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此心安處是吾鄉 第825章 盡滅

唐通與親將唐宗等人商議,如擺明人馬去殺吳三桂,那不好殺,畢竟吳三桂有家丁二千,個個非常彪悍,他們身邊的祖家各將同樣擁有精騎,步騎二萬多人,大部分都是關寧軍中的精銳。

再看他們自己,正兵營與兩營人馬不過八千,還大多良莠不齊,早前攻打靖邊軍防線還傷亡一部分,所以這硬拼起來恐怕損失慘重,還不一定打得過,所以不得硬拼,只得智取。

唐通認為擒賊先擒王,他帶一些精騎到吳三桂那邊去,猝不及防下突然襲擊,或可得手。然後密雲軍猛攻關寧軍,他們群龍無首,或許可斬獲不少,甚至吞併他們的殘餘人馬。

帶多少人唐通也仔細考慮過,他認為攜帶百餘家丁比較合適,兵馬帶多會引起吳三桂的警惕,不過因開關之事二人鬧僵,議事時帶個百餘騎防備卻很正常。

他們謹慎的分析一陣,認為此策成功率很高,雖然也存在變數,但現在非常時期,卻容不得猶豫了。

此時唐通密雲軍居於大陣右翼的左側,然後吳三桂的關寧軍居於中右的位置,阿巴泰的滿洲兵在後面押陣。又細細吩咐正兵營另一個親將一定要密切配合後,唐通與親將唐宗率百餘精騎往吳三桂處而去。

他們奔到吳三桂這邊,看他正與部將楊珅、郭雲龍,還有吳三輔,祖大弼、祖大樂、祖大成等吳祖官將說著什麼,對他到來不以為意,似乎更關注前方攻打靖邊軍的戰事,那方光琛一樣滿臉憂色的看著前面,不由心中暗喜。

他暗暗給唐宗打了個眼色,自己策馬奔到吳三桂身旁,叫道:「平西王,那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這大清眼見要完,咱兄弟何去何從,得想個法子啊。」

吳三桂淡淡道:「哦,定西王有何高見?」

唐通見吳三桂這副玉樹臨風的淡定樣子就心頭不爽,他說道:「這事非同小可,決不可傳於外耳,我們一邊說話。」

他說著跳下馬來,吳三桂神情似笑非笑,他跟了過去,淡淡道:「說吧,你什麼法子?」

唐通側耳過來,低聲道:「我的法子就是……」

猛然大吼道:「去死吧!」

嗆啷一聲就拔出佩劍,猛然他全身一震,吳三桂的一把利劍,已經搶先一步刺透了他的身體,滴血的刃尖透出,然後抽出,鮮血立時從唐通的口中噴湧出來。

唐通全身顫抖,搖搖晃晃指著吳三桂道:「你……你……」

吳三桂的神情變得無比猙獰,他冷笑道:「你以為我不知你打什麼主意?你想拿我的人頭去向王斗邀功?啊?」

他一劍又刺透唐通的身體,唐通凄厲嚎叫著,跌跌撞撞的撲倒在地,吳三桂追上去,不斷的揮劍刺捅,有若殺豬斬羊一般,他咆哮喝罵:「你算什麼東西,啊,你個腌臟貨,你個青皮光棍,你個卑賤的野種,想殺我,你也配?」

唐通凄厲的叫著,吳三桂的手臂不斷揮動,一劍一劍的刺下,血珠不斷揮灑出來,落在他的臉上,慢慢的唐通叫聲變得低沉,吳三桂仍在刺捅,恨恨罵道:「你個三姓家奴,也想殺我?」

最後唐通靜寂無聲,只有身體仍在抽搐一下,他雙目圓睜,神情非常恐怖。

這時周邊凄厲的慘叫聲不斷,卻是吳三輔等人對唐宗人等大開殺戒,顯然唐通人等的到來,早在吳三桂等人的意料之中。

看著一地的屍體,方光琛的臉色蒼白,他說道:「長伯,那唐通有句話說得對,這大清眼見要完,接下來怎麼辦?」

祖大弼、祖大樂、祖大成幾人看著唐通屍體都是嘆息,祖大樂道:「樹倒胡猻散,都在謀出路了。」

祖大成恨恨道:「韃子看起來勢眾,怎麼就這麼不經打?」

祖大弼道:「不是韃子弱,是靖邊軍太強了,這大清轉眼要完,得想個法子逃出去。」

他看了吳三桂一眼,看得吳三桂轉過頭去,祖大弼眼中現出複雜的神情,這次的選擇錯了,只是,吳祖家殺了劉肇基,這事沒退路了,他猛的望向後方:「阿巴泰走了……哦,去中軍大陣……呵呵,他要與大清共存亡,我等可不奉陪。」

然後眾人又是一驚,卻是聽遠處靖邊軍號聲響起,然後他們那方騎兵踩著恐怖的步伐整齊行進,最後是兇狠的衝鋒,千軍萬馬奔騰下,大地都彷彿起了強烈的地震,視線盡頭就是無邊無際,望不到盡頭的騎兵。

