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艾琳貝拉

皇家競技場明明建在高處,但冰涼的江水卻依舊不合常理的倒灌入室內,讓「水往地處流」的自然現象變成「水往均處流」,這近乎對於自然規律的再修訂,也只有水元素的最高掌控者能夠做到了。

每一刻局勢都在惡化,我沒有多餘的時間浪費了。

「艾琳貝拉,我需要你的幫助,我需要你的力量。」

水已經漫道腳下,我卻依舊在耐心的對著木劍說話,或許在旁人眼中,這一幕的確有點傻,但我卻知道,這是唯一的辦法。

艾琳貝拉,並不是人名,而是一個受傷頗深的靈魂,一位已經沉睡了三百多年的睡美人。

我的求助聲明明發出了,卻如同石沉大海般毫無回應,但我知道,她已經醒了,只是不想回應我的召喚,或者,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我的召喚。

「艾琳(艾琳貝拉簡稱),時間不多了,必須儘快簽訂靈魂契約,只有你的幫助,我才能在水面上作戰。」

一個虛弱的嗓音終於在耳邊響起。

「我已經很累了。」

靈魂生物根本沒有自然肉體,又怎麼會有體力的概念,怎麼會疲累,但我卻能夠理解。

所謂的愛不累,或許就是受傷的心為了避免再次受到傷害,所豎起的屏障吧。

「是的,所以你休息了三多百年,在不起床晒晒太陽,恐怕,你就該消散了。」

這不是謊言,對於人類來說,過度傷心抑鬱是一種非常危險的心理疾病,而對於靈魂就是肉身的靈魂生物來說,消極情緒是致命的毒藥。

「說不定消散了還是好事……你應該知道,我不想再和其他騎士簽訂契約。」

「嗯,所以當時我並沒有讓蕾妮她們打擾你的休眠。」

「你應該還有其他的選擇吧,即使你現在沒有再次進入白銀階位,但只要你提出契約邀請,那些冰噩都不會拒絕的。」

是的,木劍中沉睡在其中的是一隻冰噩,是一位極光騎士過去的夥伴,而此時,我卻在挖角讓其成為我的坐騎。

「我想要的不是一個束縛我再度成長的鎖鏈,而是一雙讓我飛翔的更高的翅膀,只有你能夠成為我的羽翼,而不是阻礙我發展的枷鎖。」

踏上頂峰的道路可以有很多,但要登上頂峰,只要走通一條就夠了,力量並不是越多越好,過於龐雜反而失去了純凈。

我已經對本身的成長做了規劃,寒冰、死亡、律法、聖光,四大領域那個都足夠我研究一輩子了,冰噩的確可以增強即戰力,但卻不是必需品。

當然,成為極光騎士的確會大大的增強即戰力,對現在的我是件好事。

但之所以從沒有考慮過和冰噩簽訂契約,就是因為冰噩是和騎士的靈魂波動一同成長,成熟的冰噩上太多原主的痕迹,反而會束縛我的發展。

作為靈魂生物的新生冰噩是空白的,而隨著契約騎士的成長,主人的記憶和情緒都會成為它成長的營養,主人變強的慾望會化作它們進化的動力,它既是騎士最信任的坐騎和同伴,從某種意義上,和主人分析記憶和感情往往和主人性格極其相近,稱的上靈魂的半身。

正常情況下,接受他人的冰噩雖然成長快,但卻很難攀上頂峰,而凡事總有例外,艾琳過去搭檔的騎士,卻和我的靈魂波動極其相似,或者是一模一樣也無錯,艾琳根本不需要多加調節,就能完全適應我的靈魂,不,若是那個人的冰噩的話,甚至還能反過來增強我的實力。

當然,從新找一隻幼年冰噩也能夠達成我的目標,但先不提重新啟動祭壇這個難度,就算獲得了冰噩,那漫長的成熟期我也等不起,等冰噩真正成熟了,我恐怕也不需要它了。

我的邀約在一段難熬的沉默之後,得到的,卻依舊是艾琳苦澀的拒絕。

「我很疲倦了,也缺乏戰鬥的意志,我這樣的狀態,肯定會拖你的後腿。」

對於戰士來說,缺乏戰鬥意志等於死亡,我又怎麼會不知道這點,一心求死的戰士遲早真死,即使知道艾琳能夠增強我的即戰力,我也從沒有嘗試過打擾她的休眠,但現在,除了她以外,我找不到任何的辦法能夠在絕境中救下我期望保護的人了。

「幫幫我好嗎?我需要你的力量拯救同伴。」對於已經心若死灰的人,說道理貌似很難說不通的,那麼,就試試談感情,說說現實吧。

「沒有你的幫助,不僅我會死,嵐之血脈的最後繼承人也會死,那麼,和冰噩一族的契約也徹底斷絕了。好艾琳,不管是考慮我們童年時的交情,還是冰噩一族的未來,都請幫幫我吧,騎士精神中可沒有見死不救啊。」

