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壁立山東 第六百六十七章 近衛辭職

天皇召見時,近衛文磨一直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閑院宮載仁親王和畑俊六在裕仁天皇面前表演。

閑院宮載仁親王和畑俊六匆匆離去後,松之閣里只剩下了裕仁天皇和近衛文磨。一個是日本天皇,一個是內閣首相,兩個人竟然感覺無話可說。松之閣里靜謐得讓人感覺有點詭異。

以前,近衛文磨和裕仁天皇關係極好。要是兩個人召對,近衛文磨一般都是坐在那裡,翹著二郎腿,笑語晏晏,君臣二人宛如久別重逢的老友。

現在情況不同了,侵華惡魔裕仁天皇和近衛文磨都有一種心力交瘁的感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之間就有了一種陌生感。

這種陌生感說實話也不是現在突然產生的。

這日本自從明治維新後,勵精圖治,各方面都向西歐列強看齊,不過學的有點不倫不類。政治制度也是這樣,設有國會,實行內閣負責制。但是國會和內閣頭上懸了個天皇,而且這天皇還是日本陸海軍的統帥,這事情就麻煩了。

日本國內也曾經開展了長達20年的大正民主運動,要求縮小元老、樞密院、貴族院、軍部等特權階層的權利,使政黨、議會成為政治的中心;實現普選權和婦女參政的權利,擴大人民參加政治的範圍。

大正民主運動的理論指導思想是「天皇機關說」和「民本主義說」。

「天皇機關說」是日本著名憲法家美濃部達吉在其《日本國法學》中提出的,他認為國家的統治權應歸屬「主權在民」的民眾,天皇只是作為國家這一團體的最高機構,繼而他把國家機構分為直接機關和間接機關兩大類。直接機關相當於立法、行政機構。其中議會的權力是國民賦予的,因此無需服從天皇的命令。

「民本主義說」是東京大學教授吉野作造提出的,它迴避了明治維新以來日本國家主權的歸屬問題。沒有直接對抗天皇制,而是通過對「國家在法理上屬於人民」和「國家主權活動的基本目標在政治上屬於人民」的解釋來宣傳其「民本主義」。

也就是說,進入20世紀初,日本國內的社會政治一直在天皇制和立憲制、普選權制之間糾結著,加上軍部這個怪胎經常製造非憲行為,日本的政壇從指導思想上就是一團糟。一方面是一心要對外擴張、捍衛皇權的軍國主義,一方面是要求民主的資產階級民主運動,爭鬥的結果全世界都已經看的很清楚了,那就是由於資產階級革命不徹底,脫離群眾的政黨政治遇到一味主張對外侵略擴張的軍國主義,一敗塗地。

本來,近衛文磨是日本統治階層各階層都看好的首相,他的對外擴張政策滿足了日本統治階級各階層的要求。但是,近衛文磨這個人思想比較複雜,在堅決主張對外擴張的同時,他還夢想著內閣負責制,也就是他說了得算。現在的情況是,一方面他堅決宣揚貫徹「舉國一體」、「政戰一體」、「國民經濟軍事化」,為贏得侵華戰爭費心勞神,另一方面他連內閣都控制不了,有被軍部勢力架空的危險。上次好不容易把陸相杉山元、外相廣田弘毅踢出了內閣,讓畑俊六做了陸相、宇垣一成做了外相、荒木貞夫做了文相,但是這三個人也都不是什麼好鳥,很快就和軍部勢力勾結到了一起,讓近衛文磨想通過內閣控制軍部、壓制軍部的夢想完全破裂。

對於裕仁天皇來說,近衛文磨積極推動對外擴張,他是「朕心甚喜」的。但是近衛文磨搞什麼政戰一體、用內閣來壓軍部,就有企圖染指最高統帥權的嫌疑了。這一點,裕仁天皇從腦子眼裡感到厭惡。

還有一點讓天皇嫉妒和厭惡的是,近衛文磨身材修長,能言善辯,很受女性歡迎。他有好幾個妻子,還和情婦生有孩子。而且也不知道近衛文磨是怎麼搞的,他情婦的孩子都能和正妻的孩子生活在一起,相處的還很好。而裕仁天皇貴為神的後裔,竟然只能在良子皇后一張肚皮上馳騁,天照大神顯然有點太不公道了。

裕仁天皇開始說話了,問的是近衛文磨對當前支那戰事的看法。

這個時候皇宮的女官們已經上來奉茶了。

近衛文磨喝了口茶,想了想,才字斟句酌地說道:「陛下,攻佔武漢後,支那戰爭已經進入到了一個新階段。我們的總體政策不能變,那就是誘降蔣介石政府,儘快結束支那戰事,既要完成全面佔領中國的目的,又要把百萬大軍從支那戰事中解放出來。如果蔣介石政府不投降,就充分利用汪精衛,成立一個全國性的中國中央政府,配合我們消滅蔣介石政府。現在的問題是,共產黨、八路軍在華北日益坐大,必須集中力量消滅他們。這樣,我們的佔領區才能鞏固,才能用支那的資源以戰養戰,支援國內的經濟。」