祖大弼嘆息道:「真是鐵騎啊,我等馬隊比起來真是不夠看……走吧,逃回遼東再說,除了家丁馬隊,步卒全不要了……」

……

「殺奴!」

洪流似的靖邊軍騎陣沖向清兵大陣,他們保持著最嚴整的陣型,有如銳利的長刀,一下破開清軍稀拉而混亂的軍陣,有如切蛋糕似的,一切到底,然後依然保持著最嚴整的軍陣滾滾衝擊。

不出意料的,清軍陣列全線崩潰,他們只是強盜團伙,不是什麼視死如歸,有理想,有拼搏的軍隊。這樣團伙的特點就是遇弱則惡,遇強則懼,往日他們所向披靡,只是對手太爛罷了,遇到各方面碾壓他們的強悍軍隊,就現出原形了。

特別少量還要結陣頑抗的滿洲兵被他們調轉馬頭再次衝散後,所有人都在驚惶逃遁,滿洲人,蒙古人,漢人,朝鮮人,日本人,各族包衣奴才們,他們爭奪馬匹,爭奪逃跑的通道。

他們瘋狂叫著,所有人都陷入癲狂的狀態,便是唯唯諾諾的包衣們,現在也敢對他們的主子揮刀,一把將他們扯下馬,一刀將他們劈翻了,搶了他們的馬匹財帛就走。

那種潰敗場面讓人目瞪口呆,特別靖邊軍騎兵分為多股驅趕後,揮動馬刀亂砍、亂劈、亂斬、亂殺,他們更是驚天動地的慘叫著,相互擠軋著踐踏,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這一刻他們也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所有人都在亂揮胳膊凄厲哀嚎,便是固山額真也叫得跟一個包衣一模一樣。

他們叫著,逃著,平原,村落,河流,山嶺,到處都擠滿了他們逃跑的人馬。

這就是大潰逃的情景,讓人驚恐,也讓人振奮,就看對象是誰。

……

「啊!」

劉良佐娘們似的尖叫,就在他的不遠處,濟爾哈朗渾身著火的凄厲哀嚎著,血肉都被燒得噼啪作響,他在地上拚命打滾,然烈火就是不滅,不將他活活燒死絕不罷休。

而在濟爾哈朗的身旁,眾多精銳的巴牙喇也是渾身冒火的尖叫奔逃,他們如野豬似的亂叫亂竄,然後不小心撞到別人,害得那人也一樣冒火尖叫。

湯山頂上的孫三傑等人終於找到機會,然後一口氣將大小火箭打出,終於濟爾哈朗中招,活生生變成了烤肉。

而這邊攻打的劉良佐,還有漢八旗、日八旗、鮮八旗等二韃子早面臨崩潰的邊緣,監戰的滿洲鑲藍旗織金龍纛都倒了,孫三傑又下令全線反攻,他們潮水般的從矮牆防線中追殺出來。

不說劉良佐等人首先尖叫著逃跑,就是耿仲明、尚可喜、馬光遠、金礪等漢八旗的固山額真也是喊叫著逃命。

他們與中軍大陣這邊一樣,形成了浩大的潰逃浪潮。

……

潰逃的人馬浪潮中,范文程與寧完我發出一陣又一陣恐懼的尖叫,害怕什麼時候自己就被飛奔的馬匹潮流踏成碎肉。

就在剛才不久的時候,他們親眼看到還在地上爬動的高鴻中被踏成了肉泥,這讓他們恐懼得難以形容。

他們被拋棄了,多鐸奔來帶走了他的皇兄多爾袞,周邊能看到的馬匹也全部被他們帶走,而所經過的潰兵,也沒人停下來分給他們一匹馬,這時可沒人顧得上他們是不是大學士,個個自己逃命要緊。

好在二人命也算大,奔騰過來的馬匹洪流都沒有撞到他們,就算呼嘯而過的靖邊軍騎兵也懶得理會他們,他們更有興趣是追擊那些騎馬的甲兵精騎們。

二人也知道沒馬逃不了,索性也不走了,只是萎靡的在原地等待,終於,面前出現靖邊軍步陣的浪潮,他們士卒個個頭戴八瓣帽兒鐵笠盔,身穿精良的板塊鐵甲,手上持著上了銃劍的火銃,或是端著閃亮銳利的長矛。

看他們的臉容,很多原本只是純樸的農家漢子,現在卻個個成了犀利出眾的鐵血戰士。

二人都是嘆息,寧完我對范文程苦笑道:「憲斗兄,是到了為大清盡忠節義的時候了。」

他嘆道:「你我二人平時多有摩擦,想不到卻要同日同時為國而死,當傳為佳話美談。」

范文程哆嗦道:「是,是的。」

寧完我從地上撿起一把腰刀,想要自刎,然猶豫了好一陣,還是說道:「我等身為大清文院學士,當義正辭嚴,罵賊而死。」

范文程道:「公甫兄高見。」

這時一群靖邊軍丙等營戰士逼來,見眼前兩個韃子文官想要自盡的樣子,皆是好奇說話。

「有人想殉節啊,難得一見。」

「當日就聽說邦華公等慷慨殉義,想不到韃子中也有忠義之士,要不,我們成全他?」

幾十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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