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很快接通，聽出來是楊雪，趙海聲有些驚訝，但聲音卻低了下來，「有事嗎？我和劉書記在一起！」
呂繼雄在旁小聲提醒道：「香港九榮集團準備在廣南投資，劉書記親自接洽的，今晚雙方在廣南國際會談！」
郭九榮？
在秦山之時，楊雪曾與郭九榮見過幾面，那時九榮集團打算投資十個億在秦山建造海濱娛樂中心，包括五星級的國際酒店和高爾夫球場，不過最後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僅僅投資了高爾夫球場。
跨入二十一世紀，沿海城市和地區飛速發展，廣南更是其中的僥僥者，郭九榮看中廣南的潛力，頻頻在廣南投資並不奇怪。
奇怪的是，郭九榮為什麼和劉笑平接觸。
按照分工，劉笑平主要負責黨內工作，經濟工作歸政府管理，如果沒有特殊原因，劉笑平是無法介入經濟工作的，郭九榮聯繫劉笑平，未免有點捨本逐末了。
由此，楊雪也想到了那份剛剛出爐的統計報表，本來他還以為，那不過是某些跳樑小丑的伎量，但是現在看來，那份報表，更像是在投石問路，劉笑平介入政府工作的投路石。
大概，劉笑平和九榮集團早有默契吧？
「那你忙吧！明天我再聯繫你！」
馬平秋的事，並非三言兩語便能結束，趙海聲既然與劉笑平在一起，楊雪不願多言，便結束了通話，呂繼雄輕聲道：「看來劉書記要和趙書記統一戰線了！」
楊雪當然清楚這一點，當初有意的暴露他與趙海聲的嫌隙，就是為了趙海聲能夠接近劉笑平的陣營，劉笑平沉默了這麼久，終於還是走出了這一步。
「明天早上，你把情況向盈科同志彙報一下，由他出面找趙海聲談吧！」
楊雪思忖片刻，決定還是由張盈科出面，這個時候，他不適合直接聯繫趙海聲。
廣南國際。
金碧輝煌與觥籌交錯之中，劉笑平與郭九榮把酒言歡，劉笑平動情的道：「地方需要經濟發展，企業同樣需要利潤，這兩者並不矛盾，廣南省委省政府願與九榮集團一道，共鑄廣南經濟與九榮集團的輝煌！」
「有劉書記這句話，九榮集團就紮根在廣南了！」
郭九榮微笑舉杯，向劉笑平與趙海聲示意，他的身邊，艾麗斯微蹙著柳眉，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宴會並未持續多長時間，便在歡樂的氣氛中結束，郭九榮親自將劉笑平與趙海聲送至樓下，目送著兩輛車融入夜色，郭九榮的目光轉至艾麗斯臉上，「怎麼，想不通？」
「我覺得楊雪才是更好的合作者！」在郭九榮面前，艾麗斯沒有隱瞞的必要，「當初在秦山，乾爹不也是看中了這一點嗎？」
「楊雪是好的合作者，卻不一定是最好的合作者！」郭九榮說著，目光落在古香古色的街道上，「艾麗斯，假如讓你選擇，你是選擇雪中送炭還是錦上添花？」
「當然是雪中送炭，可是，這與我們說的事有什麼關係？」艾麗斯說著，忽然恍然大悟，「你是說，劉笑平需要這筆投資？」
「對！」郭九榮淡淡一笑，「乾爹一直讓你好好讀讀政治經濟學，其實二者是相通的，前幾天我看到了一份經濟報告，報告顯示廣南經濟發展緩慢，可見，有些人對楊雪並不滿意！」
「那我們應該支持楊雪啊！」艾麗斯有些不解，「楊雪不是更需要這筆投資嗎？」
「可是，你覺得廣南的經濟發展真的緩慢嗎？」郭九榮微笑，「那不過是某些人冠冕堂皇的借口，我得到消息，姚總理即將視察廣南，在這樣的前提下，劉笑平肯定需要這筆投資來加大他的話語權，我幫他實現這個願望，他幫我解決在廣南的用地和稅收問題，經濟本來就是楊雪負責的口，即使劉笑平分一杯羹過去，他也不會有意見，更不會因此與劉笑平產生分歧，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歡喜！」
一語道破天機，艾麗斯沉默了，她這才明白郭九榮為什麼能夠成功，那是經濟與政治的完美結合，每一筆投資，都完美的與決策者的利益契合，這不僅需要智慧，更需要敏銳至極的嗅覺。
可是，楊雪會坐視這種威脅他的合作嗎？
艾麗斯心中再生疑惑，但她沒有問，郭九榮既然邁出這一步，就必然預料到了所有的後果，她只需等著看便是。
廣南省一號小車上，李名成坐在前排，偶爾會回頭宵一眼身後的劉笑平，心中有些惴惴不安，這段時間來，劉笑平對他忽冷忽熱，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到了省委家屬院，李名成先一步下車，幫劉笑平打開了車門，劉笑平掃了李名成一眼，道：「統計報表的事，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劉笑平的聲音不大，卻聽得李名成心中一凜，原來他的小動作並沒有瞞過劉笑平的眼睛，而且，劉笑平對他的動作並不滿意。
「可是，我看楊雪不爽，他太囂張了……」
李名成脫口而出的一句話，令原本離去的劉笑平站定了身形，劉笑平轉過身來，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你看不慣，但你還是要看，而且還要恭恭敬敬的看，他可以無視你，這就是地位，你想改變這一切，除非你能力改變自己的地位！」
李名成默然低頭，劉笑平拍拍李名成的肩頭，「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並且去實施，這沒有錯，但是如果解決一個問題，卻引來一堆麻煩，這才是最麻煩的，名成，好好想想吧！」
夜色之中，望著劉笑平遠去，李名成忽然有些激動，貌似這是劉笑平第一次對他推心置腹的話，而他，也對這番話受益非淺。
李名成不知道，其實他的小動作，對劉笑平的計畫確實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也令劉笑平有借口插手廣南的經濟工作，而九榮集團的到來也是因此，李名成不明白，但劉笑平明白。
但是，劉笑平並沒有因此而放棄對李名成的敲打，做為上位者，他不喜歡下屬的自做聰明，那有可能帶來意想不到的風險，讓一切失去掌探。
所以，如果不是九榮集團給劉笑平帶來的意外驚喜，那麼，李名成現在已經被一腳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