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燃燒的中國 第二百零九章 晉祠(三)

冬天的早晨,晉祠周圍早已沒有了沃野千里、稻菽飄香的景緻。只有積雪、枯樹、老枝,構成北國冬日風光。

遠遠的,傳來一聲童音:「爸爸,快!爸爸,駕!」

四周的安靜的農村,似乎被這一聲童音喚醒,登時就活潑了起來。土牆土院里,馬上就湧出了許多穿灰色軍裝的身影,戰士們、幹部們,馬上就擁到了村口,只聽一個排長模樣的幹部說道:「這小政和,太厲害了,敢把統帥十萬大軍的師長當馬騎。牛,牛,真他媽的牛!」

又一個老戰士,嘴裡噙著旱煙袋,得意洋洋地說:「不知道了吧?蔣介石沒辦法,日本鬼子沒辦法,只要這兒子一來,對付師長的辦法就全有了。」

不等他說完,一個小戰士就說:「連長,聽說唐政委已經同意你當小政和的乾爹了,你怎麼還坐在這裡啊?要是我,馬上去給小政和摸兩個雀雀玩,好歹也算落了個乾爹的名義。」

那噙著旱煙袋的老戰士馬上把煙灰一磕,笑罵道:「一排長,你胡噙噙什麼?我配當小政和的乾爹么?要是讓旅長、團長、營長他們聽到,還不讓我喝酒喝死?行了,行了,都趕快忙訓練去吧,小心師長檢查時,打不到95環以上,就得離開老一營了。」

不用說,這是教導師教一旅一團一營的隊伍,他們是在娘子關消滅獨立混成第十五師團後,奉命調回太原,與警衛團一起,拱衛師部和太原來了。

他們口中的小政和,自然是劉一民的兒子李政和了。此刻,劉一民把兒子架在肩膀上,正在陪朱老總、彭老總在晉祠里漫遊、參觀。

唐星櫻是在接到中央調令後動身前往太原的。因為從陝西到太原沿途基本都在八路軍控制下,行軍速度很快。到臨汾後,直接坐火車北上太原,短短几天,就與劉一民團聚了。

見到妻子和兒子,劉一民心裡的感情無法用語言形容,一把抱起兒子,就放到了肩膀上。直到唐星櫻嗔怪他也不問問娘們兩個吃了沒有、困不困,劉一民才醒悟激動過頭了。

坐上汽車,領著老婆孩子到太原城裡吃了頓飯,回到晉祠後,劉一民就一直把兒子架在肩膀上,牽著唐星櫻的手,在晉祠參觀瀏覽。弄得跟在他們身後的康大姐直說總司令沒情趣,連敢拉個手也不敢拉。朱總司令笑呵呵地說:「劉一民這小傢伙太瘋,難道你也想跟著他們一起瘋?」

不等康克清回話,彭總就不耐煩地說:「喂,劉一民同志,我說你夫妻幸福也不用如此張揚吧?蔣介石不在這裡,現在也沒有人要給你發姨太太、小老婆,我說你就用不著這樣做作了。讓小唐把兒子抱走,我們說正事要緊。」

唐星櫻一聽彭老總這樣說,早就羞得滿臉通紅,慌忙要把小政和從劉一民肩上抱下來。不想,這兒子幾個月不見父親,哪裡肯鬆手?唐星櫻稍一用力,兒子就哇哇大哭。朱老總一見就說:「就讓和和騎在他爹肩上吧。我們走,有兒子在,我們商量打鬼子更有勁!」

幾個人回到設在晉祠的教導師作戰室,讓參謀處把敵我形勢圖打開,開始研究目前日軍動向和我軍應採取措施。

這個時候,日軍華北方面軍在津浦路和平漢線都進展順利。津浦路方面,山東省主席韓復榘,坐擁十萬大軍,聞風喪膽,在日軍距離自己還有100多里路程的時候,就棄守濟南,狼狽逃竄。山東名城濟南淪入敵手。

平漢線方面,土肥原賢二的十四師團正在河南逞凶。

川岸文三郎、山崗重厚的二十師團和一0九師團,在一二九師和獨立師的層層阻擊、伏擊下,走一路,打一路,遺棄下無數屍體,總算逃離了晉東南,與河北的日軍第一軍部隊會合。後來,川岸文三郎中將與人說起,總說這是一段苦難的歷程,不堪回首的歷程。

分析完日軍態勢後,劉一民提出,教導師下一步應當攻向山東,在山東建立抗日根據地,與山西、河北抗日根據地遙相呼應。一二0師應當大力發展晉綏根據地,一一五師依託山西,大力發展晉察冀和冀中根據地,一二九師著手建立以太行山為依託的晉冀魯豫根據地,獨立師這種發展晉中、晉西、晉西南根據地。必要時,可以調陝西警備師、陝西保安師入晉作戰。陝西警備任務交三個主力師留守旅即可。

