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華山遊記(三)

阿飛和秋風雨嚇了一跳,轉頭看去,卻見一個身穿素色白衣的女子正站在不遠處。她頭上頂著一個斗笠,左手拿著一個魚竿,右手提著一個魚簍,魚簍中也擺了幾條銀魚,竟然是一身漁夫的打扮。女子的容貌很是俏麗,膚白如雪,眉清目秀,令人一看就會生出歡喜之心。只是她眉宇之間微微皺著,似乎是隱藏著淡淡的憂愁。

「NPC?」,阿飛小心的問了一句。

在這個地方這種打扮的一般都不會是玩家,只是沒等到那個女子說話,秋風雨卻是已經歡呼了一聲,拱手施禮道:「原來是岳姐姐!華山秋風雨,見過岳姐姐!」

「岳姐姐?」,阿飛腦海中閃過了一絲回憶,登時知道此人是誰了。在華山派能夠被稱為「岳姐姐」的除了岳靈珊自然就沒有其他人了,即便是岳不群也頂多被稱作岳阿姨。岳靈珊是岳不群的女兒,令狐沖的初戀女神,林平之的倒霉老婆,在華山派和遊戲中也算是名人一個。當然她有名的不是武功,而是其生平遭遇,但凡提起她的人均是會一聲嘆息,無言以對。只是在遊戲中她又被複活了,和母親寧中則居住在後山,也不和岳不群來往,更不和其他任何人來往。

這樣的一個人物在華山派也算是一大風景。首先她武功不高,其次也沒有什麼任務可以派發,簡直就是一個花瓶式的NPC。也不知道系統將她復活是為了什麼。但是有玩家認為,此人的存在一定是有意義的,即便是不能派發任務,傳授武學,也應該是某個任務的一個環節。說不定會引來令狐沖、林平之這一干熟男鮮肉,如此想來也是算是重要人物了。

這岳靈珊也是今天阿飛來後山的目標之一,因此他心中一喜,趕緊上前見了一禮道:「原來是岳姑娘,久仰久仰。在下苦命的阿飛!」

那岳靈珊先是對秋風雨點了點頭,旋即又上上下下看幾眼阿飛,襝衽低眉道:「方才我打斷你們說話,隨意插嘴,還請不要見笑。」

阿飛趕緊擺手,道:「在下怎麼敢。論江湖經驗,岳姑娘原是前輩,反倒是我方才胡言亂語,讓岳姑娘你笑話了。」岳靈珊將那魚竿輕輕豎起,用另一隻手輕輕彈了彈,繼續道:「方才你說的並不是胡言亂語,你對這個江湖看的也很明白。這個江湖既有玩家也有NPC,你們玩家有玩家的活法,我們NPPC的江湖。但無論是玩家還是NPC,有一點是不變,那就是這江湖的根本。」

「江湖的根本?」,阿飛目瞪口呆,他覺得岳靈珊這句話很有哲學家的味道,因此他這個思想境界比較淺薄的人不知道如何回答。岳靈珊卻是一笑,在阿飛看來這一笑彷彿有看透紅塵的味道,只聽她繼續笑道:「苦公子,你說江湖是什麼?」

阿飛渾身起了個雞皮疙瘩,道:「岳姑娘,我叫做苦命的阿飛,但是就不要稱呼我為『苦公子』了,你大可以喊我『阿飛』。」

「是,阿飛公子!」,岳靈珊抿了抿嘴,嘴角淡淡帶笑。

阿飛依舊是虎軀一震,不過他咬了咬牙咽下口中一口血,道:「岳姑娘方才問我江湖是什麼。我記得有個前輩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的地方就是江湖。」

岳靈珊笑道:「那恩怨又是什麼?」

阿飛呆了,當初那電影中的任我行應該沒有解釋恩怨是什麼,他又能說出個什麼道道出來。更令他奇怪的是,這個岳姑娘才和他逢面,不和他說點任務、絕學,反倒是來聊這個高深的話題,實在是讓他匪夷所思。兩人非親非故,這個話題又太過於沉重,若是談一些風花雪月阿飛說不定還能感興趣些。他撓撓頭,想著要不要將岳不群的那個任務趕緊給做了,可是做任務也要先引出話題啊,莫非要從這個江湖引到令狐沖身上?

