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六十四章 巷子口的死屍

第二天,比賽依舊進行,並沒有因為李佑的舉動而有所影響。甲組比賽的是長安府隊和飛鹿隊,兩隊的領隊在比賽開始時就已經坐在貴賓區教練專區。而長安府隊的領隊不是別人,正是此次比賽被李恪調來維護比賽安全的長安縣尉鄧同達。

蘇定方正好巡視到甲組的比賽場地,看到鄧同達在貴賓席教練組專區跟長安府隊的球員們說著什麼,就走了過去。

「鄧縣尉搖身一變竟然成了蹴鞠隊的教練員,哈哈!恭喜恭喜啊。」

蘇定方和鄧同達一同執行過長安演練賽的安全維護工作,兩人相處融洽,所以才如此跟他開玩笑。

「蘇校尉說的哪裡話,本官這也是身不由己啊。」

鄧同達嘆了口氣說道,「本來這個教練員應該是王甫王知縣。可是,昨天晚上長安城發生了命案,地痞流氓張暉死在了永興坊。知縣大人就命我來擔當長安府隊的教練員,他帶著府內的衙役們去徹查這件案子去了。」

「掌治安捕盜之事不是歸你鄧縣尉管嗎?怎麼王知縣插手此事了呢?」

蘇定方疑惑道。

「可能是王知縣精力旺盛吧。」

鄧同達明顯和王甫不對頭,對於這個他的頂頭上司毫無半點敬意,話中明顯帶著酸味,「既然他如此安排,我也倒是顯得清靜。」

「也是,緝捕查案哪有坐在這裡看球賽來的過癮啊。」

蘇定方安慰道,他何嘗不知道這是王甫在有意打壓鄧同達呢。

「蘇校尉說的是。」

鄧同達附和道,「看球確實比緝捕查案要舒服的多。」

然後,兩人就那麼東拉西扯的聊了片刻,就聽見蘇定方道,「末將還要到別的地方去巡視一番,先就不打擾鄧縣尉了。」

蘇定方見在鄧同達嘴裡問不到什麼信息,就適時的結束了談話。

「蘇校尉你忙你的。」

鄧同達客氣的道。

蘇定方一拱手,離開了貴賓區,出的比賽場地,招來身邊一個狼衛,「你立馬回府稟報殿下,就說永樂坊昨晚發生了命案,死者是長安城的流氓混混張暉。此事,已經由長安知縣王甫接管調查。」

「諾。」

狼衛答應一聲,翻身上馬,直奔漢王府而去。

漢王府中李恪正在跟褚遂良在書房討論書法,就聽見李恪道,「老師對於王右軍的書法怎麼看待?」

褚遂良非常喜歡李恪不恥下問的學習精神,特別是李恪在書法方面得到了李世民的誇獎,這讓作為李恪書法老師的褚遂良感到驕傲。畢竟作為一個世家大族的褚遂良,對於自己在仕途上的成就還是很在意的。而李恪的書法得到了李世民的肯定,這無疑使他這個老師在李世民的心中得到肯定。

「王羲之的字體結體欹側多姿,錯落有致,千變萬化,曲盡其態。」

褚遂良微一思索,繼續說道,「其《蘭亭序》帖中二十個『之』字皆別具姿態,無一雷同。用筆以中鋒立骨,側筆取妍,有時藏蘊含蓄,有時鋒芒畢露。尤其是章法,從頭至尾,筆意顧盼,朝向偃仰,疏朗通透,形斷意連,氣韻生動,風神瀟洒。可以這麼說,王右軍《蘭亭序》章法古今第一,其字皆映帶而生,或大或小,隨手所出,皆入法則,所以為神品也。」

「老師對王羲之的書法可謂見解獨到,句句如珠,字字千金啊。」

李恪讚美道,「真是大家之言,一語中的。」

「殿下過獎了,這只是臣的一點淺見,入不得大家之言。」

褚遂良呵呵一笑,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很受用。

然後,就聽到褚遂良道,「殿下對王羲之的字體臨摹的惟妙惟肖,連皇上都讚譽有加。不知道殿下對於他的字體有何評價?」

李恪見褚遂良問自己對王羲之書法的看法,可見他心裡不以老師自居,想以討論者身份跟他探討書法。所以,李恪也不矯情,直言道,「恪認為王羲之的書法可以用八個字來形容,那就是『飄若浮雲,矯如驚龍』。」

「飄若浮雲,矯如驚龍。」

褚遂良自語道,突然,他眼前一亮,喜道,「殿下這八個字用在王右軍的書法上再是恰當不過。王右軍的書法平和自然,筆勢委婉含蓄,遒美健秀,字體精緻、美崙美奐,是極富有美的觀賞性。」

