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此心安處是吾鄉 第692章 到西安

鍾素素出塞前後幾天,高史銀與溫方亮也出塞而去。

溫方亮是從宣府鎮經大同鎮,然後從山西鎮偏頭關出塞,沿著黃河前往河套。高史銀則會輕鬆些,從鎮城到張家口,然後出塞到興和所,再轉向東北便可。

漠南東鎮行轅駐地設在原開平衛舊址,開平,元之上都也,洪武二年,常遇春領軍攻克上都。三年,李文忠又進入開平,此後開平成為明軍與殘元相互爭奪之地。

洪武二十九年,明朝在開平設置衛指揮使司,大力經營,加強屯守,明成祖多次出征漠北,也曾駐紮開平。

宣德五年後,明失大寧,廢興和,開平孤懸塞外。在陽武侯、開平總兵薛祿多次奏請下,將開平衛治所遷徙獨石,隸屬萬全都指揮使司,棄地三百餘里,遂失灤河龍崗之險。

從獨石口到開平,原有隘寧、明安、威虜、恆州四驛。現隘寧、明安舊驛站附近,圍著白海子,灤河河谷地,頗有不少屯堡移民,在這裡開墾放牧。

開平地勢,臨近長城這方多低山丘陵,從卧龍山、恆州驛北去西去,則多沙地沙丘,疏林草甸成片。

到了這裡,似乎雪花下下來,月牙似的連綿沙丘都不能被積雪鋪滿。天宇廣袤,兇猛的寒風從北地而來,呼嘯橫掃,捲起雪花沙塵,有時眼睛睜不開不說,不小心就吃了滿嘴的沙子。

高史銀道:「呸,他娘的。」

過了威虜驛,盡多蕭索景色,天空遼遠,特別寒風猛烈,高史銀已經吃了好幾口的沙子,這讓他罵罵咧咧。

身旁屯官也是憂心忡忡:「此處除了灤河河谷,余處皆難屯田,苦寒之地。」

高史銀道:「雖是苦寒之地,我們也要想方設法自給自足,不勞宣鎮運送糧秣。屯田不行,就放牧吧,這方草場多。」

一牧官道:「此地盡多沙甸,恐是往日北虜放牧過度所至,若再放牧,恐沙化更為嚴重。」

高史銀不以為然道:「那就養雞唄,總沒問題了吧?」

一眾民政官員都是點頭,龍琨貢獻的草場養雞法,確實在這種草甸之地有大用,雞吃蟲蟻與草籽,不會毀滅生態,而且雞糞排出,反使草兒生長更加茂盛。

可慮的是,草原多老鷹、毒蛇、狐狸、狼等物,需多養狗,大白鵝對付毒蛇也不錯。

一商官興奮的道:「可發展商貿,開平為北上南下必經之所,不少商隊已準備北上交易或獵取皮毛。可若永寧城一樣,使開平成為皮毛交易重地。東北嶺多大樹,不少商隊意圖前往伐木,此城也可成為木材交易之地。」

隨高史銀前來的,很多都是民政部精英,他們三言兩語,便指出了未來開平衛的發展優勢。

冒著風雪沙塵,這日眾人終於到了開平城之地。

城池舊址位於灤河北岸,卧龍山之下,元花大力氣建了上都,宮闕華美,紅巾起義時,紅巾軍關先生、破頭潘等在至正十八年攻破上都,焚毀宮闕。

元順帝於至正二十八年從大都北撤上都時,此城已是破爛不堪。明朝設置了開平衛指揮使司,也只是修葺一下城牆,在原來七門基礎上加築了瓮城,原來的宮殿區沒有理會。

高史銀等人站在城西北的哈登台敖包看去,就見城垣傾倒,整座城池似乎都要掩沒在風雪沙土之中。

而眾人站立的夯土台,卻是原來拱衛元上都城的瞭望台,因為難以使用,永樂年間,明軍又新築了柳林小站、沙堆西南小山、曲河小站、舊庄小站、回回墓西南、偏嶺東山等八座煙墩。

看山頂上有一塊長條石的燈竿座,一贊畫認為此小山當為元時的鐵幡竿山,山下那條小渠,應該是元時的鐵幡竿渠,當時挖渠形成的堤壩,也就是楊允孚在《灤京雜詠》中所述的「綠楊堤」。

那時堤上遍植楊樹,此時很多楊樹已然不見,不過若有存者,樹木成抱。

一行人經殘毀的城牆城門進入城內,到處的雜物及石礫,便是到了元時宮城遺址前,也是荒台斷礎,零落於荒煙野草之間,一贊畫感慨道:「歷朝興廢,由此城便可見一斑。」

高史銀道:「這些先不扯,先整理出一片睡覺的地方再說。」

身旁眾人收拾,高史銀又領人登上北面的城牆眺望,極目望去,龍崗在望,山甚高廣,峰巒聳拔。

身旁贊畫道:「開平,灤水遠南,龍岡奠北,實蓋形勝之地。更恆州、威虜、明安、隘寧四驛以接獨石宣鎮,巨鎮隱然屏我山後,遇有警則各鎮首尾相援,胡兒匹馬不得南下,有我鎮在,宣府鎮安然無憂。」

