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此心安處是吾鄉 第788章 全民

崇禎十七年四月初八日,征虜大將軍,永寧侯王斗親筆刊文動員宣言《起兵》,引得全民人心一片火熱。

宣府鎮各處,一群群少年仗劍街頭,泣血遊行。保安州酒樓,李祥卿已經完全融入東路氛圍,他與世兄周厚仁一樣滿臉喝得通紅,用劍鞘拍打桌面,吼道:「出兵,出兵,殺盡流賊,誅絕胡虜!」

他們舞劍高歌,齊唱靖邊軍軍歌,《馬踏燕然》。

各行各業,各界人士紛紛結社,表明對出兵的支持之意。大量民眾湧上街頭,為靖邊軍的將要出兵而歡呼雀躍,每當軍士經過,就是一片的呼喝「萬勝」聲音。

各大街上人潮如涌,無數的日月浪濤旗飛舞,特別很多民眾湧向大將軍府,他們在廣場上密密集著,激動的沖府邸喊著「萬勝」,他們似海嘯般的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沸騰激昂,到處是沸滾的人群,耀眼的刀劍寒光,飄揚的小旗。幾年前這片土地已經有了一種樸素的民族主義思潮,眼下這種激情更是完全並發出來。

「戰爭開始了,國家需要你們!」

「先生太太,為出征的將士捐點錢糧吧。」

所有的都護府,宣府鎮學生都走上街頭,為將要來臨的戰事慷慨激昂的宣傳演講,還有許多人自發為將士募捐軍費。這不單只是王斗體系的學子,還有各書院的士子。

各人已經認識到,無論流賊還是韃虜,這兩頭怪物都必須完全剷除,否則未來會影響到他們的太平安定生活。

還有普通的民眾一樣如此,韃子不用說,畜生般的東西,每次入關都帶來一片屍山血海,血流遍野。而流賊,或許起初一些民眾對他們了解不多,現在知道,他們就是一幫蝗蟲啊,所到之處,乾乾淨淨。

自己辛辛苦苦養家,若流賊萬一前來,自己也若京師百姓一樣被搜刮乾淨怎麼辦?所以也必須全部消滅。不論流賊還是韃子,都必須殺個乾乾淨淨。

不知不覺,他們也自發如潮,最後所有的人都被席捲其中,形成一種全民的狂熱。

他們捐錢捐物,都願為出兵盡一份力。

民眾的心,從來沒這麼齊過。

民眾的心,也從來沒這麼火熱過。

初九日,三晉商行宣布,向出征將士捐款一百萬個銀圓,特別現三晉商行會長鄭經綸、副會長賴滿成,又以私人名義各捐款十五萬個銀圓,引起社會各界一片嘩然。

初十日,永寧侯王斗對此表示讚賞,同時他表示,民眾所捐錢物,皆是他們身上衣,口中食,平日節衣縮食所得。他們雖是為國行善,然善心豈能沒有回報?

他下令將民眾所捐錢物折為債券,一一交回民眾手中,並言未來本金不但完全發回,還有紅利,利率比存在銀行還高。更引來了大波的捐款浪潮。

這下更有大批的士紳悍然出手,原本他們也跟隨潮流捐錢捐物,不過多是百個,千個銀圓的份量,表示下心意。債券一發行,他們一萬,十萬個銀圓的搶購。

十一日這天,大同的王氏家族一口氣購買一百五十萬個銀圓的債券,嚇得太原府,平陽府等地的財主慌忙趕去宣府鎮搶購,還有陝西、寧夏等地的財主們聞風而動。

塞外的蒙古人亦拚命奔來搶購。

最後捐款金額飛快的逼近五百萬個銀圓大關。

……

「未想到宣府鎮義民如此之多!」

原谷王府中,一個頭戴網巾,身穿明黃色蟒袍的十六七歲少年郎正在感慨道。

這少年身穿代表皇太子的服飾,臉容帶著稚氣,此時上面還殘留著絲絲興奮,赫然正是逃出京師的皇明太子朱慈烺。

他身邊站著幾個人,卻是當日搭救太子出京的一些義士。一個笑眯眯的胖子吳義士,神情和氣,然眼中不時冒出一絲絲的精光。一人年約四十,身材高瘦,顴骨高高隆起,陰沉沉默,相貌有如老農。

太子稱他為李義士,聽人喚他強爺,他有時也稱他強爺。

還有一人,年約三十多,神情有些憂鬱的樣子,右臂略有些不便,太子稱他為蕭義士。

三月十九日晚,太子由義士搭救,從右安門逃出了京,然後卻是南下,一直逃到淶水,然後順拒馬河而上,一直逃入馬水口。然後入宣府鎮東路,經保安州等地往鎮城。

一路所見所聞讓這個少年郎大開眼界。

可憐朱慈烺在崇禎三年被立太子後,大半的時間都待在鍾粹宮中,然後又是崇禎十一年出閣講學,一個個朝閣大臣,侍班講讀向他闡述微言大義,就沒過過一天輕鬆快樂日子。

此時國事憂亂,困擾著他的父親,也困擾著這個少年郎,那種心傷疲憊一直到那天晚上,他永遠忘不了那晚自己與父皇母后痛哭分臨的情形。那種憂傷心碎,一直到逃到宣府鎮的那刻止。