「老師過獎了,恪不過聽了剛才老師的評價才有此八個字,要不是老師剛才精闢的評價,恪也不會想到這八個字。」

李恪謙虛道。

兩人正在談論到興頭上,就聽見門外楊恩稟報,「殿下,蘇校尉派人過來說有要事稟報。」

「讓他進來吧。」

李恪說道,然後放下手中的狼毫和褚遂良坐了下來。

蘇定方派來的狼衛走進書房給李恪施禮,然後看到他身邊的褚遂良,沉默不語。

「有什麼事情就說。」

李恪不悅道。

狼衛看了一眼褚遂良道,「蘇校尉讓小將稟報殿下,永樂坊昨晚發生了命案,死者是長安城的流氓混混張暉。此事,已經有長安知縣王甫接管調查。」

「還有什麼事情?」

李恪沉聲問道。

「蘇校尉就說了這麼多。」

狼衛回稟道。

「你下去吧。」

李恪說道,然後,對著褚遂良道,「不知道老師對於長安知縣王甫知道多少?」

褚遂良在剛才狼衛進來的時候一直觀察著李恪,見他對自己毫無顧忌,視為心腹,內心微微感動。此刻見李恪詢問自己長安知縣王甫的事,便把自己知道的所有關於王甫的事情跟李恪道了出來。

「王甫是琅琊王家的旁支,武德三年任長安縣尉,在任期間長安縣治安良好,武德七年被任命為長安縣令。」

褚遂良緩緩說道,他知道哪些對李恪有用,哪些對李恪沒用。所以,說的都很簡短。

「掌治安捕盜之事的應該是縣尉職責,案子的審理才是由縣令負責。可如今正值緝捕兇手,徹查案件的時候,怎麼會直接由王甫接管呢?」

李恪疑惑道。

褚遂良見李恪疑惑,笑道,「殿下恐怕還不知道吧,王甫跟衛王走的很近啊。」

「李泰?」

李恪驚訝道,他沒有想到李泰竟然能跟京兆尹長安縣的縣令有往來。突然間他覺得,這段時間不光是他自己在扶植實力,李泰和李佑也在暗中為自己籌劃,看來自己還是小窺了這幫兄弟啊。

褚遂良見李恪沉默不語,心裡奇怪他怎麼會對張暉這麼個小混混如此傷心,清了清嗓子問道,「殿下,怎麼會對一個混混的死這麼感興趣?」

「老師有所不知,長安城賽昨天剛剛開始,晚上張暉就突然死在了永樂坊,兩件事情發生的這麼蹊蹺,由不得本王不擔心啊。」

李恪嘆道,「父皇讓本王監管蹴鞠司主辦長安城賽,本王日夜操勞,目的就是為了不讓比賽出任何的疏漏啊,能夠讓比賽順利完成。所以,不能掉以輕心啊。」

「殿下的意思是王甫直接接管此案,可能是衛王的主意?」

褚遂良見李恪對長安賽如此看重,豈能不明白他所擔心的問題。

「雖然本王不能肯定張暉的死是否和長安賽有關,但是王甫突然接管此案,這裡面肯定是李泰的主意。」

李恪猜測道。

「如果張暉的死跟長安賽沒有聯繫,殿下也不用擔心什麼,微臣覺得衛王也不會在皇上如此看重的比賽中作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褚遂良已經將自己當成了李恪的心腹,開始分析當前形勢。

「老師說的對,衛王不會糊塗到在比賽中作出出格的事情。可是,他不做並不代表著別人不敢做。防範於未然總是好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李恪憂心道。

「既然如此,微臣倒有個主意還望殿下能夠參詳。」

褚遂良看到李恪一臉的愁苦,沉思了片刻有了主意。

「老師請說。」

李恪喜道。

「殿下何不以長安賽安全為由,以蹴鞠司的名義讓鄧同達協助王甫破案,據微臣觀察,鄧同達對殿下還是很敬畏的。」

褚遂良說的很隱晦,但是李恪知道,他的意思是想然後自己將鄧同達收為己用。

「本王也是這麼想,就是不知道鄧同達是否有能力協助王甫破了此案呢?」

李恪雖然知道要扶植自己的實力,把鄧同達收為已用是個不錯的辦法。但是,他也想看看鄧同達背景是否乾淨,能力是否達到自己收為己用的要求,他不可能像李佑一樣招攬一些草包、飯桶,最後壞了自己的大事。

「殿下可以放心的讓他去辦事,據微臣所知,鄧同達此人出身科舉,家世中等,能當上長安縣的縣尉,是他踏踏實實幹出來的。」

褚遂良知道李恪心中的擔憂,立馬解釋道。

「恩,老師的主意不錯,就按你說的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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