朱老總早已知道劉一民的想法,並且已經和主席交換了看法,認為教導師到山東必然可以迅速控制山東局勢。山東可不同於山西,人口多,兵員多,教導師在那裡必然會有極大發展,進而演化為我軍戰略總預備隊,或者是我軍戰略決戰兵團。因此,劉一民把想法再次說出來後,朱老總第一個支持,只提出了一個很微小的條件,那就是能不能把小政和留下讓康大姐帶兩年。

彭老總看了看劉一民,又看了看朱老總,只說了一句話:「別拿孩子說事兒,俗!」

這下惹得朱老總和劉一民都是哈哈大笑,說彭老總需要找個老婆,生上個娃娃,否則,就體會不到當父親的樂趣。

晚上,朱老總、彭老總、左副參謀長都住在晉祠教導師師部,等各師師長、政委趕來開會,具體部署華北戰事。

劉一民安排好老總他們休息後,回到了自己的住處。一進院門,就聽見唐星櫻正對陳瑤光說:「我愛人不需要別的女人照顧。你要是真的想參軍抗戰,就到一線部隊去,做一個抗日英雄。要是你有其他想法,我勸你及早收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劉一民心裡一動,制止了黃文虎和李小帥敲門的動作,就聽陳瑤光柔柔地說:「劉夫人,你誤會了,我只是蔣委員長和蔣夫人任命的師長生活秘書,任務是保護師長、照顧師長,為他更好地指揮作戰提供服務。這是我的工作,更是我的職責,我不可能因為你的到來而不履行職責的。請你支持我的工作!」

唐星櫻撲哧一笑,說道:「行了,別拿蔣先生和蔣夫人做擋箭牌,全師將士都知道,你不過是戴笠找來破壞我男人形象的一枚棋子。我告訴你,在我眼裡,蔣先生和蔣夫人都不算什麼,他們的命令嚇唬別人可以,想嚇唬我和我男人,那簡直是笑話。誰都知道蔣先生曾經許下100萬大洋賞格要取我男人的性命,他不是失敗了么?他都沒辦法,靠你一個小姑娘能行么?我告訴你,別把我們兩口子惹急了,小心我們殺上南京去,把蔣先生和蔣夫人抓來當書童。」

陳瑤光嘆息一聲,說道:「劉夫人,你竟敢如此藐視國家領袖和領袖夫人,簡直是大逆不道。難道你就不怕委員長知道了撤了師長的職,把他查辦么?」

又是一陣銀鈴般的嬌笑,就聽唐星櫻說道:「蔣介石算老幾,憑他也想撤我男人的職?我告訴你,我們本來就是紅軍,是為了抗日才接受改編的。如果不是為了抗日,說不定我們原來的紅七軍團現在就已經打到南京了。哪裡輪到蔣委員長來撤我們的職!你冷靜一下吧,要是現在你同意走,我可以網開一面,不追究你勾引我男人的罪過,把你平安送回去。你要是不識抬舉,就不要怪我不客氣。我是軍人,是要靠子彈說話的。你可想清楚了,不要後悔!」

安靜了半天,陳瑤光才說道:「大姐,你也是女人,也知道女人的苦楚。我是自己願意參軍的,也是自己願意作師長的生活秘書的。你也知道,在許多人眼裡,我就是師長的如夫人。我願意叫你大姐,真心實意地尊敬你。請你接受小妹的敬意!」

唐星櫻一聽就大怒,這女孩簡直是蹬鼻子上臉,越發猖狂起來了,馬上就仰臉喊道:「李副團長!」

就聽李成毅大聲答道:「到!請唐政委指示!」

唐星櫻厲聲說道:「你身為師長警衛部隊首長,身為老紅軍戰士,竟然允許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在師部晃蕩,是嚴重失職。你馬上把她帶走,妥善安排,明天派人送回第二戰區長官部,交閻長官護送回蔣夫人處。」

李成毅剛答了聲是,就聽陳瑤光不疾不徐地說道:「大姐我也叫過了,心意我也表達了。身為小妹,我自己覺得沒有什麼失禮的地方。大姐如此對待我,難道是怕自己年老色衰,不討師長歡心么?你放心,小妹不會影響大姐的。但是,你要想趕我走,那也是萬萬不能。我們都是他的女人,你沒這個權力!」

其實,陳瑤光本來不是這樣的,她只想完成戴笠的任務,救回自己的父母。可是,自從見了劉一民以後,才發現這任務完不成。不說劉一民對自己極端排斥,就是他身邊的警衛和參謀都極端的排斥自己。什麼蔣委員長,什麼蔣夫人,在劉一民和他的手下眼裡,根本就沒有地位。來了這麼多天,不要說勾引劉一民了,就是想見一面都難。本來還想著實在不行就在茶水中下個葯什麼的,來個魚死網破,後來才發現根本就不可能。自從她給劉一民端洗臉水被倒掉後,她就再也沒有接近劉一民的機會了。稍有一點想靠近劉一民的舉動,馬上就會對上明晃晃的刺刀。陳瑤光知道,這是人家對自己的身份產生了懷疑,即令自己是天仙下凡,也無濟於事了。

被失敗感籠罩的陳瑤光,很不幸地又遇到了急匆匆趕來的唐星櫻,唯一一點僥倖的念頭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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