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嵐族

北方的戰爭依舊在持續,戰爭從突襲之日已經快兩個月了,北地的凍土上已經灑滿了鮮血,其中既有作為主人的人類的,也有不請自來的獸人和精靈的。

「十天內拿下司璐威爾全境,一個月拿下北地,三個月打到聖安東里奧!」

對於獸人來說,突襲順利時留下的狂言妄語已經沒人會提,酋長們沒有料到人類會頑強到這種地步。

最初突襲的異常順利迷惑了他們的眼界,司璐威爾高層的魯鈍更讓他們樂觀的認為戰爭很快就會結束。

而為了儘快瓦解人類的抵抗,他們選擇了對抵抗激烈的城市進行滅絕性的種族屠殺,選擇了派出狼騎兵屠村,選擇了焦土戰術,而這個決定,現在已經被證明是最愚蠢的決策了。

屠刀並沒有澆滅北地人的鬥志,相反,同族的哀嚎,那些被屠殺後的慘狀,反而激起了嵐族人心底的血性和憤怒。

「你們能看著自己剛剛過門的娘們被侮辱至死?年邁的老父由於佔領者打算節省點口糧被直接弔死?嬰兒由於哭鬧被那些畜生插在長槍上嗎?這一切一切都在發生!你們還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更我拿起刀劍拼殺到底。怕個鳥,大不了一死而已,又比現在屈辱的活著更難以忍受嗎?」

被佔領區、被屠殺區的慘狀傳開後,那埋藏著心底的怒火終於被點燃,即使沒有領主和國王的號召,嵐族人也決定豁出性命來自己來保護家人和族人。

「嵐之意志從不屈服」或許只是句口號,嵐族人千百年從不被外族征服卻是鐵錚錚的事實,在帶著血淚的屠刀面前,嵐族人和他們先祖一般沒有低頭,那千百年刻在血脈中的血性反而被激活。

年輕的丈夫艾瑪吻別新婚的妻子,帶著魯鈍的柴刀參加毫無保障和戰力可言的民兵隊,只是為了未來的孩子不用擔心受怕,不用在某一天成為被插上長槍的炫耀品。

年邁的老兵撐著長槍走向前線,或許他們已經年老體衰,退伍多年,但他們的智慧和經驗將讓那些新兵避開最危險的陷阱,在不斷戰爭中快速成長,他們沒有如那個傳奇老將一般抬棺上陣,但他們心底早沒有確信自己能夠活著回去的僥倖。

「……若老朽的經驗能夠多讓幾個小夥子活著回去,就很滿足了。若我拖了後腿,請不要猶豫,直接拋棄我吧,我會讓那些獸崽子知道,什麼叫做老兵的志氣!」

若紅楓防線、安圖恩是兩座帶來希望的燈塔,那無數的抵抗組織和自組民兵,就是燎原的無邊野火,當星星之火被點燃後,就很難熄滅了。

「怕個鳥?大不了一死,這麼活著更屈辱。」這或許這話語很粗糙,但卻說出這個滾刀肉一般的北方民族的血性。

「該死,到底都是抵抗組織和游擊隊!那群傢伙簡直是瘋了!」

在他們的佔領城市,只有有獸人士兵落單,就回不去自己的營地,強大的狼騎士也在成編製的消失。

沒有重甲利劍的民兵在戰鬥中學會利用地形埋伏對手,用誘餌來圍殺猛獸,那報復性的屠殺不僅沒有嚇阻嵐族人,相反,還讓仇恨的火焰越燒越烈。

「他們簡直瘋了!你見過一個砍下的人頭會瞪著你嗎?你看到一個失去雙腿的乞丐會突然抱住你的腿,讓他的同夥把自己和你一起刺穿嗎?他們簡直就是一群毫無理性的瘋子!」

怕了,好戰若狂的獸人怕了,視戰死為榮耀的獸人怕了,在那些瘋狂的與入侵者同歸於盡的血紅眼神面前,在那些死不瞑目的瞪視下,他們怕了!

