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皇明有將曰王斗 第225章 首級給陳督臣,俺走了

在眾人的期待中,王斗淡淡道:「這個地方我們不會再來,這些糧草我們不能留給韃子,明日我們走後,一把火將這些庫房還有莊子全燒了,就讓那些韃子背黑鍋去吧!」

眾人都是凜然,游擊將軍一向果斷狠辣,他語氣雖然平靜,但話中的意思卻讓人心驚。

甲葉鏘鏘作響,眾人一起抱拳領命。

韓仲直起身來,嘴角裂開笑容,得意地看了溫方亮一眼,溫方亮對他豎了豎大拇指。

看天色漸晚,眾人進入庄內,立時一片熱鬧騰騰起來,眾將士己經分配好營地,每一隊兵擠進一間房屋之內,眾人升起火堆,圍坐火旁,一邊烤著溫暖的火,一邊喝著熱騰騰的肉湯,吃著大塊的馬肉,個個都是歡聲笑語。

王斗在庄內轉了一圈,看眾將士吃得好,精神狀態好,頗為滿意,又去探望那些受傷陣亡的將士。

此次戰死約四十多人,受傷一百一十餘人,大部分傷勢無礙,休養幾天就好,不過有三十多人傷勢較重,需要好好調養。自己出征地點不定,恐怕他們不能再隨在大軍左右了。

王斗心情有些沉重,戰死的兄弟,這千里之遠的,他們的遺體恐怕也不能運回家鄉了,只能就地火化。將他們的骨灰還有衣冠帶回去,將來葬在舜鄉堡釜山腳下,牌位請進褒忠祠,年年香火供奉。

傷員們見游擊將軍領著眾將官前來慰問,神情悲痛懇切,個個都是激動,或許在別的明軍中,士卒死了就死了,臨死時有個草席,死後有個墳包,己經很不錯了。他們死後,家內也談不上撫恤。

但在舜鄉堡,戰死的將士的靈牌人人可進入褒忠祠內供奉,每年上官祭拜。家內每年每月還有撫恤,妻小父母有人照料,就算死,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王斗看到一個傷員摟著一個死難軍士的遺體,不知二人是好友還是兄弟關係。

見王斗過來,他掙扎地爬起身來,王斗勸慰時,他流淚道:「小的與狗剩從小長大,情如手足,崇禎七年與九年時,我二人的父母姐妹都喪生在韃子的手上,當時我二人就發誓要報仇。現在這個仇報了,我打死了兩個韃子兵,狗剩更打死了三個韃子兵,就算現在我死,也值了,值了。」

他狂聲大笑起來,良久,又失聲痛哭。

王斗默默點頭,與眾將官悄無聲息離去。

……

慰問眾傷員後,王斗同樣招集千總韓仲,溫方亮,各把總官,各營部直領官等人到自己屋內吃飯。

幾張桌子拼成一張大桌,桌上幾大鍋煮得沸滾的馬肉,眾人邊吃邊聊,場面熱鬧,可惜沒有美酒,王斗也不許可出外打仗喝酒。天寒地凍,在屋內喝著熱湯,吃著大塊的馬肉,分外舒服。

「舒袒,真他娘的舒袒。」

韓仲狼吞虎咽,將一塊塊馬肉往口中直塞,一邊口中含糊不清地道:「娘的,有些天沒吃肉了,還是保安州好,天天有肉吃。」

他吃得滿嘴流油,他的岳父李光衡皺著眉頭看了他一眼。雖說他自己的吃像也好不到哪裡去,心下卻暗暗怪女婿沒有官容體統。桌上有肉,可惜沒有酒,李光衡是個酒鬼,出征多時,早己嘴饞之極。連帶那馬肉吃在嘴裡也沒多少味道,聽女婿吃得吧唧有聲,他忍不住咳嗽一聲。

韓仲一個機靈,他這岳父脾氣火爆,雖說軍中以職務為尊,公然場合下李光衡見了他都要施禮,不過……

韓仲動作略略慢了下來,王斗微笑地給他夾了一塊馬肉,道:「韓兄弟,不用急,吃慢些。」

溫方亮有些羨慕地看了韓仲一眼,怪叫道:「老韓啊,你吃得這麼快,兄弟們的肉都被你吃光了。」

韓仲謝過王斗後,聽溫方亮這樣說,同樣不甘示弱,叫道:「我說老溫啊,我看你吃的好象也不比我少哦。」

眾人都是笑了起來。

溫方亮嘻笑一陣後,又試探對王斗說道:「將軍,庫房內的銀子真不要了?末將看怎麼也有二、三萬兩吧,不要真可惜了。」

眾人都是看著王斗,王斗微笑道:「溫兄弟,這些銀子只是小意思,大軍出征在外,又兵荒馬亂的,什麼都買不到,等於一堆廢鐵。這仗有得打啊,等看準機會,韃子搶掠來的糧米銀兩,有靠近保安州的,我們狠狠干他一次,一次搶個幾萬石糧,幾十萬兩銀子,幾萬口人回去。」

