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燃燒的中國 第三百三十八章 寺內壽一的困惑

寺內壽一大將最近基本上是志得意滿的。

3月26日早上,寺內壽一起床後,簡單洗漱了一下,用了早餐。邁著輕快的步伐走進了辦公室,坐到椅子上開始閱覽方面軍各部門送來的戰報、情報和報告。

這段時間,偽中華民國臨時政府的建設基本走上了軌道。王克敏這老色鬼、老煙鬼確實有一手,不說別的地方,最起碼把平津地區的經濟搞得多少有點起色。不管是搶也好、詐也好、訛也好,王克敏還確實籌到了一部分錢,真的從日本買了一部分設備、原料,讓天津的幾個工廠開工了。當然,寺內壽一也知道,要想讓天津恢複原來的工業水平,怕是十年八年都辦不到了。因為劉一民的掃帚把天津打掃得太乾淨了,光是技術人員一項,就不是幾年時間能夠補齊的。

齊夔元的華北治安軍建設也有了成效,軍校正常開課,軍官訓練正常進行,士兵人數也增加了不少。先期組建的部分部隊已經推上戰場,配合皇軍開展治安肅正作戰和防守交通要道。寺內壽一相信,再過一段時間,華北治安軍就會大體建成,承擔起華北治安管理責任,為大日本看好後院。

津浦線上第十師團雖然付出了慘重的傷亡代價,但總算是一路高歌猛進,直取徐州,只是在小小的台兒庄遇到了點小小的挫折。不過,問題不大,滕縣拿下了,臨城拿下了,彈丸之地的台兒庄豈能阻擋強大的大日本帝國陸軍南進的步伐?何況還有具有「鋼軍」、「陸軍之花」稱譽的第五師團在魯西南牽制中國第一戰區和原韓復榘的第三集團軍,第十六師團、獨立混成第六旅團、第五師團第39聯隊在臨沂方向牽制中國軍隊東線部隊,第十師團主力攻取徐州自然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可笑蔣介石和第五戰區司令長官李宗仁不知兵法,看不透皇軍戰略奧妙,把皇軍在臨沂方向故意示弱的牽制性攻擊看成是挫敗,還不停地把部隊往那裡調,也不想想如果強大的十六師團一發力,那些雜牌軍會不會跑的把鞋子都扔掉。真是笑死人了!

山西戰場形勢更是喜人,香月清思這傢伙還真有一套,平時蔫不拉幾的,總是強調穩重、穩重再穩重,結果竟然是一遇戰機就像狼一樣兇狠,順利地把閻錫山的晉綏軍趕離了晉西山地,現在又以重兵集團攻擊忻口至大同的交通線,看來與大同南下部隊會師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唯一可恨的是共產黨的八路軍。

這幫土八路,簡直是無縫不鑽。山西方面好不容易把他們趕到了太行山裡,不想香月清思的重兵集團一向晉西攻擊,這幫傢伙就捲土重來,滲透、偷襲、伏擊,無所不用其極,搞得防守的一0九師團、二十五師團叫苦連連,雖然後來又增加了獨立混成第八、第九旅團,總算是穩定了防線,但很明顯,土八路就像膏藥一樣,粘住了皇軍。這些傢伙可是比支那正規軍難對付的多,特別善於愚弄煽動民眾,長此下去,皇軍佔領區的治安形勢將大大地混亂。看來,等香月清思打通同蒲鐵路北段後,回師攻佔晉南前,還有必要再對土八路根據地再來一次集中掃蕩。

還有那個在冀南、冀中、魯西和皇軍搗亂的劉一民,最近他倒是沒有展開什麼大的行動,但總是派小部隊不停地襲擾,打一下就跑,把個津浦線、平漢線、保大路防線的守軍折騰得精疲力竭。各部隊都紛紛來電,要求調動大軍,徹底撲滅冀中、冀南、魯西的劉一民部隊。

想起劉一民,正在閱讀報告的寺內壽一就覺得自己心裡又被針扎了一下一樣。這種感覺寺內壽一已經體會好幾次了,他覺得自己簡直不能想劉一民這三個字,一提這三個字眼前就總是晃動著無數皇軍的屍體,只能把眼睛閉上靜靜地等候這種潮水一樣的感覺慢慢消退。

疼的感覺慢慢平復後,寺內壽一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慢慢地走到窗前,雙手叉腰,向窗外看去。只見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已經得到了春風、春雨的浸潤,綠的鮮嫩,紅的耀眼。特別是那株老柳樹,去年有次心情不好,讓人把她的枝枝丫丫全砍了,想不到春風一吹,竟然蓬蓬勃勃地長出了一樹柳條,在風中搖曳生姿,渲染著無窮無盡的春意。

寺內壽一不由自主地吟誦起了自小背會的中國唐代大詩人賀知章的名詩《詠柳》:

「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

吟完,寺內壽一一時間竟然痴了,彷彿又回到了童年時期,父親寺內正毅伯爵牽著自己的手,漫步在自家的大宅院中,教自己吟誦唐詩。那個時候,自己對中華上國文明是何等地嚮往啊!