便是逃亡的一些日,亦是兵荒馬亂,山河破碎,種種所見,不忍卒睹。然逃入宣府鎮後,卻是另一個世界,再沒有遍野餓殍,再沒有流民乞丐,沒有亂兵流賊,有的只是安定,安全,富足,美好。

宣府鎮各屯各堡乾淨整潔,村落密集不斷,這裡的道路寬闊平坦,路上走的行人生機勃勃,滿面紅光,充滿活力。這裡的民眾富足昂揚,彬彬有禮,行止間井然有序。

這裡的規劃極好,井井有條,特別治安極佳,身邊跟著隨從只是排場的表示,不再是安危的擔憂。太子就看到鎮城許多女孩夜間亦在逛街,都沒有絲毫的人身安全擔心。

人煙稠密,雞犬相聞,商鋪繁華,鱗次櫛比,相比自己聽到的,在奏疏上看到的大明各處,這裡完全就是另一個美好的世界。

一切的一切,對少年的衝擊極大,當時他就對身邊幾個義士言,大明的未來當如宣府鎮如此。

到了鎮城後,他對永寧侯王斗的印象也極好,不驕不媚,沉著穩重,胸中有萬里溝壑,對他也非常尊重,相處之令人如沐春風。每每與他說話,太子都覺頗有收穫,很想常常與他促膝長談,可惜永寧侯公務繁忙,這樣的機會不多。

他的態度也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他每每對身旁義士們道:「可恨奸臣蒙蔽父皇,使得永寧侯這樣的大材不得重用,導致國事淪落如此。」

太子在宮中的這些年,身邊的群臣自然不會對他說王斗的好話,更常常在他的面前攻擊其人與民爭利,特別飛揚跋扈,實為國之大奸,這樣的人,國君千萬要遠離。

然眼中所見,耳中所聞,讓他的心思想法完全往另一個方向去了。此後更看報紙,看到追贓助餉之事,看到一個個官商勛貴被抄出無數的白銀,他不由冷笑:「此輩不義如此,該有此報!」

他想起當時父皇為了糧餉之事竭心儘力,文武百官個個推三阻四,原來是為了投靠新朝。可惜流賊本性不變,他們最終也喝到自己親手釀造的苦果,只可憐京師百姓跟著遭殃。

他恨恨道:「與民爭利,與民爭利,群臣一直在孤王面前言永寧侯與民爭利。現在孤明白了,這個民,指的只是他們自己吧!一群鼠輩,枉負皇恩不顧,只為私利!」

又看報紙上大學士陳演,國丈周奎等人被拷出的白銀每家不下五十萬兩,而自己父皇的內帑銀才多少?皇宮中所有金銀與器皿加起來不過三十萬兩,國庫更只余白銀二十萬兩。

而這些鼠輩,身為大臣,家中的白銀竟比國庫還多。

他更恨恨道:「此輩死有餘辜,不足同情!流賊追贓助餉,追得好!看爾等還投不投靠新朝!」

他對身邊義士說道:「此些道貌岸然之輩,總言永寧侯壞話,現在孤明白了何為與民爭利。還是永寧侯說得好,國有大利、小利之分,眾臣言說皆是小利,只為他們一家一族,永寧侯言說的方是大利。取之於民,用之於民,這也是宣府如此太平富足的原因。」

他更道:「大明要富強中興,就必須走宣府鎮的路子。」

不過他有些憂心,他曾與王斗商議,王斗認為出兵前日,太子可宣布監國,名正方能言順。太子當然贊同,他除想拜永寧侯為靖國公,「都督中外諸軍事」加「光祿大夫」外,還想拜他為內閣首輔大臣。

不過王斗謝絕了,除了大都督這個職位,內閣首輔大臣他推薦前兵部尚書陳新甲,又有戶部尚書的人選,他推薦宣大總督紀世維。余者人員,他認為可以再議,收復神京後從百官中選定。

比如他認為,南京兵部尚書史可法清正嚴明,似乎可為都察院左都御史,或者禮部尚書。鳳陽總督馬士英為人踏實穩定,似乎也可以進京謀個位子。

只是太子憂慮:「今日方知,忠臣全在宣府鎮,余處皆是道貌岸然之輩,史可法等人可否可堪大用?」

依太子想的,內閣大臣,六部高官,全部換上宣府鎮,都護府的人才好。

然現在王斗只是選定鍾榮為戶部左侍郎,林道符為兵部右侍郎,符名啟為禮部左侍郎,田昌國為工部右侍郎,遲大成為刑部右侍郎等外,余者的職位,幾乎沒動多少。

哦,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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