此時到處是兵亂,銀子確實沒什麼用。歷史上盧象升領軍南下時,軍中也帶有一部分銀子,卻什麼也買不到,只好剝樹皮,挖草根吃,慘不忍睹。

聽王斗這樣一說,眾人都是興奮起來,盤算著等韃子將掠來的財帛彙集到什麼地方,一口氣端了他們的老巢,一次搶個夠。

看他們興奮又略帶遺憾的樣子,王斗想了想,還是罷了,見財不要,對部下來說確實難以忍受,不能要求他們的經濟學觀念與覺悟都與自己一樣。

庫房內的銀子,還是讓將士們分了吧,每人十兩估計也分完了,雖說大軍出征在外銀子用不著,不過回去後這些銀子還是有用的,只是回家後,自己要想辦法解決轄區內銀多糧少,嚴重的通貨膨脹問題了。

聽王斗願意要庫房內銀子,在座各人都是一片聲的怪叫:「將軍英明。」

事情就這樣決定了,去庫房內取銀的事情交於鐘調陽,王斗還吩咐他道:「鍾把總,你連夜吩咐營部輜兵工匠修補一部分繳獲的韃子盔甲,庄內繳獲的鹽也不少,連夜將那些馬肉處理好。」

鐘調陽高聲領命。

此時他也吃飽喝足,便拜別王斗與眾人出了屋去。

……

王斗咳嗽一聲,環視眾人一眼,正色道:「說個事情。」

立時各人都是恭敬坐好,王斗道:「現在我們軍中糧草足以一月之食,火炮彈藥也估計可以使用一個月,至於火銃的子葯,支撐到奴兵退卻沒有問題。」

冷熱兵器合擊的時代,火藥的發射機會一向不多,王斗軍中的火銃兵,迎戰時列隊三排,三排打完為一輪。密集的火銃射擊下,通常兩到三輪敵軍就會潰敗,更有一輪就潰敗的。就算今天白天那場大戰,發射子葯最多的火銃兵,也不過打了六發。

每個火銃兵身上背的火藥包內有定裝紙筒彈藥三十發,就算遇到今天的這種大戰,各兵身上的彈藥,至少還可以支持四、五場戰鬥。更不要說王斗的輜重馬車內,還有數萬發的定裝紙筒彈藥,怕是得勝歸鄉後,這些火銃的子葯還沒用完。

就算火炮彈藥今天消耗較大,發射火藥最多的佛狼機火炮,打了也不到十發。剩餘火炮彈藥的保守估計,用一個月沒有問題。

王斗道:「有了糧草,有了軍功,所以本將的意思沒必要繼續留在京畿之地,我決意前去追趕盧督,與盧督臣,楊軍門等匯合。」

再次分兵的第二天,盧象升與三鎮總兵軍馬,己經拔營起寨,前往保定府了。一是清兵大舉南下,京畿各地己經沒有多少清兵,他們前往那邊抗敵。二是留在京師附近,沒有糧草供應,各方面制肘,盧象升也支撐不下去。

盧象升認為不戰,使清兵輕視,迎戰,又生事端,各方面彈劾不斷。還是前往保定府,真定府,可以殺敵報國,或許又有糧草方面的轉機。所以崇禎十一年十月二十四日的時候,盧象升領軍離開了京師,如果王斗運糧回村堡後,開始追趕,至少有四到五天的路程。

聽了王斗的話後,屋內一片安靜。

韓仲首先叫道:「這個鳥京師,老子早待得不耐煩了,奸臣太多,又有閹奴作祟。軍功不報,糧草還要我們自己出來搶,折損了近百兄弟。去盧督臣那也好,至少他老人家很照料我們舜鄉堡的大軍,跟在他身旁,沒多少煩心事,正好殺敵殺個痛快。」

溫方亮較為謹慎,他低聲道:「將軍,我們這樣離開,陳督臣可會有什麼想法?畢竟我們大軍歸他統領,現在他又是宣大的總督。」

王斗微笑道:「有這六百五十七顆首級,他會有什麼想法?」

溫方亮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嘻笑道:「也是,這幾百顆韃子的腦袋,他見後怕是又驚又喜,只會後悔不及早供應我們糧草,使我們大軍憤怒而去。」

他眼中寒光一掃:「大明這個樣子,只要我們軍功不斷,兵力沒什麼折損,便是以陳督臣之尊……」

說到這裡,他冷笑了幾聲。

余者二人麾下各把總,都是王斗從靖邊堡或是舜鄉堡就帶在身邊的,向以王斗馬首是瞻,王斗帶他們到哪裡去,他們就去哪裡。便是原來千總田昌國麾下的親將田志覺,他現在成為王斗軍中的把總官,緊密相靠都來不及,自然不會有什麼異議,各人都是一片聲的贊同。

趙瑄這個非主流非常享受王斗軍中的氛圍,只要可以管他的寶貝炮隊就好,也沒什麼異議。

李光衡沉聲道:「末將跟隨王將軍,鞍前馬後,永效犬馬之勞。」

眾人的表態讓王斗頗為滿意,最後只餘下鎮撫官遲大成了。

遲大成沉默良久,說道:「將軍,我們身為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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