裕仁天皇雖然成天在皇宮裡養尊處優,但是也知道現在日本國內物價飛漲,通貨膨脹壓力很大。多數企業都在努力完成軍部的訂單,導致經濟畸形發展。這樣下去可不好,會影響對戰爭的支持的。

裕仁天皇此時已經被日軍第十四師團、第三十五師團和獨立混成第十三師團被全殲搞得怒火中燒,急於報復,恨不得現在就把八路軍消滅乾淨。不過,他為人陰沉,善於偽裝,表面上看不出什麼。再說,近衛文磨說的在理,裕仁天皇也不得不耐著性子聽下去。

近衛文磨以為天皇很欣賞自己,聽的有滋有味,就接著說道:「打仗就是打錢,沒有錢糧和武器裝備,說什麼都無用。現在北線幾個師團激戰一天,損失巨大。特別是第二師團,急需補充兵員、戰車和大炮。這些補充暫時沒有什麼,但要是長期下去,打一仗敗一仗,打一仗損失兩個師團,財政是絕對無法負擔的!」

近衛文磨還要再說,裕仁天皇就惱了,冷冷地說:「首相不要再說了!總參謀長剛才已經說了,勝敗乃兵家常事。大日本陸海軍天下無敵,豈是八路軍能夠抵擋的?眼前的失敗不能代表整體戰爭的結果,首相要堅定信心,支持軍部,動員人力物力,滿足前線戰事的需要。」

近衛文磨一愣,抬起頭睜著兩眼朝裕仁天皇臉上看去。只見天皇陛下雙眼正逼視著自己,額頭青筋直蹦,臉色清白里有一絲潮紅,看上去要多猙獰有多猙獰。最讓近衛文磨心寒的是,天皇陛下的目光里竟然有一種厭惡的神色。

這種眼色近衛文磨很熟悉,前幾任內閣總辭職時他就從天皇的眼中看到過。前一段時間杉山元被趕走時,天皇的目光中也是這種神色。

近衛文磨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兢兢業業,盡心儘力地為天皇陛下籌劃,怎麼就惹得天皇陛下厭惡了呢?

仔細地想了想,近衛文磨就恍然大悟了。上任以來,由於被軍部的飛揚跋扈弄得心煩,他多次和幾個親信在一起商議,研究探討如何限制軍部勢力的問題。他甚至想出了三種方案,其中一條就是要把軍隊的指揮權收回內閣。當然,這些方案沒有一條公開提出來,都是幾個人私下探討。而且目的也是為了更好地為天皇陛下開疆拓土,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難道天皇陛下知道了這些事、進而遷怒自己么?

想想前一段時間杉山元等人宣傳得沸沸揚揚的大日本皇族公主愛上中國戰神劉一民的事,近衛文磨心裡就一陣惡寒,天皇陛下陰沉的面孔背後還不知道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事情呢!他能悄悄地派超級高手皇族公主去暗殺劉一民,難道就不會布設耳目監視大臣么?可憐自己一心一意操勞國事,到最後竟然遭天皇猜忌,這還怎麼幹麼!

這近衛文磨出身於日本明治貴族五攝家之首的近衛家族,是嫡長子,從小都備受父親和祖父的厚愛。他出生後不久,親生母親就因患上產褥熱去世,他的父親續娶母親的妹妹,對近衛文磨一直說這就是他的親生母親。他父親為了怕他摔著,小時候一直在他身上綁一根繩子。他的祖父更是連連作詩,對他寄望尤深。這樣的萬千寵愛在一身就養成了近衛文磨性格中的另一面,那就是優越感極強,受不得別人的蔑視。直到近衛文磨長大成人,他的繼母去世時,才告訴他親生母親的事情。近衛文磨當時在日記中描述這個事件時,說他這時才明白什麼是欺騙,世界上充滿了欺騙。

面對裕仁天皇的近衛文磨,這個時候心裡想的就是欺騙、背叛、拋棄等字眼。

裕仁天皇不知道近衛文磨的心思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還在用厭惡的目光打量近衛文磨。見他不說話,就又逼迫道:「首相前段時間發表的聲明效果很好,汪精衛已經接受了大日本帝國政府的主張,也接受了陸軍的保護,這樣我們就掌握了對付蔣介石的主動權。請首相大人儘快採取措施,逼降蔣介石,讓他和我們聯手對付共產黨。當下最緊迫的問題是要消滅山東的劉一民,朕已經看清楚了,杉山元說劉一民是華北治安毒瘤,說的很對。這個劉一民給大日本帝國造成的傷害太大了,此人不除,國無寧日,朕寢食難安!這次對劉一民部的作戰,要集中兵力,一戰解決問題。首相要全力支持陸軍作戰,要人給人,要錢給錢,要物給物,確保戰役勝利。如果因為後勤保障問題影響戰役行動,首相和內閣是要承擔責任的!」

近衛文磨心裡正難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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