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集 紅粉學院 第六章 又憐鵲橋情鳥散

雪蝶淺笑著,陽光、菊葉、露水讓她感覺到美妙的生命。此刻無數雪蝶翩然而飛,使得整個龍天城充滿了溫馨的氣息。而龍天城最為熱鬧的「雪含香」酒店,正施然走進一個衣裳半舊、氣質卻極為出色的少年公子,他星眸輕輕掃了周圍一圈,自行走到靠窗的桌子上坐下。

有心注意的人,自然頗為側目。原來這少年似乎長途跋涉,而走進酒店的那瞬間有些遲疑,加上他神態有些靦腆,太過俊氣,那店伙當下猜測他是從世家出逃而女扮男裝的掌上明珠,便恭敬地上前服侍。

這少年自然是蕭乘風,對於陌生高級的地方,他總有一絲猶豫,然而聽說這雪含香是龍天城名氣最大的酒店,裡面人物三教九流都有,說不定能打聽到千尋者的消息。此刻他見到店伙太過殷勤的眼神,只覺全身毛茸茸的。

點了一些招牌酒菜,蕭乘風小酌小飲;此刻他注意到在不遠處有兩位俊俏的少年公子,面如朱玉,親昵交談。左首白衣公子俯下身子,聽藍衣少年低聲說話,先是臉上露出柔和而專註的表情,偶爾插進幾句話,因為藍衣少年的贊同,嘴角便會露出一絲淺笑。有時他還故意翹起嘴角,好像要讓對方注意,一副孩子氣的模樣。

店伙上點心時,白衣公子渾然不覺,一味將眼神盯著藍衣少年,卻是頗有依賴的感覺。有時候凝視太久了,直到藍衣少年連續問了三四聲,這才回醒過來,臉卻已微微泛紅。

蕭乘風瞧著有趣,一直注意著,幸好那兩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待飯罷,那兩人施然站起,而恰在此刻,雪含香門口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正乞討著,卻被店伙一腳踢開。

蕭乘風驀然想到當初自己乞討受苦的日子,不由一陣心酸。他正要上前,誰知那白衣公子已去扶摔倒的乞丐,他嶄新潔白的衣袖,碰到乞丐已有了幾分污跡,但是白衣公子不以為意,從懷裡取出一錠銀子遞給乞丐,輕聲說:「老人家路上小心。」

蕭乘風忽然忍不住一陣激動,他感激的不是那白衣公子給錢,而是白衣公子的態度。能將乞丐尊敬地稱呼「老人家」,絕非一般人能做到。此刻那白、藍衣少年一起扶著乞丐緩緩走去,在人潮里漸漸消失。

一陣冷風從窗外刮入,然而蕭乘風心頭一片溫馨。

將幾兩銀子託付給店伙買衣,蕭乘風穿上錦繡華服,再加上小憩一會,頓時顯得神采飛揚起來。他剛走出雪含香,忽然發現人潮都在向西鎮湧起,不免奇怪,便隨波逐流而去。

到了西鎮湖畔,卻是萬頭簇動,原來是妙香院一年一度的「銷魂花擂」,一條彩色的畫舫在初夜下,顯得格外引人注目。蕭乘風聽到眾人都在說今年的花魁,不知將會被什麼人贖身。蕭乘風聽了半刻,這才明白大概。

原來銷魂花擂是龍天城最為盛名的妙香院舉辦的。妙香院里眾女大都賣藝不賣身,而要參與花魁之爭,勢必要處子之身,而每年一次的銷魂花擂,則要由眾女獻藝,最後評出花魁,然後開始進入競價的贖身,而每年此刻,無不歡聲雷動。龍天城各大盛名公子皆會到場,甚至傳言有國王微服,還暗中競價。

蕭乘風聽得有趣,正想上去畫舫,可是卻見那畫舫面前衛兵林立、戒備森嚴,凡上得那畫舫,須得出示請貼。那畫舫周圍都有白色魔法光照耀,若有人想用飛行術偷偷上船,必然會被發現。蕭乘風駐足半天,便想出了一個主意。

卻見一個少年公子手持羽扇,身後跟著一名黑衣小廝,向畫舫傲然而行,周圍有人早輕聲呼喚:「哇,藍天伯爵之子藍雲呢,太帥了……」

那少年公子藍雲躊躇滿志,忽然旁邊走出一個氣質非凡的少年來,一臉驚喜:「藍公子,好久不見。」那藍雲還沒回神過來,卻是那少年執著他的手,拉到旁邊去,一面熱情地笑著,說:「藍公子貴人多忘事,難道忘了小弟嗎?」

藍雲的話被堵住,已被拉到旁邊偏僻的角落,只聽「啪」的一聲,那身後的小廝已被那少年擊暈在地。

那少年自然是蕭乘風,他自幼身為乞丐,嘗盡人間冷暖,卻也養成了銳利的觀察力,他見得詐騙也多,此刻第一次施展,竟得心應手,當下沉聲對藍雲說:「藍公子,得罪了。」隨手施展一道火系魔法,頓時,藍雲周圍一米方圓,烈火熊熊燃燒。