是什麼時候自己開始蔑視中華上國的軟弱、稱其為支那、稱其為東亞病夫的呢?是什麼時候自己由一個翩翩少年郎變成了一心征服支那的軍人呢?是什麼時候自己從一個渴望戰功的軍人變成了一個雄心萬丈、渴望屠戮的猛將元帥呢?

這一想,就越想越遠,多少陳穀子爛芝麻的往事都湧上了心頭。甚至連初識妻子時候妻子那羞澀模樣都又回到了寺內壽一的腦海中。再往深處一想,就發現當年那儀態萬方、美麗多情的妻子由姑娘到少婦逐漸幻化成了自己豪門大宅中的那個滿臉苦皮的倚門望夫的老太婆。老太婆又幻化成了那個京都16歲美少女雨打梨花一樣的臉,幻化成了雅子小姐那雙由靈動變為惶恐不安的眼,幻化成各部隊和王克敏、齊夔元送來的一箱箱黃金珠寶、古玩字畫,幻化成了廣袤無垠的充滿春天芳香的土地。寺內壽一終於想明白了,什麼東亞共榮、什麼日中親善、什麼效忠天皇、什麼為大日本帝國效力,全都是他娘的扯淡!自己之所以願意擴大侵華戰爭,說到根子上就是貪婪,就是為了搶奪、霸佔那些本來不屬於自己的美好的東西。

寺內壽一越想越痴,不能自已,嘴裡哼著小調,繞室徘徊。

直到參謀長崗部直三郎拿著航空兵的偵察報告走進來,寺內壽一才矍然而驚,搖了搖頭,走回了辦公桌前,坐了下來,拿起電報看開了。

這一看,寺內壽一就勃然大怒,直接把桌子一拍,脫口就是一句巴嘎!

電報很簡單,航空兵報告,今天上午,由於執行徐州前線轟炸任務的戰機沒有按時出動,第十師團直接打電報向飛行集團催問,和大汶口機場又聯繫不上,飛行集團才派出偵察機到大汶口機場查看情況,這才發現昨天還正常執行任務的大汶口機場,竟然冷清的連一架戰機都看不到了。請求司令官責成第二軍派泰安守軍速往機場查明情況。

寺內壽一剛剛罵完,還沒有來得及採取措施,第二軍西尾壽造中將的電報就到了,稱一列火車在津浦路北集坡附近脫軌,北集坡守軍、大汶口守軍、磁窯鎮守軍全部聯繫不上,具體情況不明。已命令駐泰安獨立混成第十旅團和駐兗州第一一四師團,同時派部隊趕往出事地點查明情況。

寺內壽一百思不得其解,這西尾壽造是軍中老將,怎麼連條鐵路都保護不了?這津浦路泰安附近地段已經出了兩次事情了,怎麼還不吸取教訓,再次出事!

寺內壽一大將一邊讓崗部直三郎中將去給第二軍發報,嚴令西尾壽造中將迅速查明情況;一邊叫來特務機關長喜多誠一少將,詢問最近山東方面有無異常情況。

喜多誠一進來後,先向寺內壽一大將行了軍禮,然後就端端正正地站在那裡,等候司令官閣下訓話。

寺內壽一大將是聰明人,見喜多誠一如此做派,就知道這傢伙是被自己上次打耳光打怕了,不再貿然開口了。

站起身,離開辦公桌,走到喜多誠一少將身邊,拉著他的手把他讓到座位上坐下,令勤務兵倒上茶,寺內壽一大將這才笑吟吟地開口詢問喜多誠一最近身體怎麼樣、心情好不好,有沒有收到家人的信件?

喜多誠一自從上次挨了耳光以後,雖然並沒有嫉恨寺內壽一大將,還是一如既往地干好本職工作,但內心裡實在是懼怕一句話不對再遭羞辱,打定主意見了司令官少說話。見寺內壽一大將如此殷勤地詢問,喜多誠一少將忙站起來行禮,行完禮才說不敢勞動司令官挂念,已經接到家信,自己和家人都好。

寺內壽一大將見喜多誠一少將依然是那麼拘謹,分明是有一分懼怕在心頭,也懶得再和他啰嗦,直接就問他最近山東方面有無情況異常的情報。

喜多誠一這才報告說,根據情報,共產黨在山東多次組織起義,組建游擊隊,破壞交通,襲擊皇軍。特別是最近一段時間,似乎山東各地都有游擊隊活動的情報,可惜的是情報都不全面,似乎那些給皇軍提供情報的朋友最近消失了許多,情報來源上出了點問題。駐濟南的機關長中野英光大佐正加派人手,重新構建情報網路。

寺內壽一大將又問對陝西八路軍機場的偵察情況進行的怎麼樣了,有無進展。

一提這個問題,喜多誠一少將就感覺有點力不從心,報告說陝西的諜報工作最難搞,原有的情報人員全部都失蹤了,現在想物色新的情報人員很困難,也接觸不到核心機密。土八路又異常狡猾,善於偽裝,航空兵幾次偵察發現的飛機場,轟炸後都證明是假的。不過最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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