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燃燒的中國 第三百六十四章 靜靜地大汶河

北滕村位於牟汶河和柴汶河交匯處。

村子北面是牟汶河,南面是柴汶河。當地人習慣把北邊的牟汶河稱為北河,把南面的柴汶河稱為南河。當然還有西河,那是對牟汶河、柴汶河匯合後形成的大汶河的稱呼。

村子中間是條可以並行兩輛馬車的街道,村民們把它叫做二條街。大街以南居住的多是翟、伊涼兩姓,大街以北居住的多是董趙兩姓。

此時正是春夏之交,村子裡和村外河堤上的柳樹、楊樹、槐樹蓬蓬勃勃的,把一蓬蓬綠意潑進清幽幽的牟汶河和柴汶河裡,惹得那些魚兒、蝦兒在波心的綠影里嬉戲。

幾個孩子也不管水冷不冷,就跳進水裡,在河邊捉螃蟹撈魚,惹得水邊洗衣服的女人們一聲聲的驚呼。不過那喊聲中充滿了對淘氣的孩子的溺愛。

孩子們根本不理女人們的呼喚,找了個水略微深一點的地方,扎猛子,打水仗,撈魚摸螃蟹,一個個都像浪里白條一樣,玩的不亦樂乎。直到大人們走來吆喝,幾個孩子才哧溜溜地從水裡鑽出來,一個個凍的嘴唇烏青,上牙磨著下牙,手裡緊緊抱著肥大的草魚,跟著大人們往家走。

這情景看上去猶如一幅田園牧歌,要是文豪遇見了,說不定會詩興大發,吟誦一首風景詩呢!

可惜總是有壞蛋大煞風景。

快吃晌午飯的時候,從大汶口方向來了一小隊鬼子,打著膏藥旗,在偽軍和幾個穿黑綢衫的漢奸的引導下,趟過柴汶河向北滕村走來。

正在說說笑笑洗衣服的女人們也不知道是誰一抬頭,就看見了鬼子,驚呼一聲,驚得一群姐姐妹妹扔下棒槌和正在晾曬的衣服,扭身就往村子裡跑。

這下,鬼子、偽軍、漢奸全來勁了,偽軍、漢奸喊著「站住、不要跑,再跑就開槍了」,鬼子們則像發情的公狗一樣,喊著「花姑娘、花姑娘」,開著槍、嚎叫著殺進了村子。

令鬼子們想不到的是,村子裡很安靜,並沒有出現預想中的亂鬨哄的逃亡局面。

見村子裡竟然沒有老百姓逃亡,靜靜地,好像沒有人一樣,鬼子、偽軍不由得也謹慎了起來,端著槍,彎著腰,靠著圍牆,慢慢地搜索起來了。只有幾個漢奸以為老百姓都躲在屋裡不出來,在街道上跳腳大罵,想把老百姓罵出來。

可能是漢奸們的叫罵起了作用,村子裡總算有了動靜,而且這動靜有點奇怪,是一陣清脆清脆的槍聲,不過槍聲很急促,僅僅是響起了幾十響,進村的鬼子、偽軍和漢奸就躺倒了一地,只剩下罵的最凶的那個漢奸傻愣愣地看著一地屍體發獃。

這群倒霉的鬼子偽軍那裡知道這北滕村現在是指揮泰安支隊、教導師師直部隊準備二打大汶口的曾中生、蔡中的指揮部所在地,誤打誤撞地闖了進來,自然是要把命留在這裡了。

審問過那個漢奸後,情況很快就弄清楚了。自從上次教導師攻擊大汶口,消滅了大汶口駐軍弄走了飛機後,獨立混成第十旅團不得不又派了個大隊駐防大汶口。這部分鬼子到大汶口後,吸取了教訓,嚴守據點和陣地,根本不離開鐵路線和陣地,以免被可能會出現的中國軍隊消滅。也是這群鬼子倒霉,今天上午,鬼子大隊長接到一個漢奸報告,說是北滕村位於兩河交匯處,土地肥沃,要糧有糧,要河鮮有河鮮,女人也特別漂亮。於是,鬼子大隊長動了心,想想成天龜縮在據點裡,連門都不敢出,簡直是把大日本帝國陸軍的尊嚴丟光了!就派了一個小隊的鬼子,在一個班的偽軍和幾個漢奸的帶領下,摸向了北滕村。

鬼子小部隊是消滅了,但曾中生和蔡中心裡卻有點焦躁,因為劉一民遲遲不下行動命令,指揮部放在這裡,有暴露的危險。

曾中生自從到紅七軍團工作以來,心情舒暢,走路、說話都是勁。特別是幾次戰鬥,劉一民都有意識發揮它的領導和指揮才能,讓他獨當一面,這讓曾中生感受到了什麼是信任,什麼是團結共事。

蔡中更不用說了,自從在新圩遇到劉一民,兩個人簡直就是珠聯璧合、配合默契。

這次,曾中生和蔡中受劉一民委託,指揮泰安支隊和教導師直屬部隊,準備二打大汶口,吸引泰安守敵出援,在大汶口與北集坡之間預設陣地,殲滅日寇援軍,讓教一旅、騎兵旅趁勢襲占泰安,即達到打亂鬼子戰略部署的目的,又可以讓擁有坦克、裝甲車、汽車的教一旅順利越過津浦路,趕往魯中參加魯中戰役。

現在,部隊已經運動到位,隨時就可以投入戰鬥。但作戰命令卻遲遲下不來,師長只是讓部隊隱蔽待機,而且這一隱蔽待機就是好幾天。曾中生雖然知道劉一民之所以不下達作戰命令,一是在等教一旅和騎兵旅,二是在等發起攻擊的時機,但部隊在這裡隱蔽了幾天,教一旅和騎兵旅也已經運動到了指定地點,這小鬼子又莫名其妙地摸到了北滕村,再不打的話,就可能出現問題。曾中生和蔡中商量後,就給劉一民發去電報,請求批准開始行動。

比曾中生著急的人多著呢!