那藍雲平時貪圖享樂,魔法造詣自然十分低下,此刻連聲求饒:「無論大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

蕭乘風含笑拍著他的肩頭,說:「沒什麼大事,就是我當一回你的小廝好了。」

蕭乘風套上小廝的衣服,低下頭裝作卑微的樣子,隨藍雲到了畫舫上,此時卻是畫舫上最後一名女子在獻藝。

但見蘭色彩蝶伴隨在女子旁邊,輕靈飛翔,而一道水系魔法碧波,將女子籠在中間,顯得女子的皮膚更加柔順。那女子雖帶著面紗,可是仍能看出她的美麗,她身穿白衣,正在彈一曲古人蕭吟和的曲子:

「小酌桂花,閑說輕風,最是當時人渺茫,思念仍長。

晚戀朝霞,縱酒暗垂,又憐鵲橋情鳥散,淚亂衣衫。」

她聲音清幽,一時讓湖水為之靜窒。而別人無不露出陶醉的表情,而那台上的白衣女子眼波輕轉,在彈到「渺茫」「思念」「憐」字,時不時看著台下一位藍衣公子,眼神微不可察地露出深情。

蕭乘風心頭一震,那女子,顯然是白天見到的白衣公子。此刻見她膚如凝脂,玉手如筍,台下眾人皆心旌動搖。

曲罷良久,眾人這才回神,掌聲如潮。

藍雲輕聲說:「這女子名為水若零,今年最有希望奪魁。」

此刻台下一位老者忽然沉聲說:「水若零一曲相思,說相思,極盡相思,理當得到這次花魁。」那老者是京城裡的琴聖,他的話自然不會讓別人疑慮。而那水若零柔柔一笑,向台下一福。

台下彩聲更動。

此時,但見那水系魔法碧波更濃,將她完全籠入碧色輕紗之中,而一位老鴇面帶諂笑,走上擂台,說:「因為只有成為花魁,才能被贖身,否則進入妙香院,便要做滿三年,而水若零還不到半年便輕鬆奪得花魁,所以便將這競價從一千兩提高到二千兩,下面競價開始。」

二千兩價格,若是一般人聽到,必然是覺得匪夷所思,要知十兩銀子就足夠一家人一個月之用。可是台下眾人均都面不改色,隨後在他們的迅速標價上,已在短短時間內,提高到了一萬兩。

歷年來,價碼不過一兩萬兩,可是這次因為水若零的名氣姿色,加上她冰清玉潔的氣質,使得眾人皆為傾倒。要知道平時去妙香院,縱然花上百十兩,也未必能揭開水若零的面紗,一睹真容。

此刻,忽然聽到一個浮華的聲音:「二萬兩。」那人持著一把玉扇,大刺刺地走到台前,用色色的眼神看著水若零,說:「我光顧妙香院十餘次只為一親芳澤,誰知你居然連見都不肯見我,這次我看你還往哪裡逃?」

那藍衣公子見到這京城宰相之子余亂情,面色不由一片蒼白,而台上的水若零,身軀不由一陣顫抖,忙將眼神求助般的投向藍衣公子。

其他人知道這余亂情平素淫亂,而且睚眥必報,不由都為退縮。眾人一陣沉寂,卻是台上老鴇高聲說:「二萬兩一次。」

藍衣公子再也忍不住,緩緩站了起來,深情地看著水若零一眼,說:「三萬兩。」

這三萬兩是原先他預計的最高價格,半年前他一見到水若零就驚為天人,而兩人一見鍾情,當下便約定好到時候為水若零贖身,為了籌這三萬兩,水若零也花費了許多苦心,眼前成功在望,可是居然殺出個程咬金來。

余亂情輕蔑地看了他一眼,說:「四萬兩。」

頓時,水若零花容失色,那藍衣公子不過是普通商人之子,此刻除非將所有地產賣掉,才能籌備四萬兩以上。

藍衣公子他眼神里流露出黯然、悲傷,最後他決然抬頭看了水若零一眼,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緩緩說:「四萬一千兩。」這個委實是他的極限,再多一分,只怕便要淪為乞丐了。

余亂情斜睨看了他一眼,獰聲說:「臭小子,看來你是破釜沉舟了?居然為一個女子,捨得傾家蕩產。」他目光銳利,早已看出藍衣公子說話的氣勢,已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此刻他忽然哈哈一笑,說:「那我就出四萬二千兩。」

那藍衣公子氣得全身發抖,他咬牙大聲說:「四萬五千兩銀子!」

「哼,我瞧你身上根本沒有這麼多銀子。」余亂情冷冷地說。

那老鴇當下投去疑問的表情,而藍衣公子猛地從懷裡取出一個包裹,對老鴇說:「請驗收。」他此刻心下不由一陣輕鬆——雖然萬難,但是只要能和水若零在一起,又有何懼?

老鴇看過銀票,這才說:「銀票二萬一千兩,龍天城一百零六座地產值一萬一千兩,房屋抵押四千兩,酒樓抵押二千兩,北風城地產……」

台上的水若零,忽然忍不住要落淚——藍衣公子為了她傾家蕩產,在所不惜,而;另外那北風城的地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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