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縱橫江淮 第七百四十八章 遍地八路

這個時候整個華北都進入了夏收季節,日軍也好,八路軍也罷,都知道此時是決定全年吃糧的關鍵時期,有糧才能有持續作戰能力。日軍還好說一點,他們除了日本本土和東北可以提供糧食外,還可以從華北、華中、華南佔領區里得到部分補充,甚至可以向其它國家買糧。中國軍隊只能依靠國內出產糧食支撐戰爭,特別是八路軍,出了根據地產糧供給軍需外別無他法。因此,敵我雙方不約而同地都把眼睛盯向了糧食,日軍是要通過搶糧來削弱華北的八路軍的持續作戰能力,八路軍是要通過保糧來確保持久抗戰。一搶一保,就成了這個夏收季節敵後游擊戰的鮮明特色。

八路軍總部下達了積極開展保護夏收的作戰命令,要求各部隊積極向日軍發起進攻,保護根據地夏收。北方局、山東局也向各根據地發出了全力組織夏糧搶收、確保顆粒歸倉的指示。要求各縣大隊、區小隊、民兵配合主力掩護鄉親們搶收,各級政府、學校統一組織,參加夏糧搶收。日軍大本營也把中國軍隊對糧食的依賴性看得很透,嚴令華北方面軍、華中派遣軍和華南的二十一軍組織部隊進行大掃蕩,搶糧、毀糧,彌補日軍軍糧,減輕後勤壓力,同時也削弱中國軍隊的持續作戰能力。按照日軍大本營命令上的話說,那就是要最大限度地保護好佔領區的糧食不落入中國軍隊之手,最大限度地破壞中國軍隊佔領區的糧食資源,以糧食來削弱中國軍隊戰鬥力,壓迫蔣介石政府投降,壓迫華北八路軍縮減擴充規模。

就在劉一民下令橫掃蘇皖邊區的時候,華北方面軍司令部里也是一片繁忙,日軍正在為以搶糧、毀糧為目的的大規模掃蕩做最後的準備。

這段時間杉山元過的很愜意。林芙美子就像一朵遲開的櫻花,雖然錯過了開花的季節,但也綻放著妖艷的美麗。杉山元忙碌之餘,偷偷地和這享譽日本的美女作家盤桓逍遙,儼然一對快活賽神仙的露水夫妻。杉山元在日記中寫道:「年輕時一心想的是為天皇陛下建功立業,與夫人成親後也曾過過一段和美的日子。原本以為此生只能和夫人恩愛了,沒有想到在古老的北平遇到美子。和夫人相比,美子雖然沒有夫人那種雍容華貴的大家閨秀氣質,但她聰穎毓秀,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書卷氣。細細品賞,簡直就像一幅支那明朝時的文人畫,意境悠遠。而且,美子比夫人纖細,因為沒有生育過,私處也比夫人緊窄,每每歡會,讓我總是有一種新婚的感覺。那滋味,不可對人言表。」

煥發了第二春的杉山元,為了討林芙美子的歡心,帶著美子去拜訪留滯北平的大畫家齊白石,想請齊白石為林芙美子畫像。他覺得,戀愛中的林芙美子異常美麗,配上齊白石的絕世畫筆,一定會誕生幾幅流芳千古的名畫。

這個時候的齊白石在國內的名氣並沒有像後世那樣大,一幅畫也賣不了多少錢。但是在日本比較有名氣,原因是齊白石的恩師陳師曾曾經把齊白石的畫作介紹到日本,在日本以高價成交。杉山元長期從軍,對藝術並不在行,只知道收藏中國古代的古玩字畫能賺錢,對當代畫家了解很少。還是林芙美子提醒了他,說是齊白石的畫很好,想讓齊白石給她畫幾幅畫。

杉山元帶著林芙美子來到齊白石的寓所前,只見大門緊閉,門上貼著一張告示。讓翻譯一翻譯,杉山元就哭笑不得,因為那告示上寫的是:「中外官長要買白石之畫者,用代表人可矣,不必親駕到門。從來官不入民家,官入民家,主人不利。謹此告知,恕不接見。」

杉山元畢竟是當過日本陸相的大將,風度還是要講的,他沒有下令砸門,而是點了一下頭,讓人敲門通報。

這種事情乾的最拿手的自然是大漢奸王克敏了。只見王克敏咳嗽一聲,走到齊白石的院門前,裝得很文雅的敲起了門。

門是開了,但開門的人告訴王克敏,齊白石先生不見客,先生們請回。

王克敏自己覺得已經是華北的頭號人物了,跺一腳北平城都得晃三晃,現在又是陪著他的主子前來,怎麼能容許一個破落畫家閉門不見呢?因此,他揮揮手裡的文明棍,讓跟來的漢奸特務把開門的人拖開,自己一馬當先,領著杉山元一行直接去了齊白石的畫室。

見了齊白石,杉山元和林芙美子都有點驚訝,面前的這個人還真的像傳說中的那樣,一襲黑色長衫,清癯的臉上架著一副石頭鏡,鬍子花白,脖子上掛著一串笨重的鑰匙,咋看咋像一個農村老頭!

