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力與品行，一直是我黨考查官員最重要的依據，從你的情況看，能力無庸置疑，而且你也一直致力於為春陽創造和諧有序的環境。但是，」就在楊雪輕鬆下來之時，歐陽曉剛卻話鋒一轉，令楊雪的心再度提了起來，「為官僅有一顆正直的心還不夠，做為一個合格的領導者，不僅要為民著想，更要有俯瞰全局的大局觀，統領全局的決心和手段。從我決定參與此次考核伊始，我便在一直關注你和春陽的情況。春陽軋鋼廠，李明國一案，包括後來的春陽三大改革，你做的都很果斷，也確實得以執行，但是你考慮過沒有，李明國為什麼能夠在春陽十年不倒？」
是啊，李明國為什麼能夠十年不倒？
歐陽曉剛的話，如同閃電一般瞬間划過楊雪的腦海，無數的疑問紛至沓來。在楊雪調任春陽之前，時任省委書記的陳凌風並非沒有注意李明國的問題，而且，陳凌風調楊雪來，也是為了解決春陽的腐敗問題。
一直以來，楊雪都站在陳凌風的角度考慮問題，南風的局勢，春陽的局勢，包括劉九更對南風官場的影響。可是歐陽曉剛的提醒，卻讓楊雪不能不產生另一個疑問：如果李宇成都可以乾脆利落的將李明國處理掉，陳凌風在南風的影響力，比李宇成只強不弱，陳凌風何必捨近求遠的將楊雪從江海調來，去對付李明國？
楊雪更深一層想到，陳凌風被調離南風前昔，對楊雪對付劉九更，對付李明國，一直持反對態度，當時楊雪一度以為，陳凌風真的是為了局勢穩定，不願意在離開之時橫生枝節才反對的，可是現在楊雪回想起來，陳凌風是不是另有考慮？
從省委出來，楊雪的耳邊依然迴響著歐陽曉剛的話，「如果你把這些問題考慮清楚，我會給你優，但是現在，你只能是及格！做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為什麼去做！」
這便是楊雪此次考核的最終結果。
結果並不重要，楊雪在春陽的工作，已經得到了歐陽曉剛的肯定。令楊雪無奈的是，歐陽曉剛給楊雪出的問題，直到楊雪回到春陽，也無法找到答案。
人心本就難測，陳凌風胸懷天下，心有千機，這樣的人，或許也只有歐陽曉剛等有數的幾個人能看透，而自己，楊雪在心裡搖頭，再搖頭。
另外，在與歐陽曉剛結束通話之時，歐陽曉剛提到了楊雪的私生活，希望楊雪自律，歐陽曉剛強調，這是做為官員的起碼操守。
不管如何，歐陽曉剛身為國家副主席，能對楊雪循循善誘的說出這番話，楊雪無法不心存感激，歐陽曉剛的話，不像是上級對下級，倒像是長輩對晚輩。
楊雪回到春陽，簡單的召開了個班子會，將歐陽曉剛對春陽的評價公之於眾，當然，楊雪沒有提及歐陽曉剛對自己的評價。
沒有必要，除了親者痛仇者快，這句話沒有任何的作用。
會後，黃文亭向楊雪請假，要送女兒到廣南見韓晨良，楊雪考慮了一番，雖然韓晨良與自已的關係已經無需客套，但韓晨良幫如此大的忙，一句當面的謝謝必不可少。
聽聞楊雪會陪同前往，黃文亭喜出望外，有了楊雪保駕護航，他再無什麼需要擔心的。當然，對於楊雪的關心，黃文亭愈發的感激。
十一月六日，春陽乍寒還暖之時，楊雪、黃文亭和黃倩踏上了南下的飛機。
廣南依然陽光明媚，如同南風的夏天，黃倩打量著街頭的美女清涼怡人，一個比一個穿的少，一個比一個穿的透，再看自己捂的嚴實的長裙，不由得瞪父親一眼，父親可從來不讓她這麼穿。
