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月的夜晚，窗外，漆黑一片。
常秋山躺在病床上，無聊的看著窗外，儘管電視開著，但是，他心亂如麻。
讓他心煩的，是他的明天，他的前途，就如窗外的天空一般，伸手不見五指。
常秋山的旁邊，省紀委的工作人員沉沉睡去，雖然是換班，但是，到了這深夜，長夜漫漫，沒有人有精神熬下去。
何況是這些養尊處優的官員？
常秋山抬頭看看輸液瓶，已經快完了，常秋山伸手按下呼叫按鍵，心裡暗暗咒罵，這些混蛋，居然不管他的死活，假如他現在也睡著了，豈不是就這樣糊裡糊塗的一命嗚呼？
很快，一名戴著口罩的護士便走了進來，不是白天的護士，常秋山的眼神，在護士婀娜多姿的身形上瞄來瞄去，最後落在那傲人的胸、豐滿的臀上，常秋山不由得咽了唾沫，媽的，難怪那麼多人都喜歡制服誘惑，這身材好的女人，穿上護士服，還真不是一般的誘人！
「護士，還要輸幾瓶？」
常秋山沒話找話，然而戴著口罩的護士並不理睬，常秋山頗為無趣的看著那雙嫩白的小手，用並不熟練的動作，扎了幾次，方才將瓶子換過，然後連瓶子都沒有拿，便匆匆離去，常秋山心裡生起一個念頭，居然還是個新手。
如果不是這個特殊時刻，常秋山肯定會把這個護士剝成白羊，然後……
想著那香艷的一幕，常秋山不由得呼吸急促起來，並且愈來愈急促，直至喘不過氣……
這個時候，常秋山才驚恐的發現，自己頭上的神經急速的跳動著，無法抑制的痛，那絕不是想香艷情景應有的反應，常秋山想叫，然而，張張口，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他想伸手按急救按鍵，但是，他的手，卻出人意料的抬不起來。
意識，漸漸的模糊，殘存的一絲清醒，令常秋山看到了剛剛換過的輸液瓶，常秋山突然意識到，是那個護士的問題！
死亡，在瞬間襲來，常秋山在心裡吶喊著，我不想死，可是，那心臟監控器的曲線，卻開始漸漸平坦，終於，發出急促的嘀嘀聲……
一陣急促的電話聲，將楊雪從睡夢中驚醒，謝夢華翻了個身，將雪白的玉臂搭在楊雪胸前，睡眼惺忪的問道：「這個時候，誰會打來電話？」
楊雪搖搖頭，這個時候的電話，大多不是好事，楊雪披上睡衣，走至客廳接起電話，裡面便傳來高清軍懊惱的聲音，「楊書記，告訴你一件事，常秋山死了……」
一剎那間，楊雪感覺到了一絲寒意。
是他的預料準確，還是有些人的命運驚人的相似？
「怎麼死的？」
「現在還無法確定，已經通知省公安廳前來處理，並會對常秋山進行屍檢，不過，這件事……很麻煩！」
楊雪不語，他知道高清軍的麻煩之意，一是在調查過程中，出現這樣的事故，高清軍難辭其咎，更無法向省里答覆，二是無法向常秋山的家人交待，不管如何，常秋山還只是接受調查，從法律上，尚無法定常秋山的罪，常秋山的猝死，給常秋山的家人留下了充分的追究空間。
「這樣吧，高檢察長向陳省長彙報的時候，我和你一起去！」楊雪考慮片刻，這件事儘管非他負責，但發生在春陽，他主動一些，更能應對省里的不滿。
「謝謝楊書記了！」高清軍長出了一口氣，他打這個電話，並沒有指望著楊雪與他同甘共苦，畢竟，遇到了這種事，旁人都是避之唯恐不及，楊雪積極的態度，給了他很大的安慰，高清軍發自內心的感激。
「應該的！」楊雪淡淡的說道，「不過，高檢察長還是想好如何應對省里的責問吧，畢竟，這不是一件小事，傳揚開來，對省里的影響很惡劣的！」
「這個我知道！」高清軍點點頭，不用楊雪說，他也明白，一場問責，是絕少不了的事。
