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張山伐西岐,大鵬羽翼仙

鄭倫被蘇護一篇言語,說得如夢初覺,如醉方醒,長嘆道:「不才非兄長之言,幾誤用一番精神。只是吾屢有觸犯,恐子牙門下諸將不能相容耳。」

蘇護則是拍著鄭倫的肩膀笑道:「姜丞相量如滄海,何細流之不納。丞相門下,皆有道之士,何不見容。賢弟休得錯用念頭。待我稟過丞相就是。」

蘇護至殿前躬身道:「鄭倫被末將一番說肯歸降,奈彼曾有小過,恐丞相門下諸人不能相容耳。」

姜尚不由一笑:「當日是彼此敵國,各為其主;今肯歸降,系是一家,何嫌隙之有。」

旋即姜尚便忙令左右傳令:「將鄭倫放了,衣冠相見。」

少時,鄭倫整衣冠,至殿前下拜道:「末將逆天,不識時務,致勞丞相籌畫;今既被擒,又蒙赦宥,此德此恩,沒齒不忘矣!」

姜尚忙降階扶起慰之道:「將軍忠心義膽,不佞識之久矣。但紂王無道,自絕於天,非臣子之不忠心於國也。吾主下賢禮士,將軍當安心為國,毋得以嫌隙自疑耳。」

鄭倫再三拜謝,愧嘆不已。姜尚隨後則引蘇侯等至王宮殿內,朝見武王。行禮稱臣畢,武王笑問道:「相父有何奏章?」

姜尚啟奏道:「冀州侯蘇護今已歸降,特來朝見。」

武王一聽大喜,忙宣蘇護上殿,慰道:「孤守西岐,克盡臣節,未敢逆天行事;不知何故,累辱王師。今卿等即舍紂歸孤,暫住西土。孤與卿等當共修臣節,以待天子修德,再為商議。相父與孤代勞,設宴待之。」

姜尚領旨,帶蘇侯去了。蘇侯人馬盡行入城,西岐雲集群雄。

……

蘇護歸附大周,汜水關韓榮聞得此報大驚,忙差官修本赴朝歌城去。

話說差官一路無詞,來到朝歌城,至館驛中歇下。次日,差官進午門,至文書房。那日是中大夫方景春看本,忽然接著看時,見蘇護已降岐周,方景春不由大罵:「老匹夫!一門盡受天子寵眷,不思報本,今日反降叛逆,真狗彘之不若!」

方景春遂抱本入內庭,問侍御官道:「天子在何處?」

左右侍御乃道:「在摘星樓。」

方景春竟至樓下候旨。左右啟上天子。紂王聞奏,宣上樓,朝賀畢,紂王不禁問道:「大夫有何奏章?」

方景春忙奏道:「汜水關總兵官韓榮具本到都城,奏為冀州侯蘇護世受椒房之貴,滿門叨其恩寵,不思報國,反降叛逆,深負聖恩,法紀安在?具本申奏。臣未敢擅便,請旨定奪。」

紂王見奏大驚道:「蘇護乃朕心腹之臣,貴戚之卿,如何一旦反降周助惡,情殊痛恨!大夫暫退,朕自理會。」

方景春下樓去了。紂王則是有些著惱的宣蘇皇后。妲己在御屏後,已聽知此事,聞宣,竟至紂王御案前,雙膝跪下,兩淚如珠,嬌聲軟語,泣而奏道:「妾在深宮,荷蒙聖上恩寵,粉骨難消。不知父親受何人唆使,反降叛逆,罪惡通天,法當族誅,情無可赦。願陛下斬妲己之首,懸於都城,以謝天下。庶百官萬姓知陛下聖明,乾綱在握,守祖宗成法,不私貴幸,正妾之報陛下恩遇之榮,死有餘幸矣。」

妲己道罷,將香肌伏在紂王膝上,相偎相綺,悲悲泣泣,淚雨如注。紂王見妲己淚流滿面,嬌啼婉轉,真如帶雨梨花,啼春嬌鳥,紂王見如此態度,更覺動情,用手挽起,口稱:「御妻,汝父反朕,你在深宮,如何得知?何罪之有?賜卿平身,毋得自戚,有損花容。縱朕將江山盡失,也與愛卿無干。幸宜自愛。」

妲己謝恩,低垂的美眸之中卻是隱約閃過一絲冷笑之色。

紂王次日升九間殿,聚眾文武,道:「蘇侯叛朕歸周,情實痛恨!誰與孤代勞伐周,將蘇護並叛逆眾人拿解朕躬,以正其罪?」

班中閃出一員大臣,乃上大夫李定,上前奏道:「姜尚足智多謀,知人善使,故所到者非敗則降,累辱王師,大為不軌。若不擇人而用,速正厥罪,則天下諸侯皆觀望效尤,何以懲將來!臣舉大元戎張山,久於用兵,慎事慮謀,可堪斯任,庶幾不辱君命。」

紂王聞奏大喜,即命傳詔齎發,差官往潼關來。使命離了朝歌,一路上無詞。一日到了潼關館驛歇下。次日傳與管關元帥張山同錢保、李錦等來館驛,接了聖旨,至府堂上焚香案,跪聽開讀詔敕。

