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縱橫江淮 第七百六十八章 鐵拳(續)

沈定坤也是老土匪,心裡雖然大罵劉夫庭不仁義、拿他當槍使,但是到了這個時候,也知道拖得一刻是一刻。這不,沈定坤喊人拿了一個洋鐵皮油桶改裝的喇叭,站在跑樓上對著外面就吆喝開了:「外面的八路軍聽著,不要聽信別人胡說,我們不是漢奸,是靈璧縣抗日武裝。我們劉夫庭司令和八路軍劉一民師長是同宗,一筆難寫兩個劉字,五百年前是一家。有話好商量。八路軍要是缺錢缺糧了說一聲,不管多少,弟兄們都無二話,一定雙手奉上。」

沈定坤這狗漢奸,把八路軍當成了打家劫舍的土匪了,竟然拿出老百姓對付土匪的那一套來忽悠八路軍了。

沈定坤剛剛說完,還沒有來得及從炮樓的射擊孔里把頭縮回來,一顆子彈無聲無息地飛來,從洋鐵皮喇叭筒里鑽過去,直直地飛進了沈定坤的口中。

沈定坤連聲哎喲都沒有喊出來,就摔倒了地上。

炮樓里的偽軍們還以為沈定坤是不小心自己摔倒了,趕緊跑上來拉他。到跟前一看,哪裡是摔倒么,這平時狐假虎威、威風八面、壞事做絕的副司令竟然是死球了,而且八路軍使用的是炸子,子彈在沈定坤的嘴裡炸開了,整個頭部從裡到外都是血漓呼啦的。

跟在沈定坤身後的一個小連長,是沈定坤的把兄弟,兩個人從小就一塊光屁股和泥玩,感情很深。這一見八路軍竟然無聲無息地幹掉了,那傢伙眼都紅了,喊了聲「我操你媽」,操起一挺輕機槍對著外面就打開了。他這一打不是啥,尤集據點裡的漢奸們以為開打了,操起機槍步槍也開始了射擊。

那個喊話的敦敦實實、英氣勃勃的八路軍,就是八路軍教導師教一旅教一團團長、百戰英雄王大湖。本來,王大湖根本就不想和這幫土匪變成的偽軍啰嗦,想趁夜色摸進尤集,悄悄地凍刀子,一個一個宰個乾淨。但是旅長高原不讓這麼做,非要在大白天發起攻擊,讓那些意志不堅定、想當漢奸的人看看,什麼是八路軍主力、當漢奸是什麼下場,王大湖這才按照旅部的作戰計畫強攻尤集了。

一見尤集據點的漢奸還擊,王大湖臉上登時就充滿了笑意,說了聲「不知死活的狗漢奸」,就要下令發起攻擊。

一旁的政委王新運拉住了他,提醒他十分鐘時間不到,八路軍得講信用。

王大湖恨恨地說:「和這幫漢奸講什麼信用?」說歸說,舉起的手還是放下了。

實際上,劉夫庭部有一挺高射機槍,要是他們知道使用高射機槍打坦克的話,對八路軍還是有一定威脅的。不過,土匪畢竟是土匪,他們哪裡會知道高射機槍可以平置打坦克呢?就是知道了,也不一定有穿甲子彈。

偽軍們打的熱火朝天,八路軍這裡卻是紋絲不動。除了那十幾輛坦克和很遠處的大炮筒子,偽軍們也看不到八路軍大部隊有發起進攻的樣子。慢慢地,槍聲也就停止了。

槍聲一停,偽軍的大隊長、中隊長們才發現,苦也!就這一會功夫,那些開槍射擊的機槍手們就死的差不多了。真他娘的奇怪了,八路軍這是使了什麼妖法,不見響槍就能打死人,是不是大白天遇鬼了啊?

不用說,率先開槍的沈定坤的那個把兄弟,早早就死透了,屍體躺在炮樓的樓板上,和沈定坤並排放著,成全了他們不求同日生、只求同日死的誓言。

偽軍們的槍聲響起來的時候,劉夫庭正在往縣城偽縣長、不對,是偽縣知事張子伯打電話。他不懂日語,沒法直接給日軍打電話,只能打給張子伯。還好,八路軍並沒有割斷電話線,電話還能打通。劉夫庭在電話里喂喂喂喊了好長一會兒,電話才算接通了。讓劉夫庭欣慰的是,張子伯一聽八路軍竟然敢攻擊尤集據點,就信誓旦旦地保證馬上報告皇軍,讓皇軍派部隊增援。

可能是考慮到和張子伯並沒有太深的交情,不一定靠得住,劉夫庭又給尹集的雷傑三打電話,請他看在幾十年交情的份上,增援尤集。

要是劉夫庭知道八路軍教一團通信排的戰士正拿著電話機搭在電話線上監聽他的電話,估計他就徹底老實了。

等劉夫庭出來,偽軍們已經停止了射擊,正在往圩子里抬屍體。

劉夫庭一看就惱了,拔出手槍就喊道:「都他媽的住手,死幾個人算個球,統統進工事,給老子打!」

打頭的一個偽軍說道:「司令,你來看看,沈副司令死球了,抬還是不抬?」

劉夫庭一聽沈定坤死了,吃了一驚,趕緊跑到跟前一看,不是沈定坤是誰?劉夫庭就問:「沈副司令在炮樓里怎麼能死?八路軍是不是開炮了?」

那偽軍說:「不知道。八路軍沒有開炮,也沒有聽到槍聲,沈副司令就死球了!」

劉夫庭一個耳刮子打過去:「他娘的,會說話不會?沈副司令那叫陣亡,什麼是死球了?趕緊抬走!」

偽軍們剛把沈定坤的屍體抬走,據點外的八路軍就又喊話了:「偽軍弟兄們聽著,十分鐘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想好了的弟兄們趕緊動手,抓住軍官領賞。等八路軍大炮一響,整個尤集據點就會化為灰燼,想投降都來不及了。我開始計數了啊!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開炮!」