放下電話，楊雪回到房中，上床關燈，卻坐在床上，在黑暗中久久的發獃。
謝夢華在睡意中察覺楊雪的回歸，如八腳蛇一般偎在了楊雪的身上，輕輕的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你睡吧，我坐一會兒！」楊雪撫著謝夢華的秀髮，溫柔的說道。
「別想太多了，有事明天再說！」謝夢華也知道，丈夫在這個時候，寧願把心事放在心裡，也不會給自己徒增煩惱，也就不說什麼，沉沉睡去。
楊雪卻望著天花板，一如望黑暗的天空。
官場素來有事不過死之說，常秋山這一死，教育局的案子便告以段落，無法在追究下去，如果想再對付潛藏在常秋山身後的李明國，愈發的難了。
對於常秋山之死，楊雪談不上惋惜，常秋山罪行累累，死不足惜，可是，這不能成為他被殺的理由，楊雪幾乎可以肯定，常秋山之死，李明國難脫干係。
但問題是，滴水不漏的李明國，怎麼可能留下蛛絲馬跡，然後讓人們順藤摸瓜，找到他的身上？
這幾乎沒有一絲可能。
就如李明國在春陽，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李明國貪，可是，沒有人有證據。
只是，常秋山之死，也徹底激起了楊雪的傲氣，他絕不相信，李明國就沒有一絲破綻，更不相信，李明國能夠逍遙的退下去！
絕不可能！
黑暗中，楊雪握緊了拳頭。
同樣無法入睡的，還有李明國。
李明國保持著一種姿勢，坐在客廳里，眼睛盯著播放著愛情喜劇的電視，但是，他的注意力，卻不在電視上。
突如其來的電話，引起了李明國的注意，李明國等著電話響了三聲之後，方才抓起了電話，裡面傳來了李明國想要的答案：「李市長，幸不辱使命！」
「很好！後面的事，我已經安排好了，你不必有什麼負擔！休息吧！」李明國平靜的說完，掛了電話，李明國站起身，將電視關去，他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笑容。
似嘲諷，又似得意。
次日上午，楊雪趕到春陽國際賓館，接上高清軍，一同趕往南風。
坐在車裡，高清軍一臉疲倦，但依然主動的向楊雪敘述了他所知的事情經過，「真是奇怪，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常秋山用的葯完全正常，常秋山的身旁，值班的人一夜沒有休息，可常秋山就這麼出事了，如果我不是個無神論者，我還真以為這世上有鬼！」
是有鬼，可是這鬼是人扮的！不然，如何解釋常秋山的離奇死亡？
楊雪沒有反駁高清軍，而是說道：「高檢察長，你打算怎麼向省里彙報這件事？我們統一一下思想！」
「瞞是瞞不過的，現在只能寄希望於常秋山有心臟病等類似的急性疾病，好在從目前的證據看，常秋山確實有罪，他的死，雖然是個意外，但是並非我們之責！」
「將真相公布？」楊雪沉默了，那將意味著，這件案子就此結案，不再擴大範圍，常秋山將會承擔一切罪責。
「不能不公布，不然常家人會鬧，省里也會將壓力追加到我身上！」高清軍無奈的說道。
「那好吧，我們今天就圍繞這個中心彙報，眼前的事，也只能走一步說一步了！」楊雪拍拍高清軍的肩膀，給了高清軍些許的安慰，只是想到即將到來的談話，高清軍又皺起了眉頭。
大奔，在南春高速公路上風馳電掣，春日的陽光，一路追隨著賓士飄向遠方，遠處的山，近處的水，在春季的田野中如同一幅巨幅山水，格外的美麗。
但楊雪的心情，卻始終無法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