獸人終於知道,為什麼那些脆弱的人類,會擋住了自己的種族千多年,並無數次的把自己強大的祖先趕回極北的高原。

「……不能這麼耗下去了,我們一定要撲滅對方的抵抗決心,我們要一拳打中對方的要害。」

獸人們放棄了穩打穩紮逐步蠶食的戰略計畫,放棄了那些外圍的城市,把所有的力量集中在撲滅兩個「燈塔」之上了。

於是,司璐威爾王國首都安圖恩告急,人類聯軍本部紅楓防線大軍壓陣……酋長們知道,不拔掉這兩顆釘子,恐怕這場戰爭將永無結束之日。

「安圖恩投降了,國王菲姆爾投降了!」

當這個消息傳開之後,在驚詫不信後,卻是痛苦至極的嚎哭,舉國皆哭。

一位古稀之年的老兵在這場戰爭失去了兒子、孫子、女婿,他沒有流下一滴眼淚,提起自己戰死的家人,也往往摸著鬍子笑的很得意。

「他們是好樣的,沒有丟我老費利的臉,他們倒下了,所以我這個老傢伙繼續頂上,等我倒下了,我孫女、女兒也會頂上!我就不信趕不走那群天殺的野獸!」

但當這個消息傳開後,他哭了,哭的像一個孩子,他癱在地上,用顫顫巍巍的手指指著北方怒罵。

「我的兒啊,你們都是為了什麼死的啊,這樣的混蛋國家,那值得我們為之拚命。你們死的太不值得了。」

這也是羅蘭會如此震怒的緣由,當這個國家的人民沒有倒下,身為守護者的王者憑什麼倒下。

至少,那年的羅蘭,即使化作枯骨,依舊死不瞑目的化作復仇的亡靈,從地獄中歸來,履行自己身為王者的守護誓言。

這不屈的戰魂,也是雙子星的故事,會被嵐族人銘記的根源,這是個永不放棄的民族,他們也只認可永不屈服的王者!

「偽王菲姆爾!他根本不配為王!」

當投降的消息傳來後,雖然這種怒斥和質疑在民眾中傳遞,但從某種意義上,獸人的確達到了他們的目的,狠狠打擊了這個民族的氣節。

一時之間,反抗運動少了很多,菲姆爾的投降,代表了嵐之王室有史以來第一次屈服,這就仿若一記重拳,狠狠的敲在這個民族的脊梁骨上。

「咔嚓!」這個名為民族不屈意志的脊梁骨發出了慘叫,似乎就要斷了,同時發出慘叫的,還有所有嵐族人的骨氣和抗爭之心,但幸好……

「先王羅蘭出現了,他當場處死了菲姆爾·卡索,宣布投降無效,並將王位交給前代王儲的獨女葛麗娜·卡索公主!嵐之王室並沒有屈服,我們的旗幟還沒有倒下!安圖恩的戰鬥還在繼續,我們的王還在戰鬥。」

萬幸,羅蘭的出現,重新燃起了抵抗的火焰,並把他燒的更旺,而他的誓言,卻掀開了這個民族新的章程。

「……我們嵐族人從不喜歡戰爭,我們宣誓永不主動發起戰爭!」

抱著敵人跳崖的老費利喊出了這句誓言,他得知自己的女兒和孫女已經先走一步,但這次,他卻沒有流下眼淚,他再次拍著胸膛自豪的點頭。

「臨死前幹掉了兩隻畜生?幹得好,不愧是我老費利的種,你們先走,我馬上就來。我們約好了,天堂再見!」

「……但若戰爭依舊找上門來,我們要讓入侵者知道我們刀劍的鋒利!」

此時艾瑪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士兵了,在寫個自己的妻子的信中,他是如此寫的,而當他的戰友清點他的遺物為其寄出了這份遺書時,他已經履行了這段誓言。

「吾等不喜戰,不好戰,至此,吾等宣言立律法之神為國教,宣言永不主動挑起戰爭,但若當戰爭真的無可避免,吾等將拼盡一切,誓保家園不失!誓保吾族永立於北地之巔!」

短短的宣言,在這個民族中刻入了新的痕迹,不僅是司璐威爾,臨近的東嵐,同樣是嵐族人的後裔,他們也在不斷反覆宣告這份誓言。

「……吾等將拼盡一切,勢保家園不失!誓保吾族永立於北地之巔!」

一百七十四個騎士騎著年幼的冰噩之上,在前輩獅王的勸導下,那些提前孵化的幼獸已經和年輕的騎士簽訂了新的盟約,在那飄揚的嵐之戰旗之下,新一代的極光騎士已經完成了最後的訓練,今天,就是年輕的他們趕赴戰場支援同族的日子了。

在家人的注視下,在極光騎士團的亡靈前輩的帶領之下,一隻一隻銀色的戰馬開始浮空遠行,年輕的騎士面容還很稚嫩,但持槍的手臂卻穩固如礁石,他們的目光看向遠方的天際,那裡,他們的親族正在流淌著鮮血,他們已經迫不及待的終結這場戰爭。

「讓他們看看,整個大陸最強的空騎戰團是怎麼樣的!讓他們看看,我們嵐族人的驕傲!」

而當他們步入戰場,卻註定將成為北方戰場的新焦點,毫無疑問,嵐族人的驕傲極光騎士必將燃起更高的火焰。

而當所有的宣言連成一片,當這「永不戰爭」的誓言化作驚動諸神的意志之劍後,嵐族人的宣言終於得到了回應。

「吾,律法之神無眠者,宣言,庇護嵐族。」

當雲端上聖潔的銀光落下,這次,嵐族人終於有了守護自己的真神,而隨著信仰者的增加,無眠者也終於完成了銳變,獲得了新的神職——北地守護神。

「當這片土地上的主人依舊遵循不戰原則,吾將永恆庇護他。吾祝福他,祝福他永不被征服,祝福他將……」

引導的光路落下,從此,嵐族人的靈魂將歸於無眠者的神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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