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一百九十四章 陰謀還是陽謀?

「什麼?」

孫貳朗怒道,「你給我再說一遍?」

「稟孫將軍,前方發現了突厥大軍行軍的跡象,他們的目標好像是沖著我們來的。」

鬼面騎斥候小聲說道。

「突厥騎兵大概有多少人?」

李恪問道,他這幾天心緒不寧,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今日斥候的消息果然驗證了他的猜測。

「具體人數卑職也不清楚,大概有三萬人左右。」

鬼面騎斥候回答道。

「三萬人?」

蘇定方和李孟嘗也不由的吸了一口涼氣,三萬多的突厥騎兵在自己回唐的路上整裝待戈,他覺得事情很蹊蹺,好像這是突厥人設的一個陰謀一樣。

「你下去吧,密切監視突厥騎兵的動向,一有消息馬上回來稟報。」

李恪神情冷峻的說道。

「諾——」

鬼面騎士兵騎馬消失在李恪的視線中。

「突厥三萬騎兵阻攔在我們回唐的路上肯定不是無的放矢,他們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我們。」

李恪思量了片刻後得出了這樣的結論,「本王現在疑惑的是,我們白天休息晚上行軍,遇到突厥部落突襲的時候也是斬盡殺絕從沒有讓一個人逃脫,突厥人是怎麼知道我們的行蹤的?」

「末將也認為我們這次的行動很可能掉進了突厥人設的陷進,而我們前方的突厥騎兵很肯能就是很早就已經埋伏在這裡等待阻殺我們的騎兵。」

蘇定方眉頭緊鎖,「只是末將同樣也疑惑突厥人是怎麼知道我們的行蹤的呢?鬼面騎白天休息,晚上行軍可達八百多里路,他們怎麼對我們的行動如此了如指掌?」

「殿下,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李孟嘗詢問道,「五千騎兵根本不可能是三萬大軍的對手,況且如果真像蘇將軍所說,這是突厥人布置的陷進,那麼等待我們的可能遠不止前面的這三萬人,我們的身後還可能會有敵人的追兵。」

「恩!」

李恪點點頭,他完全同意蘇定方和李孟嘗的分析,而就如同他所認為的這樣,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李孟嘗的話剛說完,就見一個鬼面騎士兵火急火燎的衝到了李恪面前,急促的喊道,「啟稟殿下,我們身後十里處發現大股突厥騎兵,人數不詳,大概有兩萬人左右。」

兩萬人?李恪、蘇定方、李孟嘗和孫貳朗都沒有說話,氣氛變得很詭異。前有追兵,後又來敵,李恪不由的笑了,他的笑在夜晚的冷風中顯得凄涼和傷感。自己的運氣還真是好,什麼時候都不會顯得孤單,都會有人惦記著自己。在長安的時候就有長孫無忌等政敵對自己「照顧有加」出了長安來到太原府,仍然還有不死心的前來給自己製造麻煩,現在呢?出了漠北還有突厥人對自己念念不忘。李恪覺得自己還真的幸運,難怪李治那樣衰的人最後都能做皇帝,關鍵是自己人緣太好誰都想捅自己幾刀。

「前有追兵,後有強敵,我們該怎麼辦呢?」

李恪自言自語的說道。

「哪個混蛋出賣我們的?」

孫貳朗脾氣不好,聽到斥候的彙報,沉默了片刻,終於憋不住了大怒道,「殿下,為今之計就是查出泄露我們行蹤的人,不然不管我們走到什麼地方都不會安全,都會被敵人知曉。」

「王中長——」

李恪冰冷的聲音在寒冷夜晚顯很刺耳,他覺得問題可能出在鬼面騎突襲的第一個晚上,因為那天晚上王中長擊殺的那一部分突厥騎兵當時對陣鬼面騎時視死如歸的舉動讓他覺得很詭異,而王中長是那天晚上的當事人,他想好好的詢問一下情況,看能從其中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殿下,不知有何吩咐?」

王中長聽到李恪招呼,催馬上前說道。

「鬼面騎參戰的第一個晚上,你負責擊殺那股反抗激烈的突厥人,知道本王當時跟你說了些什麼話嗎?」

李恪語氣淡淡的問道。

「殿下告訴末將,若發現有可疑之人,不管他是誰,務必將他擊斃,決不能留下後患。」

王中長回憶了一下當時李恪對他的話,語氣平靜的說道。

「那你可有發現可疑之人?速速將你那天晚上前去查探的經過給本王再細細道來。」

李恪嚴厲的說道。

「諾。」

王中長當時出於時間的考慮,給李恪彙報的很簡單,那就是沒有發現可疑情況。現在李恪讓他將當天晚上的經歷跟他細細稟明,他便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當晚自己所經過的一切,包括跟郭侍封的不愉快對話。