林芙美子制止了王克敏的張狂,輕言細語地說了她對齊白石的仰慕,並把請齊白石為自己畫像的事情也說了出來,然後又從手裡提的女式包里掏出50日元呈上。

齊白石人老眼不花,哪能看不到院子里荷槍實彈的日軍士兵呢?不過,他也知道想硬頂著不畫也不行,這些日本人殺人不眨眼,什麼事情都能幹的出來。

齊白石告訴林芙美子,他已經多年不畫仕女畫了,現在人老手顫,不能長時間握筆,無法滿足客人的需要。但是相見就是緣分,他擅長畫花鳥蟲魚,就給客人畫一幅螃蟹吧!

王克敏馬上呵斥道:「齊木匠,讓你畫畫是看得起你。擺什麼架子?你以為你是誰,信不信我把你的畫室砸了?」

齊白石一聽,氣得鬍子直抖,乾脆就不畫了,兩眼斜睨著王克敏,看他如何砸畫室。

杉山元再次制止了王克敏,要他閉嘴,讓林芙美子和齊白石說話。

林芙美子實際上見了齊白石以後心裡就直打鼓,生怕這老頭畫不出自己的神韻,這一聽齊白石不願給自己畫像而願畫他拿手的螃蟹,心裡已經願意了,就讓齊白石快畫。

齊白石不願多事,就鋪展畫紙,開始作畫,在杉山元和林芙美子的注視下,畫了一隻活靈活現的螃蟹,又在上面題到「嘗將冷眼觀螃蟹,看你橫行到幾時」。寫畢,蓋上印章,交給林芙美子。

王克敏開始的時候見齊白石願意作畫,心裡還是很得意的。因為他也曾讓人給齊白石捎話,請齊白石給他畫畫,遭到了拒絕。還想著怎麼樣教訓一下齊白石不要不識抬舉呢,想不到杉山元會帶著林芙美子來讓齊白石畫像。說實話,他怕齊白石倔勁上來拒絕畫像,那樣子齊白石倒霉是小事,萬一連帶著他也受氣就麻煩了。這一見齊白石畫出了如此生動的螃蟹,王克敏心裡的石頭總算落地了。等到齊白石寫上「嘗將冷眼觀螃蟹,看你橫行到幾時」,王克敏就傻了,想不到這木匠出身的死老頭這麼倔,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敢以畫暗諷皇軍,純粹是作死!

王克敏正要發作,就見林芙美子喜氣盈盈地收好畫,還不住地彎腰致謝,王克敏就想到這杉山元和林芙美子的漢語水平不怎麼樣,看不出這兩句詩的含義。他也不敢多事了,趕緊隨同杉山元離開了齊白石家。

走出齊白石的院子,王克敏悄悄叫過一個漢奸,要他帶人去把齊白石的畫室砸了,把齊白石的存款全部凍結,餓死這死老頭!

杉山元哪裡會知道齊白石是在諷刺他們,此刻,他心裡正美呢!

除了享受林芙美子的情愛,讓杉山元覺得心情極好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一直搗亂的八路軍教導師沒有再發動大的戰役,華北方面軍直屬各師團和第二十一軍所屬各部隊補充整訓也基本到位。他覺得上任以來,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對華北戰局有信心。只要大本營能給他增加三到四個常設師團,他就有把握像攻佔冀魯邊那樣,把華北八路軍的根據地一塊一塊的消滅掉。

杉山元親自到幾個主要師團視察了一遍,感覺部隊戰鬥力普遍上升。特別是重建的第十四師團、第十師團、第三十五師團,由於徵召的都是幾個主力常設師團的預備役,士兵們單兵戰術水平很高,投彈、拼刺、射擊水平都和常設師團沒有差距,所差的只是戰鬥意志問題。

杉山元在第十師團視察檢查時,查閱了個別士兵的日記。其中一個士兵的日記中寫道:「我很想為天皇陛下獻身,也很想用我的刺刀刺殺100個支那人,但是一想到我也有可能死在支那人的槍下,我就心裡打鼓:要是我戰死了,我的禾子會不會成為別人的妻子呢?我的太郎會不會因沒有父親供養而失學呢?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得多長個心眼,衝鋒的時候盡量往後縮一點,以免土八路的子彈找上我」。還有一個士兵在日記中寫道:「我已經是三十多歲的人了,陸軍還是把我徵召到了華北,而且很有可能會死在華北。今天上午我隨隊掃蕩一個村莊,老百姓都躲起來了。砸一座院門的時候,從門楣上掉下一個地雷,幸虧我見機的快,跳到了一邊。隨行的有八郎就沒有那麼幸運,被地雷炸瞎了眼睛。這輩子他算是再也看不見美麗的櫻花了。下午我站崗的時候,腦子裡都是有八郎撲在地上捂著眼睛嚎叫的形象,不自覺地就躲進了工事。中隊長閣下查哨的時候把我揪了出來,打耳光,還要以畏戰的名義處分我。幸虧我兜里還有三十元日元,中隊長閣下笑納後,原諒了我。我真想告訴中隊長閣下,不是我膽小,是我怕再也回不到日本,見不到我的家人。」

在視察中,杉山元發現,那些警備師團的士氣比較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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