「詔曰:征伐雖在於天子;功成又在閫外元戎。姬發猖獗,大惡難驅,屢戰失機,情殊痛恨!朕欲親往討賊,百司諫阻。茲爾張山,素有才望。上大夫李定等特薦卿得專征伐。爾其用心料理,克振壯猷,毋負朕倚托之重,俟旋凱之日,朕決不食言,以吝此茅土之賞。爾其欽哉!特詔!」欽差官讀罷詔旨,眾官謝恩畢,管待使臣,打發回朝歌。

張山等候交代官洪錦,交割事體明白,方好進兵。

一日,洪錦到廷。張山起兵;領人馬十萬,左右先行乃錢保、李錦;佐貳乃馬德、桑元。一路上人喊馬嘶,正值初夏天氣,風和日暖,梅雨霏霏,真好光景。怎見得,有詩為證:冉冉綠陰密,風輕燕引雛。新荷翻沼面,修竹漸扶蘇。芳草連天碧,山花遍地鋪。溪邊薄插劍,榴火壯行圖。何時了王事,鎮日醉呼盧。

話言張山人馬一路晚住曉行,也受了些飢飡渴飲,鞍馬賓士。不一日,來到西岐北門。左右報入行營:「稟元帥:前哨人馬已至岐周北門。」

張山傳令:「安營。」

一聲炮響,三軍吶喊,絞起中軍帳來。張山坐定,只見錢保、李錦上帳參謁。錢保道:「兵行百里,不戰自疲,請主將定奪。」

張山謂二將道:「將軍之言甚善。姜尚乃智謀之士,不可輕敵。況吾師遠來,利在速戰。今且暫歇息軍士,吾明日自有調用。」

二將相視點頭,轉而都是應諾而退。

……

且言姜尚在西岐,日日與眾門人共議拜將之期,命黃飛虎造大紅旗幟,不要雜色。黃飛虎忍不住道:「旗號乃三軍眼目。旗分五色,原為按五方之位次,使三軍知左右前後,進退攻擊之法,不得錯亂隊伍。若純是一色紅旗,則三軍不知東南西北,何以知進退趨避之方?猶恐不便。或其中另有妙用?乞丞相一一教之。」

姜尚乃笑道:「將軍實不知其故耳。紅者火也。今主上所居之地乃是西方;此地原自屬金,非借火煉,寒金豈能為之有用,此正興周之兆。然於旗上另安號帶,須按青、黃、赤、白、黑五色,使三軍各自認識,自然不能亂耳。又使敵軍一望生疑,莫知其故,自然致敗。兵法云:『疑則生亂。』正此故耳。又何不可之有?」

黃飛虎聽的不禁躬身佩服道:「丞相妙算如神!」

姜尚一笑,轉而又令辛甲造軍器。

只見天下八百諸侯又表上西岐,請武王伐紂,會兵於孟津。

姜尚接表,與眾將官商議間,只見探事官報入相府,來報姜尚道:「成湯有人馬在北門安營,主將乃是潼關總兵張山。」

姜尚聽說,忙問鄧九公和黃飛虎道:「張山用兵如何?」

「張山?殷商將領眾多,我倒是不曾注意這位!」黃飛虎皺眉搖頭。

鄧九公忙道:「張山曾是三山關總兵,此人乃一勇之將耳。」

眾人正說話之時,又報:「有將請戰。」

姜尚不由傳令:「誰去走遭?」

鄧九公乃欠身:「末將願往。」

姜尚點頭,鄧九公遂領令出城;見一員戰將,如一輪火車,滾至軍前。怎見得打扮驍勇,有贊為證,贊曰:頂上金盔分鳳翅,黃金鎧掛龍鱗砌。大紅袍上綉團花,絲蠻寶帶吞頭異。腰下常懸三尺鋒,打陣銀錘如猛鷙。攛山跳澗紫驊騮,斬將鋼刀生殺氣。一心分免紂王憂,萬古留傳在史記。

話說鄧九公馬至軍前,看來者乃是錢保也,不由道:「錢將軍,你且回去;請張山出來,吾與他自有話說。」

錢保指鄧九公大罵道:「反賊!紂王有何事負你!朝廷拜你為大將,寵任非輕;不思報本,一旦投降叛逆,真狗彘不若!尚有何面目立於天地之間!」

鄧九公被數語罵得滿面通紅,亦罵道:「錢保!料你一匹夫,有何能處,敢出此大言!你比聞太師何如?況他也不過如此。早受吾一刀,免致三軍受苦。」

言罷,鄧九公便縱馬舞馬,直取錢保。錢保手中刀急架相還。二馬盤旋,看一場大戰,怎見得:二將坐鞍鞽,征雲透九霄。急取壺中箭,忙拔紫金標。這一個興心安社稷;那一個用意正天朝。這一個千載垂青史;那一個萬載把名標。真如一對狻猊斗,不亞翻江兩怪蛟。

話說鄧九公大戰錢保有三十回合,錢保豈鄧九公對手,被九公回馬力劈於馬下,梟首級進城,來見姜尚,請令定奪。姜尚大悅,記功宴賀。

而商營之內,只見敗兵報與張山說:「錢將軍被鄧九公梟首級進城去了。」

張山聞報大怒,待得次日,親臨陣前,坐名要鄧九公答話。報馬報入相府,言:「有將請戰,要鄧將軍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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