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燃燒的中國 第二百四十章 倒霉蛋寺內壽一(三)

劉一民一夜好睡,早上九點醒來的時候,一摸身邊空蕩蕩的,再一聽,窗外傳來了和兒「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里船」的稚嫩的朗誦聲。劉一民知道,唐星櫻早已起床,怕是已經去工作了,聽兒子朗誦的聲音,不是陳瑤光在教導兒子,就是陳梅生在教導兒子。

果然,陳瑤光略帶南京口音的聲音傳了過來:「小政和,你想想,春天的時候,你正在老師的教導下讀書。這個時候,窗外傳來了黃鸝的鳴叫聲。你推開書房的窗戶,只見藍藍的天上,有一行白鷺在翱翔,遠處的西嶺山脈,在陽光的照耀下,山頭上的積雪猶如白色的帽盔一般,渲染著無比的壯麗。你把眼光收回來,再看看身邊的生活,才發現春天來了,萬物復甦,窗外的碼頭上,停滿了江山萬里的商船,只等春的信息。這些船,連帶著他們負載的信息,連帶著他們負載的人生悲歡離合,就要浩浩然、泊泊然,向遠方駛去。誰能知道,他們會帶來怎樣波瀾壯闊讀書故事呢?」

劉一民心裡暗笑,我兒子還不到兩歲,就是再聰慧,再聰穎,也不過是能死記硬背而已,他能理解什麼是「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里船」的意境么?這個陳瑤光,枉稱自己是南京大學的高材生,連幼童啟蒙教育的規律都不懂。

再一想,這個時候讓兒子死記硬背也不錯,記得穿越前母親經常說,他一歲零七個月上幼兒園,上幼兒園前已經能背出100首全唐詩了。年幼聰慧,曾經讓長輩們歡欣無比,紛紛稱讚他是神童。不過,仔細想來,早期的啟蒙教育,也確實起到了開啟智慧之門的作用。到現在,他自幼學習的傳統文化課程,依然在起作用。

劉一民穿衣起床,簡單洗漱後,就打斷了陳瑤光的教學,把兒子抱過來,親了親,問了聲「兒子,阿姨講的你能聽懂么?」

不等和兒有任何反應,陳瑤光就說:「他還小,如何能聽懂我講的課程,不過是讓他死記硬背罷了!你還真以為老子英雄兒好漢,小小的政和就能明白古詩的意境么?」

劉一民看了一眼陳瑤光,見這丫頭並沒有穿八路軍軍裝,也沒有穿日軍軍裝,而是梳了一條黑油油的獨辮,上身是黃底梅花圖案的緞子小襖,下身是黑色碎花棉褲,腳上穿的是牛皮靴。雙眼皮,大眼睛,粉白的臉上時不時的飛上幾朵紅暈,看上去說不出的嬌柔,說不出的美麗。

劉一民心裡暗嘆,這戴笠,還他娘的真是個人才,不說別的,單是他挑選的這個陳瑤光,就絕對是一等一的美女,而且是絕對的人間絕色。

收回心思,劉一民喊黃文虎端來早餐,親自拿著調羹喂兒子吃飯。不料這小孩並不是那麼好哄的,一不小心,可能是弄疼了孩子,小政和竟然哇哇大哭。

陳瑤光把小政和摟過去,擦了擦淚,從劉一民手裡接過飯碗和調羹,舀了一勺豆花,輕輕地吹了一下,說了聲「和和怪,阿姨喂你吃」,就開始喂孩子吃飯了。

劉一民覺得這女人天生就有母性的光輝,帶孩子絕對是女同志的強項。兒子長這麼大,自己總共也不過帶了十來天,都是唐星櫻獨自帶孩子的。

劉一民心裡好生感動,忍不住就想把兒子抱過來,好好親親。就聽陳瑤光邊喂小政和吃飯邊說:「和和啊,昨天夜裡阿姨剛剛睡下,就聽見隔壁房間傳來了兩隻老鼠打架的聲音。吱吱扭扭,撲撲騰騰,無休無止,吵的阿姨一晚上都沒有睡好。阿姨想啊,要是那隻公老鼠知道阿姨在隔壁住,也盼望著他喝醉了,或者糊塗了,能摸到阿姨的房間,甚至摸到阿姨的床上去,那阿姨不但不怪罪他,恐怕還會像愛自己的生命一樣愛他。和兒啊,你知道不知道,阿姨睡覺的時候從來不把門栓死的,就是為了給他留個門,盼望他能來。而且,阿姨什麼都不要,只要能和他歡度良宵。和兒,你說這隻公老鼠是真傻呢,還是笨的連找母老鼠的本事都沒有了啊?」

劉一民一聽,就知道陳瑤光這丫頭開始行動了,一把把兒子搶了過來,架到脖子上,也不理會陳瑤光在後面追著喊「讓孩子吃完飯再走」,直接帶著兒子去了師部參謀處。

到參謀處作戰室後,劉一民讓黃文虎、李小帥端了盆炭火,帶著兒子在火盆前取暖,自己去翻看各方面的情報和戰報。

來自總部通報的一封電報吸引了劉一民的注意。通報上說,據最新情報,駐太原的日軍今日早晨,開始向向正太路兩側展開肅正作戰,我在正太路兩側準備鉗制敵人的部隊,在日軍大部隊進攻下,不得不後撤,預計日軍的進攻還將持續一段時間。

劉一民覺得奇怪,教導師佔領了天津,日軍不趕緊增援天津,反而在正太線展開掃蕩,想幹什麼?

