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縱橫江淮 第六百八十八章 皖東北特委

劉一民沒有像趙勇剛說的那樣,帶著兒子去符離集吃燒雞。

趙勇剛報告襲占符離集的電報到達時,劉一民正站在宿縣與靈璧交界處的湖南陳家的臨時指揮部里,拿著鉛筆在牆上的地圖上勾勒著。

張林風進來報告特戰二中隊襲占符離集,消滅日軍一個警備中隊、偽宿縣保安總隊一個大隊,總計擊斃日偽軍360人。

聽了報告,劉一民把鉛筆扔到桌上,笑著說:「又一幕大戲開始了。林風,你說我們這次戰役行動像不像耍猴啊?」

張林風笑笑:「師長,確實是像耍猴。只是不知道小鬼子這隻猴子乖不乖,會不會按照我們的指揮行動。」

劉一民拉過一把椅子坐下,摸出煙來點上抽了一口,這才慢悠悠地說道:「猴子的秉性在那裡放著,只要鑼聲一響,就必然跟著鑼聲表演。我看啊,小鬼子這次非得被我們耍的團團轉不可!」

張林風不說話,走到地圖跟前看了一會兒,轉身說道:「師長,如果這次我們的作戰意圖能夠實現,小鬼子的這幾個精銳師團就會被我們牢牢地固定在鐵路線、公路線上。那樣子的話,日軍就很難再組織起大的進攻戰役了。」

劉一民淡然一笑:「我們是這樣設想的,希望能夠實現。但是,小鬼子很猖狂,他們怎麼會甘心戰局陷入如此被動局面呢?我看,八成他們還會繼續擴軍,用新編師團、獨立混成師團來擔任地方守備,騰出主力師團用於攻勢作戰。這也好,讓小鬼子把國力耗盡,到時候就好打了。」

兩個人正在說著呢,張愛萍、江上青、楊純進來了,他們是奉召來見劉一民的。

這幾個人中,江上青是第一次見劉一民,張愛萍在西安見過劉一民,楊純是教導師政治部的女幹部。

劉一民招呼幾個人坐下,讓張林風去給幾個人倒茶,然後就笑著說:「張愛萍同志和楊純同志都是四川人,江上青同志是江蘇人,我是河南豫西人,都是為了鬧革命、打鬼子才湊到一起來的。張愛萍同志是文武雙全的戰將,江上青同志文質彬彬,是秀才出身的老黨員。楊純同志也是大學生,別看長的清秀,卻是一個老紅軍了。你們幾個以後就要在這皖東北共事了,我想像不出,你們會演出一幕何等壯麗的話劇呢?」

楊純、張愛萍、江上青都知道劉一民找他們來有事,但是不知道是什麼事。這一聽說幾個人要在皖東北共事,就意識到是要在皖東北建立政權了。

這楊純原名叫萬國瑞,還不到22歲,個子不高,圓臉,白白凈凈的。

這個年齡的女孩要擱在後世和平年代,那正是憧憬愛情的時候。但是這個年代不行,小鬼子來了,所有有愛國心的年輕人都投入到了抗日救亡之中。歷史上的楊純是在1936年參加革命的,現在不是,她是在成都參加紅七軍團的,跟著部隊一直打到了山東。

聽劉一民語氣輕鬆,楊純就忍不住問道:「師長,是不是要在皖東北建立根據地?」

劉一民學著四川話說道:「你個幺妹,腦瓜子硬是要得!」

這一下,把江上青和張愛萍都逗得哈哈大笑。

楊純臉紅了一下,很快就說道:「師長取笑人!我去告訴唐大姐,讓她管管你。」

說完,楊純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緊閉嘴,小臉也轉向了一邊,不敢再看大家。

劉一民似乎不在意,轉向了江上青:「上青同志,杜牧的詩里把揚州描寫的很美,什麼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什麼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什麼春風十里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等等,你告訴我,揚州是不是真的那麼美?是不是真的有煙花三月下揚州這樣美好的意境?」

江上青這年剛進入28歲,帶著一副眼鏡,看上去非常儒雅。要不是穿著一身國軍軍裝,那絕對是一個風度翩翩、吟詩作畫的才子。事實上江上青就出身於書香之家,他的父親就是一個精通詩文音美、懸壺濟世的中醫,他本人也是上海藝術大學文學系畢業的。

劉一民太有名了,紅軍傳奇英雄、抗日名將,加上紅軍時期國民黨特務的造謠污衊和現在日偽軍的造謠污衊,江上青想不知道哦啊劉一民都不可能,何況劉一民還是山東局的書記呢?

現在見劉一民說話間臉上神采飛揚,活脫脫一個大學校園裡痴迷於唐詩宋詞的學子,江上青就覺得奇怪,這樣一個本應是書生意氣的人,怎麼就成了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將軍呢?