「果然還是那個卑鄙的臭羅蘭。」

是的,很卑鄙,但我知道如何說出讓對方無法拒絕的話,真正的騎士是無法無視別人的求救的,而那人更是一貫如此的吃軟不吃硬,而作為他共享靈魂和記憶的半身,艾琳也無法無視我的請求。

「再說了,大概過不來多久,那人就會返回主位面,你不想當面問問他為什麼做出那樣的選擇嗎?為什麼明明做出了選擇,卻拋下了你。」

「……我知道,我早就想通了,在他眼中,愚蠢過時的騎士精神不足以給他復仇的力量,被自己信任的人類背叛讓他絕望傷心,兄長的犧牲讓他誓言向這個逼人絕望的世界復仇,所以,他做出了選擇。拋下了一切,回應了深淵的召喚,進入了地獄之們,期望能夠獲得復仇力量。」

「那個笨蛋一貫走極端,但你不想當面問問嗎?問問他現在過得怎麼樣,是不是在深淵被人揍的哭鼻子了,是不是經常想家了,是不是後悔丟下了你……丟下你,是不是怕自己的墮落污染了你!」

「卑鄙,卑鄙,卑鄙,卑鄙。」顯然我最後的問話擊中了對方的軟肋,艾琳很有些氣急敗壞了。

氣急的小女孩罵街也沒有技術含量,辭彙量極度貧乏的她只會反覆重複「卑鄙」,這大概是她記憶中最惡毒的詞了。

幾百歲的小女孩?從冰噩之卵被孵化到再度沉睡不到十年,即使有共享的記憶和知識,十年不到的人生經驗,不是小女孩是什麼。

不過,我似乎低估了小女孩的怨念。

「羅蘭殿下,你不是一直找嘲笑騎士美德中的守護和犧牲嗎?卡文斯殿下信奉的嵐之精神更被你當做笑料。依你的性格,面對不可能戰勝的絕境,不是應該理智的放棄那些棋子保存實力,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選擇被自己唾棄的守護之道。」

是的,艾琳就是卡文斯的冰噩,這個幼小的靈魂被卡文斯養育的和他自己一樣木頭腦袋,不過,漫長的沉睡,讓時間還停留在三百年前的她,卻還把我當做那個年幼的聖騎士王子。

「當年我居然是這麼想的嗎?不過,還真是像我說出的話啊。」

無奈的感嘆沒有必要,既然她問出這樣的話,我就知道她已經心動了。

「……當年我的確自持傲物,但最後依舊一敗塗地,如今我回到了原點,卡文斯反而走了我的老路,所以,我打算阻止他。艾琳貝拉,和我一起來吧。我瞞了你們不少事,契約後,你可以自己看的,若覺得不滿意,再解約就是。」

從木劍中默默地滲透出的白光,就是艾琳的回答,從我開始邀請那刻,就已經註定了。

蒼白的寒光纏繞著我,兩個靈魂的波動正在靠近,雙生子天然的優勢,讓艾琳根本不用改變自己的波長,就能夠重新契約。

「開什麼玩笑!當年居然發生了這麼多事!這麼多年這麼多的災難,你是怎麼過來的!」

「如此多的憤怒、絕望、憎恨,為什麼你到現在還沒有瘋狂,貪婪、虛無、誹謗、嫉妒、痛苦。你見識過世間所有醜惡,未來如此毫無期望,為什麼?為什麼你還能如此樂觀,為什麼你還沒有放棄希望!」

靈魂的契約等於完全的開放,三百多年足足三個完整人生記憶,那堪稱傳奇的經歷,讓單純的艾琳一驚一乍,而被壓抑的情感,靈魂的記憶,卻讓她仿若吃到了最具營養的佳肴,在瘋狂的成長。

「大概,就算潘多拉魔盒被打開,就算所有的災難被放出,但盒底的希望依在,而且,這次我不是一個人……」

「好吧,別這麼看著我,我知道這很文藝、很中二,那用卡文斯的話來說吧——你丫耍詐,老子不服,再來打過,就不信沒有揍趴你的那一天!!」

「噗!當年的卡文斯殿下的確是這麼說的。」

笑噴了艾琳,顯然想起過去每次兄弟兩人比試,明明卡文斯實力全面佔優,這個平時偷懶到家的兄長,卻總是能夠用陰謀詭計獲得最後。

「哼,那小子一貫喜歡走極端,不撞南牆不回頭,不到黃河不死心,而偏偏天賦又好,實力又強,還有運氣,南牆多半是能夠撞跨過去,黃河也不是渡不過去,結果總是一發不可收拾……這次,真的太過了,等他回來,我會好好揍他一頓,讓他知道長兄若父的威嚴。」

「威嚴?你有這東西嗎?他到最後都是直接叫你的名字吧,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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