回出發陣地。只要我們撤回汨羅江北岸,退可守、進可攻,支那軍隊只能隔江興嘆。」

岡村寧次搖搖頭,低聲說道:「執行命令!記住,告訴奈良君,一定要掩護第六師團向前攻擊部隊撤回汨羅江北岸,然後交替掩護、快速撤退。告訴上村君,仍由洞庭湖撤退。他們乘艦艇,速度快。撤回出發陣地後,要迅速鞏固陣地,接應第六師團和奈良支隊後撤。第十五師團脫離與支那軍接觸,迅速回撤。第五十一軍同樣撤回出發陣地,特別注意不要陷入支那軍隊包圍之中。」

青木重誠滿臉戚色,好像死了親爹一樣,轉身就要去發電報。

岡村寧次再一次叫住他,想了想,說道:「命令各部隊,白天撤退,晚上宿營防守。」

這一點青木重誠是理解的,白天有航空兵掩護,安全係數大,晚上撤退容易被中國軍隊襲擊,損失大。

就這樣,岡村寧次比歷史上提前兩天下達了全線撤退命令。

岡村寧次的決策夠果斷了,但是就這都已經有點晚了。要知道,歷史上岡村寧次10月1日下令撤退的時候,薛岳還蒙在鼓裡呢,過了幾天才反應過來,下令追擊,當時日軍主力已基本撤退完了。這個時候情況已經不同了,劉一民言之鑿鑿地告訴薛岳,岡村寧次見事不可為,會主動下令撤退,要他提前做好追擊準備。薛岳是什麼人?那可是歷史上抗戰功勛最重的將領之一,劉一民這一提點,他自然會做相應部署的。

發現日軍飛機發瘋一樣飛臨撈刀河一線狂轟濫炸,薛岳起初還以為日軍要集中力量猛攻了。後來就發現事情不對了,突破撈刀河的鬼子在掉頭後撤,馬上就明白劉一民的判斷應驗了,小鬼子這是要跑。

為了驗證一下自己的判斷,薛岳命令參謀長吳逸志立即聯繫各部隊,看是不是鬼子全線撤退。結果,各部隊報告情況不一,撈刀河一線的部隊報告小鬼子在撤回撈刀河北岸。負責監視側擊十五師團的二十軍、七十九軍卻報告日軍仍在發動攻擊,日軍主力攻佔朱溪廠,主力進入長壽街、龍門廠、獻鍾一帶,有與平江日軍匯合企圖。贛北的羅卓英部報告已按薛代司令官命令,增調第七十二軍和第七十四軍的第五十七師,連同第一八三、第一八四師,將日第一0六師團包圍於甘坊,雙方在甘坊一帶展開拉鋸戰,戰鬥異常激烈。目前沒有日軍撤退跡像。

薛岳還是堅信自己的判斷,認為日軍要撤了。但是,此時正是下午的時候,天上日機亂竄,就是知道日軍要跑也沒辦法命令部隊追擊,日機等著中國軍隊露頭呢。

好布容易等到了天黑,薛岳一聲令下,全線反擊。

這下,埋伏在撈刀河兩側的十五集團軍六個師全部出動,信號彈在天上不停地划過,軍號聲在蒼茫夜色中回蕩,朝著小鬼子殺去。

這只是第一波,按照薛岳的命令,在湘潭布防的第四軍、控制浙贛線的七十軍、從衡陽調來的第五軍,作為攻擊的第二梯隊,正朝戰場急趕。這一次,老虎仔薛岳發威了,他要一口把南侵的小鬼子吞掉。

一九五師註定是第一次長沙會戰中最耀眼的明星了。

打完福臨鋪伏擊戰後,覃異之和韓梅村整頓好部隊,趕往金井,夾擊進攻金井的日軍。

這個時候由於福臨鋪伏擊戰消滅了日軍一個大隊,鬼子飛機在天上亂竄,加上交通已被破壞,日軍行動速度受到限制,我軍速度同樣受到限制。福臨鋪到金井一西一東,基本上是一條平行線,30來里地,一九五師的弟兄們抬著重機槍、迫擊炮,深一腳、淺一腳的,還要躲避日機空襲,走的很慢。結果慢有慢的好處,半下午的時候,一九五師在脫甲一帶遇上了在金井遭到我軍痛擊的日軍。