又一贊畫道:「不能只想著防守開平城,現北二百裏海子邊有應昌鎮,再北有廣武鎮與殺胡城殘城,東北面亦有靜虜鎮,余鎮暫不言,應昌鎮如握在手中,我漠南東鎮防線直向北進數百里。」

高史銀道:「不錯,吾老高在此,我們朱雀軍在此,怎能想著防守?我們就是要不斷的北上,北上!再北上!以攻為守!」

他從懷中掏出雲煙,分出身邊人各一支,身旁人等,忙掏出火摺子為他點上。

高史銀噴出一口濃煙,問道:「應昌鎮在北二百里?」

一贊畫道:「依情報司夜不收等測繪,北二百里,有一海子,當地人稱之為答刺海子,周邊小海子河流眾多,李文忠公北征時在此建應昌鎮,作為貯糧之地。該海子左一百餘里,亦有長水海子,海子頗大。」

高史銀嗯了一聲:「不說的,該城寨必須握在手上。那長水海子邊也要立一寨,與應昌鎮形成呼應。」

那贊畫續道:「應昌鎮北上約二、三百里,捷勝岡、靈濟泉附近(今內蒙古邊境,查干敖包蘇木東北)有廣武鎮,相傳亦是李文忠公所建築。」

高史銀道:「遠了點,設個哨所吧,北上南下商賈,也可補充個水糧不是?」

他握了握拳頭:「若將開平城比後方,應昌鎮就是中腰,廣武鎮就是頭頭。」

那贊畫道:「成祖皇帝北征時,還在飲馬河畔築殺胡城(臚朐河,今蒙古克魯倫河),只是離開平頗遠,約有千多里。李文忠公當年還築靜虜鎮(今貝爾湖東南),離此地也頗遠。」

高史銀道:「……確實遠了些,緩緩圖之吧。」

他揮舞自己拳頭:「諸位,大將軍在都護府設漠南東鎮,這是對我們朱雀軍的器重,對我老高的器重,我們一定要守好這片地方……使得……我們……」

一陣猛烈的寒風呼嘯而來,夾著雪花,更夾著沙石,轉眼間,就將高史銀等人籠罩了。

等那陣風雪過後,高史銀口中的雲煙已是被吹沒了,他有些狼狽的罵道:「他媽的……」

……

孫傳庭離開宣府鎮的時候,他帶著眾幕僚,還有僱傭來的,暫充為督標營的三千餘靖邊軍人馬,一路取道大同鎮,山西鎮,又經米脂,延安等地,前行西安府。

一路旌旗嚴整,孫字大旗,高高飄揚,這僱傭來的三千靖邊軍,軍容鼎盛自然不用說。他們甲等軍人人有馬,便是乙等軍,因為此次出塞收穫良多,也人人配上馬匹,這馬料什麼,當然要孫傳庭出。

他們領軍將領,便是吳爭春與高尋,此前他們一是保安州守備,一是淶水縣守備,以游擊身份駐之,不過這次都被掛上參將的軍職,以吳爭春為正,高尋為副,只待事後回去就升任為正式的參將軍職,輕車都尉勛階。

吳爭春以前曾在洛陽打過流寇,以他為正,各方都沒有爭議。他還是那樣黑瘦,不過臉上滿是堅毅的神情,他一步步升來,算是正統的靖邊軍軍人。

高尋還是那樣的身材修長,英姿俊朗,他別的沒什麼愛好,就是功業之心熱切。此前一直駐於淶水,沒什麼立功的機會,眼下援助陝西,與賊作戰機會多,自然心中高興。

不過近年他越發沉穩,面上卻沒有絲毫表露。

因為出戰的立功機會都是眾人渴望的,先前塞外之戰,很多乙等軍只是出塞旅遊一圈,根本就沒有輪上戰事,所以援助陝西,與流賊作戰,很多人都想去。

參謀司不好厚此薄彼,就從各軍中抽選人馬,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都有抽選一些人。

趙榮晟原本是把總,此時已掛上千總的軍職,領乙等軍一部的人馬。

以前好友羅良佐、賴得祥,也調到自己部內,各領一總的人馬。

另一千總叫李正經,還有一千總是楊虎,卻是掛著游擊的軍職,聽說他不久前是大將軍的侍衛隊長,以前更是老夜不收的一員,曾救過孫閣老。

千總黃蔚,也掛著游擊職,率領營內那部甲等軍羽騎兵。

陳晟此次出征塞外有功,從隊官升為把總,調在以前老甲長李正經部下。

韓鎧徽早已與符應崇侄女成親,當時事情頗為轟動,此時他掛著把總的軍職,一同在李正經的部內。

這三千來人可謂什麼軍伍都有,當然,靖邊軍不比別的軍隊,並不會因此稍減戰力,而且行軍途中,也是各部磨合的好機會。

他們軍服統一,不分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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