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一百零七章 突厥的行動

塞北的十月已經進入了嚴冬季節,草木枯萎,河流結冰。北風呼嘯,夾雜著淡淡雪片的陣陣寒風就像無數把彎刀一樣刮在人們的臉上,生生的疼痛。這樣的天氣別說是人,就是連草原上的狼都不會輕易出沒。

可是,不會有人相信,就在這樣的大風天,卻有一隊騎兵在寒風中緩緩而行。初看這隊騎兵時人數不算很多,也就數百人而已。可是細緻觀察就會發現他們排成了一條細長的直行線,出現在北方邊界的天際,就像是一條從北國天空緩緩流下的墨汁一樣。

駿馬在慢慢的奔騰,黑線越拉越長,這時你要是再細看就會發現這隊騎兵足有七八萬之眾,他們以千人一隊的長形方陣緩緩而行。雖然,騎在馬上的士兵雖然個個精壯彪悍,但也掩飾不了點點血跡下臉上出現的疲憊和滄桑。而在第五個方陣的前方,一麵灰色蒼狼頭的大旗迎風而動,顯得精疲力竭,絲毫不能因為北風呼嘯而迎風招展。

蒼狼旗下面的騎兵明顯要比其他的騎兵精壯,但也不像其他騎兵那樣顯得毫無鬥志,灰心喪氣。他們的身上皮甲也千瘡百孔,點點血跡表明他們經過一場激烈的戰鬥。可是他們依然精神飽滿,他們始終高昂著自己的頭,就像天空中的雄鷹,不屈不撓。因為,他們是突厥可汗的親衛,是草原霸主頡利可汗的鐵衛。

頡利可汗,名叫咄苾,為啟民可汗第三子。6二十年繼其兄處羅之頡利可汗位,復以其後母中國隋朝義成公主為妻。然後,以父兄基業為基礎,不斷的四處征伐,使得自己兵強馬壯,將草原阿史那部和其他游牧民族敕勒(或作鐵勒)各部散在漠北,有薛延陀、回紇、都播、骨利干、多濫葛、同羅、仆固、拔野古、思結、渾、斛薛、結、阿跌、契苾、白霄等十五部統一在了自己的鐵蹄之下,是草原當之無愧的王。

可是,今天的頡利可汗臉色陰沉,目露凶光,一言不發的騎在馬上。他身邊有幾個忠心的部下護衛在他的兩邊,小心謹慎的沉默不語。他們分別是,執失思力,阿史那?社爾和契苾何力。

他們三人都是頡利可汗的親信部將,從頡利可汗征討草原各部開始就始終如一的跟在他的身邊。可是,今天三人面對頡利冷峻的目光時也不敢說話。因為,今天他們打了敗仗,敗給了曾今臣服於他們的薛延陀、回紇、拔野古等部。他們沒有想到,這些曾經跟在他們屁股後面,搖尾乞憐的薛延陀人會反叛他們而出逃,並且在追擊他們的時候還遭到他們的埋伏而給了他們重創。這是自從頡利坐上大汗位置,迄今為止敗的最為慘烈的一仗,所以頡利才會如此惱怒。他們跟隨頡利已經有十年了,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冷峻而兇悍的目光。所以,他們只能謹慎的跟在他的身後,沉默不語。

「現在到了什麼位置?」

頡利突然停住了戰馬,沉聲問道。

執失思力是第一個聽見頡利問話的人,他立即答道,「可汗,還有三日的路程才能到達陰山。」

他說話很簡短,生怕惹頡利生氣。

「怎麼這麼慢?」

頡利有點不悅,他敗給了曾經臣服在他手下的卑賤的薛延陀人。但是,他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敗,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趕快回到部落,回到聖地陰山,將這個人繩之以法。

「因天氣寒冷,士兵衣裳單薄,又經過了一場大戰,士氣有點低落,再加上我們是逆風而行。所以,一天的行程都不是很快,估計三天能夠達到陰山已經是最快的速度。」

阿史那?社爾見頡利不悅的神色,補充了執失思力的話。

「今年草原連降大雪,草地被雪覆蓋,牛羊凍死不少,各部缺衣斷糧的事情時有發生,生活都很困難。」

頡利突然沉聲說道,「將士們衣著單薄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看來還得想想辦法,不然熬過這個冬天都是很艱難的事情了。」

「大汗的意思是?」

契苾何力小心的問道。

「通知各部,暫時安營紮寨,再通知各部落首領到我大帳開會。」

頡利突然下命令道。

「是。」

執失思力沉聲答道,然後一拍馬鞭,消失在方陣中。

「大汗有令,停止前進,各部安營紮寨。」

「大汗軍令,停止前進,各部安營紮寨。」

數萬的騎兵停止了前進,開始有條不絮的打起了帳篷,而各部的首領也從各自的方陣不斷的湧向頡利所在的位置。這其中突厥的二汗突利和左賢王欲谷設兩人顯得有點憂心忡忡,似乎都有心思。