江上青略微思索了一會兒,字斟句酌地說道:「杜牧那個時代,由於北方戰亂,經濟凋敝,士人大量南下,加上揚州據運河要衝,有得天獨厚的地利優勢,是全國首屈一指的商業大都會。亭台樓榭,車水馬龍,自然是十分繁華了。杜牧出身官宦世家,家學淵源,豪門公子,才華橫溢,來到揚州,放鬆心懷,追花逐柳,入眼春色撩人,吟唱春韻悠長,給揚州留下了後人傳唱不已的名篇佳句。要是以普通老百姓的眼光看揚州,杜牧的看法就不同了,恐怕都是淘生活的艱辛。師長是抗日名將,想不到說起揚州就能把杜牧的詩文信手拈來,看來師長對揚州是很有好感的了。可惜,現在的揚州在日軍的鐵蹄下日漸凋敝,早已沒有杜牧筆下的詩情畫意了。」

張愛萍只比江上青大一歲。不過,他和劉一民比較熟悉,沒有江上青初次見面那種拘謹。聽了江上青的話,張愛萍開口就說道:「老江,不要咬文嚼字,師長的意思你都聽不明白。那是想問你揚州是不是有教吹簫的玉人,至於什麼煙花三月、二十四橋明月夜,那都是玉人的陪襯。有了玉人,寒冬臘月下揚州也行,七月流火下揚州也可。沒有玉人,明月夜也好,煙花三月也好,都沒有意思!唉,要是彭雪楓同志來了就好了,他也是能文能武,可以做師長的知音。」

這張愛萍,雖然是學生出身,但是在紅軍中是從小隊長一路幹上來的,是紅三軍團的驍將。劉一民想不到他會敢和自己開玩笑,但想了想也就釋然了。自己性格豁達,戰友們都清楚。加上紅18團原來屬於三軍團序列,三軍團出身的幹部戰士見了自己自然是天生就有一種親近感。

江上青也想不到張愛萍敢和劉一民開玩笑,有點緊張地看著二人。

劉一民笑呵呵地說:「好你個張愛萍,說什麼彭雪楓是我的知音,難道我們兩個都是整天琢磨玉人的人么?我看是你自己打光棍時間長了,想玉人了,就拿我來編排。我給你念首打油詩,你聽清楚了:小夥子今年二十七,衣服髒了沒人洗。要想有人洗衣服,還得再過二十七。」

張愛萍一聽就笑了:「師長,你搞錯了,我是1910年出生,上個月剛過28歲生日,現在已經是29歲了。這打油詩送給老江還差不多,只不過老江早就結婚了,已經有了兩個女孩了。看來,師長也有犯錯的時候。」

這一說,劉一民不好意思了,嘿嘿直笑。

張愛萍打蛇隨棍上:「師長,犯錯就得補償,你連我是那年生人都不清楚,這豈不是太傷同志們心了?一定得補償!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一樣東西,你有,而且你也不用,放在你那裡浪費。」

劉一民一聽,恍然大悟,張愛萍是想要照相機,淞滬抗戰時張愛萍擔任過江浙省委軍委書記,記得他有馬上攝影家的稱謂,八成是在上海學了照相又沒錢買照相機,來自己這裡打秋風來了。

劉一民馬上就喊李小帥把照相機拿出來。

李小帥把照相機拿來後,張愛萍喜得一把就奪了過去,翻來覆去看,當場就擺弄開了。一邊擺弄一邊嘴裡念念有詞:「不錯,好機子,德國造,萊卡牌。好!」

劉一民不理他,開始詳細詢問江上青國民黨皖東北專員盛子瑾的詳細情況。他這一問,張愛萍也不再擺弄照相機了,聚精會神地聽江上青介紹。

據江上青說,盛子瑾是和縣人,黃埔軍校第六期畢業,原來加入過共產黨,後被捕叛變,在上海辦工廠。武漢會戰前,與戴笠手下的楊文蔚結婚,有軍統背景。他之所以能夠擔任安徽省第六區行政督察專員兼泗縣縣長及第五戰區第五游擊司令,是因為他曾經率部隊偷襲六安縣城,收復了六安。

盛子瑾這個人很有魄力,剛到皖東北就帶著幾十條槍連夜殺奔五河縣城,逮捕、處決了維持會頭面人物,委派李東逸代理五河縣長。但是,盛子瑾在皖東北沒有根基,自己骨幹隊伍不多,有聯合八路軍、新四軍團結抗日傾向。這次安徽省委之所以能派幾個黨員到皖東北來,就是盛子瑾要求的結果。

劉一民聽後,就想起了高密的曹克明,情況和盛子瑾優點類似,都是先加入共產黨後被捕叛變,又義無反顧地走上抗日戰場,而且還立了功。對於這類人怎麼辦,還真不好說。從我黨的角度講,他們都是叛徒。像曹克明,在高密縣委書記任上被捕後,出賣同志,導致高密黨組織遭受重大損失。但是他打鬼子也不含糊,高密的孫家口伏擊戰就是他領著自己的游擊隊打的。上次讓譚政他們指揮膠東警備旅、清河警備旅大力整編雜色武裝,竟然沒有找到曹克明領導的第六游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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