那岳靈珊見阿飛不答話,便是繼續道:「在古代,江湖原本是指那些四處流浪、唱曲賣藝的貧苦人的生活,他們跋山涉水、風餐露宿,不容於朝廷與公家;後來我們習武之人也加入此列,不接受當權者操控和朝廷律法。但是無論在任何地方,江湖都會有紛爭。一個人不成江湖,兩個人就是江湖,因為人在一起就有對比之心,即便是那些清靜無為的和尚也有想分出佛法高下的時候。所以恩怨就是這麼來的。」

阿飛張了張嘴,半響才道:「岳姑娘高見。只是我這次來呢……」

岳靈珊只是嘆了口氣,道:「當年任我行對我大師哥說『有恩怨的地方就有江湖』這句話的時候,我其實也在場……日子過去這麼久了,物是人非事事休。阿飛公子,我知道你是為什麼而來的。若非如此我也不會現身。」

阿飛大喜,心道你終於說出我能理解的話了,他趕緊道:「岳姑娘,我這此上山的時候,碰到了岳不群,也就是你老爹……」岳靈珊忽然皺了皺眉,道:「我不想聽到這個名字,你還是不要說了。」

阿飛一怔,旋即暗自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自己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自從當年笑傲江湖劇情之後,岳不群和妻女就已經反目,自己非要說岳不群的名字真是自討沒趣。他趕緊道:「是,是。我說的其實和他沒關係,是和你家大師哥有關係。」

岳靈珊又擺了擺手,示意阿飛不用說下去了。阿飛心中一涼,暗道此女莫非心灰意冷,就連令狐沖的名字也不想聽了?不知怎地阿飛對令狐沖生出了一股同情之心,當年令狐沖苦戀岳靈珊,卻不到岳靈珊心有所屬。後來被林平之拋棄甚至殺害之後,她心灰意冷反倒是連令狐沖也一併拒之門外了。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了,正所謂十里平湖霜滿天……

就在阿飛胡思亂想的時候,岳靈珊道:「阿飛公子你現在不要說,還有一個人想必比我更想聽到我大師哥的消息。可願隨我移步到旁邊的草房一坐?」

阿飛心中碰碰亂跳,他轉頭看那草房也不過是幾百米遠的地方,便是點了點頭。心中更是明白,岳靈珊所說的那人一定是寧中則了,這樣一來兩個目標人物一下子湊齊了,岳老兒的任務到也不難做。於是他和秋風雨相視一眼,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不一會兒到了草房處,岳靈珊還沒有推門,房門卻是「吱呀」一聲開了,裡面走出一個婦人出來,看年紀也不過是四十多歲,身形矯健,風韻猶存。顯眼的是她腰間的長劍,顯得她這個人英氣勃勃。

不用說了,此人必定是岳不群的老婆,號稱寧女俠的寧中則了!當年即便是風清揚和任我行都對寧中則頗為欽佩,顯然在年輕的時候寧中則也是響噹噹的女中豪俠,只可惜被岳不群給騙了大半輩子。

見了岳靈珊及其身後的阿飛等人,寧中則一愣,旋即笑道:「這麼多年沒見你領一個玩家來這裡,他們可是做了什麼緊要的任務了?」

岳靈珊微微搖頭,指著阿飛道:「娘,這個人和大師哥認識。」

寧中則臉色登時一緊,旋即大跨步向前,抓住了阿飛的手大喜道:「你認識沖兒?他現在過的怎樣?」

阿飛被寧中則這麼突然襲擊有點兒吃驚,以他的武功本來可以躲開的,但是見寧中則如此激動,和她女兒的反應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心裡只是暗嘆了一聲。令狐沖本是孤兒,被岳不群和寧中則一手帶大,岳不群對令狐沖什麼態度阿飛不知道,但是寧中則是一直將其視作兒子一般。因此她聽聞有令狐沖的消息,就恰如一個與子女分開多年的母親一樣激動,這種情緒發乎母子真情,是半點兒都做不得假的。

對此阿飛當然只有欽佩,說話也不敢大喘氣,直接鞠躬施禮道:「見過寧……寧女俠!令狐沖他現在過的很好,吃得好,睡的香,老婆賢惠,兒女滿堂。前幾日剛剛生了第三個女兒,一家子幸福美滿,不要太羨煞旁人。」

寧中則和岳靈珊聽了這話,臉上均是現出歡喜和釋懷的神色。寧中則甚至眼圈兒一紅,眼淚都差點掉下了。不過她畢竟女俠本色,微微凝神之後,趕緊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道:「你看我,一時有些失禮了。閣下還請入內……你叫什麼來著?」

阿飛心道你現在才想起問我的名字,他正要答話岳靈珊卻道:「他叫做苦命的阿飛,身邊的這個小姑娘叫做秋風雨。」寧中則聽了這名字一愣,旋即訝然到:「苦命的阿飛,就是那個有名的華山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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