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和死，輪迴不止。」
若靈魂是世界的基礎的話，輪迴就是這個世界最基本的規則，生者的歸生者，死者進入輪迴，滋養這個世界。
因此，僅僅製造一個不入輪迴的生命都是忌諱，更不要說親手打破輪迴，讓死者重新化作生者，因此，復活術這樣不魔法的東西了，我活了這麼多年別說見過，就是連基礎理論都沒有聽說有人發表過。
當年的永夜大帝即使再野心勃勃目中無人，也知道有些事情要小心，最後，也只是在莉莎的事情上犯了忌諱，結果還是被艾耶找上了門。
之後閑聊的時候得知，艾耶的主要神職就是維護生和死的界限，讓輪迴自動運轉，把剛剛邁入輪迴的死者靈魂拉返人間這種事情，無疑就是觸發了他的底限，而冥河更是他的神域之一，我那簡直就相當於在警察局門口搶劫，這種事情他非管不可。
而別說冥河了，主位面只要有人敢踩紅線，基本都莫名其妙的掛了，但這裡，卻有點不同，真神並不是萬能的，這世界總有他們看不到的地方。
「靈魂有輪迴，物資世界也需要輪迴更替，世界有土、風、水、火四種基本元素構成，元素位面是各個位面的根源，也是補充各個世界基本構成的原材料庫，但那裡的世界規則太過純粹單一，由於單一元素的過於累積和基本規則的缺乏，這裡甚至拒絕了真神的自我神域，也成真神的禁區，甚至連真神的視線都無法看穿它。呵呵，當年，有幾個小傢伙差點就騙過我了。」
我記得艾耶當時是這麼說的，他就差把「若你想做點什麼違禁的，就去元素位面吧」說出口，這等於警察手把手教罪犯如何鑽漏洞，我又怎麼會錯過。
當然，若艾耶願意管的話，還是能管的，畢竟他從來不是普通的真神，甚至這個漏洞也是有人發現然後死在他手中，才被他知道。
但這種時候，對艾耶來說自然是可管可不管，若踩線者是我的話，他裝作沒看到就夠了。
我要做什麼？看下眼前正在渾身發抖的死貓就夠了。
小黑貓縮成一團，水靈靈的瞳孔旁都是水分，簡直是即將被丟進洗澡盆洗澡的家貓，正在用眼神來哀求主人放過自己。
「那個，一定要嗎？」
「廢話，你說了？這麼多年就沒見過你怕過，這不是你的夢想嗎，這個時候卻畏畏縮縮了？」
死貓深吸一口氣，雙瞳猛地閃縮再擴散，不住抖動的貓耳終於停下來了。
「來吧，我不怕！」
我卻在猶豫，當然不是猶豫是不是開展實驗，不管海洛依絲答不答應，這個早就在日程表中，而是猶豫是不是要告訴她「你的耳朵的確停了，但你的尾巴正在抽筋，她已經出賣了你。」
「咳，尾巴。」
「啊。」
驚呼的海洛依絲當即用貓爪撲尾，但可惜即使被抓的死死的，那抽筋一樣的抖動卻依舊停不下來，在短暫的沉默和難堪後，乾脆一咬牙，化作金髮的幼女。
「……耳朵露出來了。」
「啊！」繼續手忙腳亂中，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海洛依絲如此手忙腳亂。
「……人是不會長黑貓尾巴的。」
繼續手忙腳亂之中。
「……人也不會長貓鬍子的。」
「你能不能一次說完！逗我很有趣？」
「逗貓就要一次次來，對了，剛才的畫面我用記憶水晶錄下來了，這萌賣的不錯，以後有空慢慢欣賞……喂喂，這爪子什麼意思？你打算弒主？」
「老娘這是清理門戶，不肖之徒！看老娘猛虎下山！」
「猛虎？噗，萌貓下山吧。」
好吧，剩下的是一如既往的打成一團，至少這麼一鬧，她也算是放鬆下來了，也難怪她會怕到這種地步，這行一步差錯，就是絕對是神魂俱滅，永世不得超生的結果。
從某種意義上，越老越怕死還真沒說錯，我和她都有太多遺憾沒有解決，還真的很不想就此長眠。
「或許你現在肉身的模擬的感官系統也不錯，但和真正的感覺卻完全是兩回事，貪婪的細胞的確可以增值複製，也可以模擬正常生命的新陳代謝，但卻是簡單的重複複製，只能量變而無法質變，卻無法從微觀層面重演一個正常生命的成熟、成長，也就很難從根本上變強。」
「生命那不斷成長更新的細胞中的無盡活力和潛力，是始終無法取代的。你應該已經遺忘了通過修行變強的感覺，那隻通過呼吸讓身體蘇醒，讓魔力在血管中流淌的滋味，是怎麼都替代不了的。你想再進一步……不，我們想再進一步，這都是無法避免的。再說了，我會坑你嗎？」