劉夫庭還在琢磨八路軍是恐嚇還是真打,就聽到了震天動地的怒吼聲,緊接著,炮彈就紛紛落了下來,此起彼伏的爆炸聲把劉夫庭的耳朵都震的發麻。這老土匪、老漢奸,到了這個時候才知道八路軍是真打,不是嚇唬他,慌忙鑽進一個炮樓去指揮抵抗。

說尤集據點工事堅固,那是因為歷史上新四軍攻打尤集時沒有重炮,全憑手榴彈炸藥包攻堅。在教一旅炮兵戰士的眼裡,尤集據點磚木結構的炮樓和碉堡簡直是不值一提。這不,只是一個飛雷炮齊射,不光圩溝外面的木城、鐵絲網被炸的支離破碎,就連圩子牆都被炸塌了多處缺口。

緊接著,炮兵陣地的野炮、步兵炮也發出了怒吼,只是兩發齊射,尤集據點裡就已經是煙火滾滾了。

據點的偽軍們亂套了,首先倒霉的是外面木城上的偽軍。他們本來是架著機槍、步槍準備阻擊可能衝鋒的八路軍的,在他們的常識裡面,這麼開闊的射界,只要八路軍敢上,就算他們的槍法再不好,居高臨下,守株待兔,也能瞎貓逮住幾隻死老鼠,總有不開眼的八路軍往他們的槍口上撞。不料,衝鋒的八路軍步兵都在他們的射程以外,八路軍的炮火先到了,一陣炮擊下來,不但木城被炮彈和飛雷炮發射的炸藥包炸塌,還燃起了大火,這些偽軍就只能在烈火中掙扎了。當然,想跑出來也是不可能,八路軍能悄無聲息地射殺跑樓上的機槍手,這些背著火逃跑的偽軍自然就算靶子了。

接著倒霉的是依託圩牆防禦的偽軍了。在他們過去作戰的經驗中,這麼高的圩牆就是天然的防禦工事,步槍、機槍打不穿,人又爬不上去,要是八路軍想用炸藥包、手榴彈炸或者架梯子的話,到不了圩牆跟,就會被他們打成篩子的。

讓偽軍們想不到的是,八路軍確實是用上了炸藥包,只不過這炸藥包不是人抱著衝上來爆破的,而是像炮彈一樣發射過來的。乖乖,俺的娘唉,啥時間炸藥包也能當炮彈使啊?

就在偽軍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圩牆被炸塌了一些缺口,死了的不說了,那都是七竅流血。活著的被炸了個灰頭土臉,勇敢一點的把頭上的土一抹,繼續邊罵邊射擊。沒有那麼勇敢的,喊一聲「風緊,扯呼」,就拖著槍往圩牆裡面的大、小圩子里跑。

八路軍的坦克開始抵近轟擊了,炮塔轉動著,炮口對準圩子牆的缺口,隨著一發發炮彈的射出,圩子牆一處接一處轟然倒塌。尤集,向八路軍敞開了胸懷。

射界開闊以後,八路軍坦克開始對尤集據點裡的炮樓和碉堡實施點名,一發,最多兩發,磚木結構的炮樓就轟然倒塌。碉堡更簡單,只要被八路軍坦克發現,一發炮彈就結束了碉堡里的抵抗。

劉夫庭部的偽軍們什麼時候見過這種陣勢,他們本來就是土匪,作戰對象都是手無寸鐵的老百姓,是一群吃軟怕硬的貨。剛開始的時候,在軍官們的吆喝下,偽軍們還能鼓起餘勇,乒乒乓乓打一陣。八路軍炮火這一打,偽軍們就吃不住勁了,膽小的開始哭爹叫娘。膽大的還能罵罵咧咧地開槍射擊。等八路軍在圩溝上鋪上木板,大部隊衝進尤集的時候,是人都知道大勢已去。僥倖活著的偽軍們就開始跪地求饒了,膽子大一點的,三個兩個一使眼色,轉身就把什麼班長、排長給按到了。有個大隊長看事情不對頭,抓起一挺機槍就摟了火,把自己的士兵打倒一片。這一下犯了眾怒,很快就被打成了馬蜂窩。

要是有漏網的碉堡里還在射擊,教一團的戰士們直接就給他來個火箭彈,直接把碉堡打成火球。

說實話,這皖東北、蘇北的土匪,和東北鬍子、山東響馬、河南豫西刀客比起來,差的太遠了。由於地處大平原,不可能長久佔山為王,只能幹一些綁票、打家劫舍的勾當,沒有機會官軍真刀實槍的較量,這些土匪身上既少了許多血性,也少了許多那些土匪恩義糾纏的義氣。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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