接到劉一民發來的教五旅消滅巨匪劉黑七、張步雲和日軍獨立混成第六旅團2000人的通報後,不等曾中生和蔡中有啥表示,炮兵旅長李昌和泰安支隊司令員張海濤就都坐不住了,跑到指揮部來問一號的作戰命令到了沒有。

曾中生等的也很著急,但這事情不是自己著急就能解決問題的。按說,曾中生是我軍游擊戰略和運動戰略的創始人之一,現在又深受中央和劉一民倚重,具有戰場決斷權。歷史上,他寫的《與「剿赤軍」作戰要訣》、《與川軍作戰要點》、《游擊戰爭要訣》三本小冊子,是紅四方面軍培養軍事幹部的必讀書,為共產黨系統總結中國革命戰爭和戰略問題,提供了豐富的依據,是共產黨軍事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但是,自從和劉一民共事以來,曾中生感到劉一民的很多想法都有深奧的道理,比如這次讓他負責指揮二打大汶口戰役,那絕對不是簡單的戰鬥,而是劉一民魯中戰役的組成部分。這樣看,那就必須按照劉一民的命令執行,他說什麼時候打就什麼時候打,不能早也不能晚。現在電報也發了,只能靜等回電了。

李昌見曾中生表面上不緊不慢的,似乎一點都不著急,就一屁股坐下來,端起曾中生的茶缸咕咕咚咚就喝了起來,喝完,把茶缸一放,說道:「這小鬼子已經搜索到這裡了,怎麼還不下令發起攻擊啊?再耽誤下去,會被發現我軍意圖的。」

曾中生去給李昌又倒上了水,然後說道:「剛給一號發去了電報,請求發起攻擊,現在正在等回電。」

李昌一聽,知道沒有命令說什麼也沒用,就轉到蔡中身邊,板著蔡中的肩膀套近乎:「蔡主任,蔡老兄,聽說在陝西的時候,你陪師長去陝北,師長給唐星櫻同志畫了幾幅油畫,順路也給任瑩嫂子畫了幾幅。你說,師長畫的是不是特別好啊?」

蔡中一聽就翻著眼睛說:「去,去,沒事別瞎轉悠、瞎咧咧。師長是給唐星櫻同志畫了油畫,而且畫的極好。你嫂子那個時候還是我的未婚妻,師長哪裡會捨得給她畫畫。要是真給她畫一幅,說不定將來沒錢的時候,還可以換點錢呢!」

李昌一聽就接著瞎掰了:「我說蔡主任,你既然知道師長的畫畫的好,值錢,為什麼不讓他給任瑩嫂子畫啊?要是我跟著,非讓她給俺家柳葉畫幾幅不可。看來,師長說的和蔡主任是生死之交,純粹是糊弄人的。要是我,非找他算賬不可!」

曾中生在旁邊聽李昌這樣說,就說李昌用心不良,想挑撥蔡主任去給師長要畫。不過這種挑撥的手法有點拙劣,估計不行。

蔡中直接對李昌說:「我知道你想打仗快想瘋了,沒話找話。不過,我還真有點動心了。老婆不說了,等我的兒子出生了,我非要他給我兒子畫幅畫不可。」

見蔡中動心了,李昌就說:「蔡主任,這可是我提醒你的。將來你的姑娘出生了,得了畫,可別忘了我。最好你給師長說一聲,讓他再多畫一幅,對,就畫我們炮兵旅在消滅二十一旅團時的雄姿,那一定很有氣勢!」

蔡中哈哈一笑:「我說李昌,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吧?說來說去是你想要畫,自己不好意思去說,拿著我兒子去說事。對了,我可能要生的是兒子,不是什麼姑娘。你要是再敢胡說,讓你嫂子真生了姑娘,我可不依你。」

李昌忙說:「這不是我說的,是師長說的。」

說完,自己也覺得說這些淡話沒意思,忍不住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地說:「洪超遠這次立功立大了,消滅鬼子和張步雲倒還是其次,把毒瘤劉黑七給幹掉了,就太漂亮了。不知道多少老百姓要把老洪當成菩薩供起來呢!唉,老子真他媽的手癢啊!」

張海濤進來後一直就沒有說話,一直在聽李昌和首長們開玩笑,聽李昌這一說,也忍不住了:「就是,我們泰安支隊許多戰士都是臨沂一帶人,一聽說我軍擊斃了劉黑七,都激動的亂給家裡寫信。還有人晚上偷偷燒紙,祭告親人。洪旅長的運氣太好了,這劉黑七他媽的為什麼就沒有撞到老子的槍口上呢?」

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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