好吧，瞬間我就知道說錯了話，前面的話語倒是讓她大為意動，面色也鎮定下來了，但最後那句，卻明顯畫蛇添足了。
「……你還真敢說，你都坑了我多少次了。」
「至少，現在我們是在一條船上，你現在是我的魔寵，你變強等於我變強，你掛掉，我的靈魂也要殘缺一大塊。你覺得我會坑自己嗎？」
好吧，瞬間我又知道自己的再次說錯了話，當即死貓的尾巴、貓兒都蹦出來了，連及腰的金髮都豎立起來了，越來越像貓的女妖之王直接被氣的跳毛了。
「……好像你自己坑自己的次數也不少啊，喂，有你這麼安慰人的嗎？更不能放心了啊。」
我聳了聳肩，也不做解釋。
都不是初出道的菜鳥了，有些事抱怨兩句，心理有數就夠了，很快，在海洛依絲穩定情緒的同時，當實驗的另外一個參與目標也出現後，一切也進入有條不理的實驗啟動階段。
「影子！」
看著這個扭曲的光之影，我也是感觸良多。
從一開始，冰噩「影子」就不是正常的冰噩，被不正常契約孵化後，它卻被隔絕了和宿主的靈魂鏈接，被放置了三百多年，就仿若隔絕了母體供給的胎兒，最終化作了一顆「死卵」。
也難怪冰噩一族怎麼都無法孵化這顆卵，死卵已經是死者了，又怎麼可能被正常手段孵化，但我是一個亡靈法師，甚至還曾經是亡靈魔法的頂端存在——巫妖……
過程可以省略，喚醒的方式也不怎麼光明正大，最後，卻得出了一個意外的產物，半生半死的虛偽之噩。
他是活的，作為一個元素生命，他的肉身即是他的意志和靈魂，他剛剛出生，自然是活著的。
他也是死去的，他早在孵化前就已經死去，最後能夠在世間移動的，只是憑藉亡靈魔法的殘軀。
「冰噩本就是元素生命和靈魂生命的混合產物，再加上亡靈生命和我的靈魂碎片，最後的產物已經完全無法預料，硬要分類的話，只能用死掉的生者吧。」
蘇醒的影子異常危險，他的實力無法根據等級來統計，他即存在這個世界，也不存在這個世界，除了專門針對靈魂的範圍性攻擊，其他任何攻擊都對其無效，他能以靈魂為食，卻不知道獲取的給予最終化作了何物。
「……其存在本身就無法用魔法理論解釋，『影子』實際上也算是打破輪迴的產物，我有點理解為什麼是忌諱了，這樣的存在實在太過危險。他本能的渴望填補靈魂中的空洞，吞噬一切生命，若不是我孵化的他，憑藉生命的本能，他還聽我的話，恐怕第一個遭殃的就是我本人。」
而我原本打算藉助神力對其進行補完，讓其徹底進化完全，但結果，卻反而讓事態更加惡化了，他的確從神力中得到了滋養，但變異卻往最壞的方向發展。
「不應該有的和沒預見到的神力的產物——神孽！該死，我早該料到，影子本就是還沒有進化完全的神孽！」
這就是最糟糕的變化了，神孽這種被神明忌諱的存在本身就憎恨這個世界，我當年在絕望中的憎恨和憤怒造就了他的靈魂，神力和冰噩之卵給了他肉身，只要他一出生，必然會造成整個世界的大浩劫。
萬幸的是，他依舊還沒有產生神智，只是本能的需求毀滅一切的機會，我短時間內還能夠壓制，但若一時疏忽的話……恐怕比再來一次屠神戰役還要慘烈。
若是徹底封印他，又實在太過可惜，於是，我就想起了這個實驗。
「若影子是死掉的生者的話，海洛依絲這女妖之王化身貪婪，差不多就算是活著的死者。若兩者能夠融合進化，相互補充缺乏的空洞的話，說不準，就能夠扭轉輪迴，讓死者不經輪迴就轉化生者！」
理論上這是可信的，不管如何變異，影子依舊是我的靈魂產物，海洛依絲曾是和我靈魂達成契約的魔寵，他們一個是沒有自我和肉體的活人，一個是有生命和肉體的死者，當雙方以我為媒介，靈魂波動調解到一致，完全運用神降的原理進行融合。
於是，就有了眼前的一幕。
「神降！影子降臨于海洛依絲！」
光之影落入金髮少女的身軀。而很快，扭曲的光明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然後，海洛依絲整體化作了扭曲的虛影，不住的反覆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