「郭侍封?」

孫貳朗不由的驚呼道。

「殿下——」

蘇定方也不由的出口說道,可是李恪沒有繼續讓他說話,出手制止了蘇定方。王中長說的話他相信,他不會懷疑王中長,那麼問題可能就出在郭侍封的身上,並且以李恪對郭侍封的了解和當晚郭侍封跟他彙報時表現出的緊張的樣子,李恪得到的結果就是,問題出在郭侍封身上,而像郭侍封這樣沒有經歷過戰爭的人身上發生這樣的問題也不足為奇。

「定方,派出大量的斥候,密切監視突厥騎兵的動向。」

李恪沒有繼續追究這個問題,他對蘇定方命令道,「我們的行軍路線需要做出調整,不能再從幽州回太原,現在這條回太原的路已經被突厥人封死,以這次他們派出五萬多人馬可以肯定,他們對我們是志在必得,所以,我們不能以卵擊石,讓自己成為他們的口中之食。現在我們是在夜晚行軍,突厥人前後夾擊但還沒有發動攻擊,可能是因為前後兩軍還沒有取得聯繫,不敢確定我們是否就在他們布置的陷阱中,由此可見他們的布置還不夠完善,所以我們可以趁這個空擋逃出他們的埋伏圈。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抓緊眼前的機會讓將士得到充分的休息,而我們也要好好研究和制定作戰計畫。」

「諾!」

蘇定方領命,對身邊的親兵說了幾句,親兵點頭表示明白,立即消失在夜幕當中。

鬼面騎,半個月經歷了四戰,每戰必勝的鬼面騎,白天休息,夜晚急行軍的鬼面騎終於破天荒的下達了晚上休整的命令。

臨時搭建的李恪的軍帳,在昏黃的燭火照耀下,簡陋的羊皮褥子上鋪著一張漠北的行軍地圖。李恪、蘇定方、李孟嘗、孫貳朗和郭侍封五人盯著地圖都沉默不語。

「侍奉,第一次行軍打仗可否習慣?」

李恪問了郭侍封一個跟眼下情況毫不相干的問題。

「殿下——侍奉已經熟悉了鬼面騎的作戰風格——」

郭侍封說話的時候有點緊張,李恪沒有逼他,而他卻顯得很慌亂。

李恪將手輕輕搭在他的肩上,語氣和藹的說道,「浪子回頭金不換,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想你應該明白本王的意思吧?」

「殿下——」

郭侍封突然跪地哭泣道,「殿下,都是末將的錯啊!鬼面騎第一次參加夜戰的那個晚上,蘇將軍讓末將迂迴到敵人背後,封住突厥人的後路,以阻止他們逃跑。可是——那天晚上末將真的不忍心——末將不忍心殺死一個手無寸鐵的身邊還有一個兩歲嬰兒的母子,所以末將當時心一軟就放過了他們。」

「你混蛋!」

就聽見孫貳朗吼道,同時又聽到,「啪——」

一聲,就見孫貳朗已經起身將郭侍封一腳踢翻在地上。李恪沒有阻止孫貳朗的這一腳,蘇定方沒有阻止,李孟嘗更加沒有阻止。他們終於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他們的行蹤就是被郭侍封放走的那個女子稟報給突厥人的,他們只是沒有想到郭侍封會這麼不知輕重,婦人之仁;他們更加沒有想到突厥人會敢用三個部落四千人的性命做賭注,他們在知道李恪一行人的目的之後並沒有採取行動,而是用三個部落將自己一行人引到了他們的埋伏圈;而他們付出如此大的代價只是為了斬殺自己這區區的五千人。

「不對——」

李恪驚呼一聲,他的額頭冒出了冷汗,心裡突然浮現出一個可怕的念頭,突厥人敢用三個部落四人的代價作為賭注難道要的真是自己身邊的這五千鬼面騎嗎?區區五千人還不足以讓突厥如此興師動眾。那麼只有一個理由可以解釋他們的目的,那就是突厥人要的人是自己,只有自己才會讓突厥人如此費盡心機布置陷進。

而李恪吃驚的原因就在這裡,依照他現在的推測,突厥人肯定已經知道了他自己就在這次突襲突厥部落的唐軍當中。而從鬼面騎夜戰的那天晚上的情形看,當時遇襲的突厥部落的人只知道突襲他們的是唐軍,不知道大軍當中就有自己!所以,逃跑的那個被郭侍封放走的那個女人只是向突厥人泄露鬼面騎的行蹤,然而突厥人真正想截殺的不是鬼面騎而是自己。由此可以肯定,突厥人針對自己回太原府而布置的計畫早在他兵出太原府時便已開始實施。

那麼,李恪想到這裡都不敢再往下想下去,因為按照他的推斷,他得出一個可怕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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