接到搜索連與敵遭遇的報告,覃異之、韓梅村領著兩個旅長親自抵近觀察。這一抵近觀察,覃異之就笑了。日軍大概只有700多人,正沿著大路向西北方向的向家鎮撤退呢,打頭的是兩輛坦克,屁股冒著黑煙,正吃力地在大路上爬動。遇到大坑還得繞路,速度慢的像蝸牛。看樣子,小鬼子是要上公路向日軍主力靠攏。

韓梅村說:「這人要是運氣好了,兔子都能跑到樹跟前碰死,等著去撿。師長,怎麼樣,打吧!」

覃異之和韓梅村都是黃埔畢業的,說話不粗魯。但是到了這個時候,想不粗魯都不行!只見覃異之黑黝黝的臉上泛著青光,兩眼賊亮賊亮,張嘴就是一句廣西話:「丟那媽!干!」

說打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天上的日機不是好惹的。只要一九五師一個不注意,就可能成為日機的靶子。弟兄們不怕死,但是不能這樣愚蠢地去送死。

覃異之、韓梅村與兩個旅長商量後,決定派搜索兵從後面吊著鬼子,反正鬼子行軍速度也不快,天快黑全師發動,追上去徹底解決這批小鬼子。

不到天黑,薛岳代司令官晚上全線反擊、圍殲鬼子的命令就下達了。覃異之興奮地對韓梅村說:「又一次台兒庄大捷就要誕生了!我們的反擊就從消滅鬼子這股殘兵敗將開始,這次,要好好地報仇雪恨了!」

好不容易等到天快黑了,覃異之再也按耐不住了,當即下令全師發起追擊,撲上去,咬住小鬼子,幹掉他們。

這股鬼子也算倒霉,攻擊金井,竟然遭到了中國軍隊的阻擊,傷亡慘重。還想著向聯隊長求援,一舉攻佔金井,誰知道卻接到了聯隊長迅速撤退向主力靠攏的命令。無奈之下只好撤兵。但是支那人良心大大地壞,把公路、大路全部破壞了,連土地都被深翻了一遍,一踩一個窩,費勁著呢!行軍速度哪裡能快么!

天黑後,鬼子大隊長著急了。照這樣的速度,到向家鎮還需要兩、三個小時,萬一遇到中國軍隊阻擊,就麻煩了。鬼子大隊長當即命令打手電筒,向向家鎮快速前進。

就在這個時候,一九五師的弟兄們從後面悄無聲息地追上來了。他們都是中國軍人,沒有那麼多的皮鞋穿,穿的都是布鞋。有的弟兄一看土直往布鞋裡鑽,索性脫掉鞋子,赤著腳開始跑了。還別說,這招真管用。鬆軟的土地就適合赤腳,比穿鞋子輕快多了。

鬼子在跑,一九五師在追,目標很明確,那就是鬼子手電筒的亮光。這有點像獵人追兔子。

等日軍發現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赤腳跑路的一九五師的弟兄們從四面八方圍了上來。

黑夜裡,只有槍聲和手榴彈聲,入眼看去四周影影瞳瞳好像都是中國軍隊,鬼子大隊長嚇得魂飛魄散,留下一個中隊阻擊,自己帶著大隊跟在坦克後面拚命逃跑。

留下一個中隊也行,吃到肚裡才是肉。覃異之和韓梅村不貪,他們兩個已經從今天福臨鋪伏擊戰中嘗到了甜頭,知道撈一筷子是一筷子。

一九五師集中全師的火力朝著小鬼子的阻擊中隊招呼開了。小鬼子只是一個中隊,還不知道缺員不缺,就算他們戰術動作再老練,槍法再准,一個中隊怎麼能是一個師的對手?何況一九五師得到了一個大隊的鬼子裝備,火力大大加強了呢?

消滅這個鬼子中隊沒有費太大的事,一九五師的機槍集中使用,貼著地皮打,打掃戰場時候才發現,就沒有一個鬼子是只中了一發子彈的,最少的也中彈三發以上。

消滅完鬼子阻擊中隊,一九五師的弟兄們又赤著腳朝著撤退的鬼子追了上去。

這天晚上,從撈刀河到汨羅江邊,到處都在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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