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燃燒的中國 第三百五十九章 橫掃魯東南(三)

莫正民的命令下達時間不長,各大隊派來報信的人就到了,把情況一碰,莫正民就知道鬼子把自己包圍了。

這莫正民16歲就到張宗昌部當兵,還是有戰鬥經驗的。他知道自己的部隊是剛拉起來的,根本頂不住鬼子和偽軍的進攻,當務之急是趕緊突圍,晚了的話,部隊就可能被打散。這夏庄鎮東面是沭河,此時春水橫流,成了阻擋部隊東去的障礙。北面是從莒縣來的鬼子和偽軍張步雲部,南面是偽軍劉桂堂部,只有向西面沂水縣突圍一條路。

決心下定,莫正民叫來王東年、王乃征,把向沂水突圍的打算說了一遍,然後就命令王東年去住在夏庄以西毛家堰一帶的一大隊,指揮一大隊控制通往沂水的道路,自己率領主力馬上撤離陣地,隨後跟進。

莫正民雖然有戰鬥經驗,但不等於他的指揮水平也高。說白了,他也不過是中國最垃圾的部隊里的一個連長出身,打仗憑的是自己的經驗,如果遇上硬茬子,他的經驗就不夠用了。而王東年、王乃征,又都是一腔熱血的政工宣傳幹部,帶兵打仗的經驗等於0,假如他們是軍事幹部的話,也不會和莫正民合作了,自己就拉隊伍和日軍幹了。

要是八路軍或國軍正規部隊的指揮官在這裡,恐怕就不會這樣安排。因為這是5000人的部隊,不是幾十個人的小游擊隊,隨便往山溝里一鑽就能跑掉。只有先集中主力打退敵人進攻,穩定住防線,才能互相交替掩護撤退。而且貿然選擇向西撤退危險極大,日軍不是瓜娃,豈能不知道莫正民部有可能向西撤退么?要知道土屋兵馬少將可是陸軍大學畢業的,這類戰術問題,那是課堂上都講臭了的。再加上劉桂堂、張步雲都是土匪出身,對扯呼最有心得,豈能不防著莫正民這一手?

見王東年和王乃征出去執行命令了,莫正民想著這一撤退,說不定就要跑遠路了,趕忙教護兵拿來煙燈,躺倒床上吸了兩口,養足了精神,這才起身下床,提著手槍帶著衛隊們出了院子。

走到村口一看,莫正民一下就傻了,夏莊周圍已經是槍炮齊鳴,自己的部隊全部垮了下來,田野上到處都是亂鬨哄的散兵,不停地有炮彈在潰兵隊伍中爆炸,在散兵後面已經揚起了塵土,不用說,那是鬼子的汽車和偽軍的馬隊在追擊。

莫正民朝天放了幾槍,想遏制住部隊潰散的步伐,可惜人太多了,幾聲手槍槍響完全被四周越來越近的槍炮聲給掩蓋了,不要說阻擋潰兵了,連莫正民和他的衛隊也被裹挾著向西邊跑開了。

騎在戰馬上觀戰的土屋兵馬少將見莫正民部已經潰散,眼睛裡都是笑意,一手控馬,一手摸著八字鬍,連聲喊喲西、喲西!

參謀長提醒道:「旅團長閣下,游擊隊已經垮了,該下令收網了!」

土屋兵馬少將此時心裡正在得意,這哪裡是部隊,純粹是一群剛放下鋤頭的農民,連知道留下掩護部隊都不知道,一窩蜂地逃命,把後背全部暴露在皇軍的槍口下。要是支那都是這樣的部隊,那三個月滅亡中國就一定能實現。可惜,支那正規軍和傳說中的八路軍不是這樣啊!

聽到參謀長提醒,土屋兵馬少將點點頭,抽出戰刀,向夏庄西面一指,命令部隊全面出擊。

鬼子這一全線發動,正在跑路的莫正民就發現,果然北面是鬼子,南面是偽軍,正分南北兩路向自己的部隊擠壓。現在看來,只有不停地向西跑,才能擺脫鬼子。

可惜,莫正民太小看鬼子了。此時,張步雲部5000多人在日軍顧問的指揮下,在沂水與莒縣交界處已布置好了伏擊圈,槍上膛、刀出鞘,正殺氣騰騰地等著莫正民的突圍部隊呢!

這張步雲是高密大雙廟村人,識文斷字,17歲就在村裡當了土匪,後來跑到張宗昌部當兵。張宗昌失敗後,又跑到青島沈鴻烈的海軍陸戰隊當了一名班長。後來嫌棄官小,又跑回老家辦聯庄會,干過一些打擊小股土匪的事情,邀買人心,最後竟然因為誘殺和自己一起當土匪的宋煥金而得到韓復榘的信任,找到了靠山,一步一步坐大。七七事變後,竟然被韓復榘封為少將游擊司令,在魯北打了幾槍,就帶著部屬跑回了老家。然後就假借抗日的名義,搞錢、搞槍、抓兵,擴大隊伍。韓復榘被殺後,張步雲甚至喊出要為韓復榘報仇的狂話來。這傢伙特別有政治野心,一心想當山東省主席,他的名字就是他自己改的,意思是要平步青雲。