太反常了。假如此時駐太原的日軍收縮部隊,回援平津,那劉一民並不在乎,因為自從產生襲占天津的想法開始,劉一民就把日軍可能到來的報復、圍攻考慮得相當周全,把周圍日軍兵力和可能採取的圍攻措施預測的也比較到位。

現在,駐太原的日軍竟然主動出擊,視天津發生的情況而不顧,企圖掃清正太路兩側,就讓劉一民覺得不可思議。因為他知道,日軍的通訊、偵察水平遠遠高於中國軍隊,自己襲占天津的作戰行動蒙蔽不了日軍多久,寺內壽一老鬼子絕對不是浪得虛名,最多一天,他就會從鐵路不通、機場被炸等情況判斷出天津被八路軍偷襲的實情的。

劉一民知道,這個時候的日軍高級將領,最然在戰略大局上出臭招,但絕對都是搞陰謀的高手,而且一個比一個膽大妄為。死了的板垣征四郎是這樣,活著的寺內壽一、土肥原賢二也都是如此。甚至比板垣征四郎有過之而無不及。

覺得日軍行動詭異的劉一民,這下徹底提高了警惕,也不管其他事情了,自己搬把椅子坐到了地圖前,開始審視天津及天津周邊的形勢了。

中午的時候,羅政委和蔡中都回到了師部,想向劉一民彙報發動群眾的工作開展情況。但一進作戰室,看見劉一民傻了一樣,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地盯著地圖看,就把要說的話咽回了肚裡。

其實,劉一民此時心裡已經翻江倒海一般了。他忽然覺得,襲取天津固然是好,但一下就把教導師從暗處徹底暴露到了日軍的電燈照射下,可能有點得不償失,接下來日軍會採取的行動就不好把握了。再說,這華北平原,一馬平川,易攻難守,假如日軍下決心徹底解決自己的教導師的話,那也不是完全辦不到。

這個念頭一起,劉一民馬上就把歷史上日軍的作戰規律回憶了一遍。

歷史上日軍在侵華戰場上投入的兵力並不是很多,從九一八開始,日軍關東軍不過幾個師團,後來由於全面侵華,加上發動太平洋戰爭,關東軍精銳南調,才導致關東軍大規模擴軍。華北方面軍更是如此,攏共就那麼幾個骨幹師團,幾十萬人,硬是依靠鐵路和海運,時而把骨幹師團編入華中方面軍,進行徐州會戰和武漢會戰,時而又把骨幹師團編入華南方面軍,甚至太平洋戰爭爆發後,幾個發動全面侵華戰爭的元老級師團,全部被拉上了太平洋戰場。東北也好,華北也好,華中也罷,很難再見到日軍侵華戰爭初期的骨幹師團的身影。

再一想,日軍大本營此時當家的是閑院宮載仁親王,這傢伙是個狂熱的軍國主義分子,極端反動,極端暴虐。由於自己的到來,修改了部分歷史走向,很難保證日軍大本營不採取極端的報復措施。

那假如日軍採取極端報復措施、欲置教導師於死地的話,他們會怎麼做呢?

攻向山西的日軍必定是要回援的,山東津浦線作戰的日軍也是要回援的。單單是這兩路日軍回援,並不可怕。自己只要拍拍屁股走人就行了,甚至還可以順手牽羊,幹掉他一個旅團、甚至一個師團,讓日軍的圍攻瓦解於無形。

但是,一想起但是兩個字,劉一民就覺得心裡一陣顫抖,他馬上意識到,自己的教導師出戰以來,太耀眼了,日軍的情報機關不可能不注意自己,恐怕連自己老婆姓啥叫啥都搞得一清二楚。如果再順藤摸瓜,研究一下自18團以來自己的戰績,恐怕日軍會把自己和教導師當做侵略中國的一塊巨大的絆腳石,急於搬開而後快。

假如日軍把教導師列為頭等危險敵人的話,他們會怎麼做呢?

劉一民心裡一跳,現在正在南京擔任守備任務的第六師團、十六師團、國琦支隊可都是屬於華北方面軍建制的,南京已經失陷,這兩個精銳骨幹師團在留在那裡有什麼用?寺內壽一不會不向大本營要求讓第六師團和十六師團歸建的事情,大本營也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華北形勢危急,而讓已完成攻佔南京任務的精銳師團在那裡吹牛聊天的。

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劉一民就覺得自己還是小看了日本人,這些傢伙是何等的狂妄,以小部兵力就敢發動九一八事變,還有什麼事情他們做不出來啊?過去自己和教導師隱藏在暗處,雖然消滅了二十一旅團和察哈爾派遣兵團,但日軍並不知道自己的準確位置、兵力情況,只能盲目地發動收復太原戰役。現在自己佔領了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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