他們兩人是這次追討薛延陀、回紇、拔野古等部的前鋒部隊,可是都被敵人給予了重創,以至於頡利在前方情況不明的條件下孤軍深入,損失了數萬的精兵。當時頡利只是嚴厲的訓斥了兩人,但是他們都知道真正的處罰是在回到陰山之後。因為,損失數萬的精兵,以頡利的性格是不會不給族人一個交代的。所以,此時的安營紮寨對於他們兩個人來說有點唐突,讓他們心中擔憂不已。

頡利騎馬來到高處,看著南方天際的薄雲,暗自沉思道,「李世民,我很想到你的長安去看看,寒冷的冬天你是怎麼過的。」

自從便橋之盟之後,他對李世民的態度有了轉變。首先是佩服李世民的膽識,能夠單騎入敵營而面不改色,還敢訓斥自己,其次是,唐人雖然沒有強大的騎兵,但是他們士兵的頑強和勇猛也是自己所忌憚的。

由此,他更想知道李世民的情況,更想了解這個可以做自己對手的敵人。

正在這時,就見執失思力騎馬奔了上來,在頡利身邊說道,「大汗,帳篷已經搭建好,各部首領已經在牙帳中等你議事。」

「突利和欲谷設兩人都到了嗎?」

頡利陰沉的問道。

「突利二汗和左賢王欲谷設兩人也在大帳中。」

執失思力乾脆的說道。

「算他們兩個還有自知之明。」

頡利說罷,揮馬朝大帳而去。

頡利的臨時牙帳雖然比不上在陰山的可汗王帳,但在如此寒冷的情況下迅速的搭建而成,也足以說明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的特點。牙帳不是很大,但也能容得下二三十人,牙帳的正北方是頡利的位置,上面鋪的是貴重的虎皮,而他的左下角是二汗突利的位置。此時的突利已經坐在了他的座位上沉默不語,其他各部首領有幾個在低聲交談,也有幾個在蒙頭不語,自顧自的喝著眼前杯子里的馬奶酒。

「大汗到。」

外面的士兵喊道,然後就見大帳掀開一角,頡利和執失思力走進了大帳。頡利來到大帳,各部首領都起身,恭敬的站在兩邊。頡利目光一掃眾人,發現除了駐守陰山的右賢王之外阿史那部各族一汗一王二十多個部族都在,然後將目光停在突利的臉上,凝視了片刻,見他誠惶誠恐的樣子,這才徐步走到主位上坐下。

各部首領見頡利就坐,這才轉身朝他呼喚道,「見過大汗。」

「大家都坐吧。」

頡利大聲說道。

「謝大汗。」

眾人這才坐定。

眾人坐定,就見頡利突然大聲吼道,「突利和欲谷設兩人你們可知罪?」

突利早就知道頡利會問罪兵敗之事,忙起身喊道,「請大汗恕罪,突利知罪,請大汗責罰。」

他如此的認錯,可是激怒了左賢王欲谷設,此次追擊薛延陀、回紇、拔野古等部是頡利的安排,他們只不過是按照頡利的指示行事,你突利怎麼就把兵敗的事情推倒自己身上呢?如此一來自己不是也有責任了嗎?再說自己是主帥,你是副帥,自己的責任肯定比你大啊。

欲谷設想到這裡,也站出來傲然說道,「不知道大汗說的何罪?」

他想自己怎麼著也是頡利的親侄兒,要不是自己的父親傳位給他,他也做不到阿史那部可汗的位置。所以,欲谷設想把責任推倒突利身上。

「混賬,你還是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罪?你損失了我阿史那部幾萬的兒郎,你現在還說你不知道是什麼罪?」

頡利怒道。他早就知道欲谷設因為自己兄長將大汗的位置傳給了自己而心生不滿,所以此次追擊薛延陀、回紇、拔野古等部時不出力,所以才被對方伏擊而損失慘重。

「這是大汗下的命令,我只是執行而已,我沒有做錯什麼。」

欲谷設毫不在意的說道,「再說突利二汗都認罪了,他是行軍副帥,大汗可以治他的罪。」

突利聽到欲谷設的話也不反駁,只是靜靜的等待頡利如何對待,他知道頡利和欲谷設兩人之間的矛盾。正因為如此,在這次追擊當中頡利才特意安排他和欲谷設為追擊先鋒,就是想消弱欲谷設的力量。只是沒有想到的是,欲谷設跟薛延陀、回紇、拔野古等部遇到之後一擊便逃,沒有牽制住對方,反而讓他吃了個大虧,損失好幾萬人,而欲谷設只不過損失了不到一萬人馬而已。所以,自己跟在欲谷設身邊也只有逃跑的份,才會導致今天頡利問罪。可是他自己也知道,頡利遇到這樣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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