不過，想到自己很快也會成為這些人的一員，黃倩就莫名的興奮，海關啊，那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單位，而自已卻唾手可得。一切，都是因為楊雪，眼前這個年輕、英俊、職位卻在父親之上的市委書記。
對楊雪，黃倩一直心存好奇，她雖然不在官場之內，但作為官員的女兒，黃倩的朋友也不乏官員子弟，對體制內的情況也略知一二，楊雪在初見她時，還是個小小的鄉黨委書記，十年不到，居然青雲直上，成為今天的市委書記，這不能不說是個奇蹟。
黃倩思忖之時，一輛紅色的紅旗在身邊停下，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一下車，便和楊雪一個大大的擁抱，聽到楊雪叫對方「晨良」，黃倩頓時恍然大悟，這就是廣南海關總署的關長？這也太年輕了吧？
楊雪把韓晨良與黃文亭父女做了介紹，韓晨良向黃文亭笑道：「黃市長，些許小事，教官來就行了，怎麼還麻煩你跑一趟？」
這話說的極客氣，無形中抬高了黃文亭的面子，但黃文亭級別遠在韓晨良之下，更不敢有絲毫怠慢；「韓關長客氣了，小女初來乍到，又沒有工作經驗，還請韓關長多多照顧！」
「這個好說，都是自已人嘛！」韓晨良含笑應付一句，這才向楊雪道：「教官，這次到廣南來停留幾天？」
「那就看韓關長給幾分面子了！哈哈……」楊雪大笑著，伸手摟住了韓晨良肩頭，只是楊雪一米七五的個頭，與一米八五的韓晨良勾肩搭背，未免有些不倫不類。
時已近午，四人來到了白雲大酒店，韓晨良已經預訂好一切，坐在視角絕好的觀景餐廳，將廣南的無限風光盡收眼底，令人爽心悅目。
韓晨良接過了黃文亭遞過來的簡歷，只是略掃了一眼，便向黃文亭道：「接到教官的電話後，我就做了安排，黃倩的情況很好，先在海關辦公室鍛煉一番，然後再安排到合適的單位，至於房子，正好海關建了一批保障房，主要面向系統內，黃倩雖然來得晚，但也算是員工嘛！」
韓晨良說的輕描淡寫，黃文亭卻聽得感激萬分。在來廣南之前，黃文亭就查過韓晨良的資料，將門之後，廣南海關關長，韓晨良的身份可謂是顯赫至極，如果不是楊雪，這樣的人，黃文亭恐怕一生都難有機會接觸。
所以，即便有楊雪的面子在，黃文亭也不敢有絲毫的掉以輕心，如何在人情上予以回報，是黃文亭絞盡腦汁思考的問題，誰曾想，自己人情還沒有送上，韓晨良倒是提前送了他一份大禮，不僅把工作安排了，而且連房子也解決了。
廣南沿海經濟發展迅猛，房價同樣與日俱漲，黃倩既然到廣南海關工作，買房是必不可少，但是廣南高不攀的房價，卻令黃文亭望而生畏。
不過，廣南海關一直就以福利待遇優厚著稱，既然保障房是面向系統內，價格自己不會太高。
因此，韓晨良的這份大禮，對黃文亭和黃倩，堪稱是意外之驚喜。
當然，黃文亭很清楚，一切，都是來自於楊雪的面子。
「韓關長的關照，實在令我惶恐，來，我敬韓關長一杯！」
黃文亭端起酒杯，與韓晨良一飲而盡，韓晨良笑道：「興手之勞而已，黃市長別客氣，教官與我相交莫逆，而且輕易不向我開口，我若不上心一些，豈不是對不起教官？」
韓晨良說的很明白，黃文亭應該將這份人情，記在楊雪身上，報到楊雪便可，黃文亭再次舉杯，楊雪呵呵一笑，「好吧，黃倩也端起來，祝你工作順利！」
黃倩默然舉杯，一切來得太過突然，太過輕而易舉，輕易的令黃倩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