鬼子攻佔諸城縣後,張步雲在大漢奸趙青山的撮合下,投降了日寇,編入了張宗援的山東自治聯軍,武器彈藥得到了補充,隊伍擴大的更快了,5000人編成了兩個團一個特務營還有四門迫擊炮。

軍閥稱霸的年代,沒有什麼公理可言。張步雲這傢伙憑著自己的心狠手辣、詭計多端,漸成氣候。不但隊伍擴大了,地盤擴大了,連姨太太都搞了八個,還有一個沒有明娶的不記名姨太太。可憐這些姨太太大都是高密、諸城一帶大戶人家的女兒,又都是上學識字的人尖子,都被這土匪霸佔了。

好槍、好馬、好女人的張步雲,又是一個報復心極強的人,原來在他當小土匪時收拾過他的人,都遭到了他的報復,動輒就是斬草除根。本來,像他這樣的土匪投降鬼子後,都是為了換軍餉和武器裝備,搶佔地盤,一般情況下鬼子也很難調動。不過,一聽說是要打莫正民部,張步雲就來勁,因為莫正民是他的特務連長,不願隨他投降,跑回來自己拉隊伍的。這在張步雲看來,就是不給他面子。這個面子他非找回來不可。

此刻,張步雲就站在臨時構築的指揮部里,手裡舉著望遠鏡,臉上掛著一絲獰笑,嘴裡不停地喊著「莫正民,你個王八蛋,快點來吧,老子手都癢了!」

王東年和王乃征出了夏庄以後,就已經發現其它各大隊都已經開始潰退了。二人不敢停留,一路急行,趕到了一大隊駐地。到一大隊一看,部隊早已被驚動了,這個大隊長倒是懂點軍事,並沒有亂,命令全大隊控制駐地幾個村子,做好了戰鬥準備。

王東年傳達了莫正民的命令,要一大隊為部隊突圍打頭陣,可惜,不等一大隊行動,潰兵們就蜂擁而至,漫過一大隊駐地,向西而去。氣得王東年跳腳大罵,可罵有什麼用?

好不容易找到了裹挾在亂兵中的莫正民,幾個人都是束手無策。眼見日偽軍從三面壓來,莫正民這個時候總算是開竅了,忙命令一大隊就地固守,阻擊敵人,掩護部隊撤退。

王東年、王乃征和一大隊大隊長去部署作戰了,莫正民領著幾個衛兵正要去追趕部隊,西面就傳來了激烈的槍聲。時間不長,亂兵們又掉頭退了回來。莫正民登上房頂一看,在自己的潰兵的身後,黑壓壓一條線壓了過來。莫正民這才知道西邊是個陷阱。再向東、南、北三個方向一看,日軍、偽軍全部壓了上來,很快就要把自己的部隊包餃子了。

再一細看,自己的士兵剛才跑的快的,都已經倒在了敵人的槍下,折回來的還不停地有人往地下摔。他知道,大勢已去,由於自己的麻痹,讓鬼子偷襲得手了,可憐這些缺乏訓練的魯東南子弟就要葬送在自己的失誤中了。

這個時候的莫正民部,還是真正的抗日武裝,士兵們也基本都是日照縣、莒縣的農家子弟,大部分都是在日照、莒縣地下黨組織的號召下參軍的。歷史上,莫正民帶著這支部隊編入了高樹勛部,到魯西北打游擊。莫正民驅除部隊中的共產黨人後,這支部隊就完全聽命於他了。後來,莫正民在與八路軍作戰中被困,想加入八路軍,但八路軍開出的條件是必須繳械整編。莫正民遂率部隊脫離高樹勛部,返回魯南,那時節,高樹勛部隊要追擊他,八路軍要他繳械,莫正民左右為難之下就在返回魯南途中投降日寇。日軍隨即將他送往兗州軟禁,將所部士兵全部送去做勞工。後來,莫正民答應了日本人的條件,回到家鄉組織獨立自衛團,拉起1000人後又投靠了于學忠部。國民黨莒縣縣長許樹聲準備投降日軍,想拿莫正民部做見面禮,要聯合日軍消滅他。莫正民一怒之下,就搶先投降了日寇,做了真正的偽軍,直到我軍發起莒縣戰役時反正。

見敵人四面收網,知道大難臨頭的莫正民反而鎮定了,命令一大隊死守,自己帶著還在身邊的警衛部隊,去收容部隊,想把部隊集結起來,就地抵抗。

土屋兵馬少將見魚兒徹底入網,知道大功即將告成,讓旗語兵發信號,組織炮火轟擊毛家堰一線守軍的陣地,命令張步雲部、劉桂堂部收網,自己帶著鬼子主力直接向毛家堰壓去。

劉桂堂就是山東有名的惡匪劉黑七。如果說張步雲是土匪加混蛋的話,那劉黑七就是土匪加雜碎,他一生中做的孽數不勝數,動輒屠村絕戶。至於那些一般的殺人越貨、綁票、強姦之類的事情,劉黑七匪幫乾的多的數不過來。別的不說,就是在對女人的態度上,張步雲充其量是貪花好色,雖然有八個姨太太,而且大多數也都是威逼利誘娶來的。但不管怎麼說,那都還有一個「娶」字。劉黑七那就是色中惡魔了,女人落到他的手裡,連日軍的慰安婦都不如,就是他比較寵愛的女人,到危急關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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